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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论占领空梭的可能性 ...

  •   父亲郑重地把一个行李箱递给我。这个行李箱已经在我家呆了很久,自从我高中开始便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吃灰,里面的东西随着我寻前课的增加而增加。如今递给我的时候里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寻前“必需品”填满了:压缩食品——寻前时一日三餐都是国家提供,但为了防止一些突发的意外,比如空梭爆炸外敌突袭地震海啸之类的,这种又难吃又坚硬一泡水便如初春的竹笋见风就长的食物成了寻前学生背囊中的必备品;纯净水,经过五级过滤,怕是外星球的变异细菌在里面都活不下去,对于这东西能不能喝我都持一些非科学性的怀疑:五级过滤代表的并不是五次过滤而是级别为五的一次过滤,能标上五级的过滤自然是把这一整瓶水解离成离子然后再合成成水,在原子层面上去除杂质,不知道是哪位鬼才的前辈想出的方法……当然,它的价格也衬得上这一次过滤;防护服,纳米蛛丝编制,上到八尺大汉下到二尺小儿都能贴身穿上,普适性令人发指,至于大家喜闻乐见的防御能力——古代的“管制刀具”类别的尖锐冷兵器没个几千牛的加压是捅不穿的,对钝器的击打带来的冲击也有很好的疏导能力,但对激光类武器的射击防御能力不强,说白了大约就是和一层纸的防御力差不多,连撑个喊饶命的时间都不够;一个应急工具箱,刀具不准携带,但是经过安全性限制的声波或激光切割工具是允许携带的,而这些工具在紧急情况下可以通过调频变为古代称为打火机或喇叭的玩意儿。还有一些紧急处理伤口的喷雾和药膏,纳米医疗机器人因为价格实在是太贵只带了一个胶囊的量,勉强能修复个骨裂的程度。

      别急着吐我是不是要参加荒野求生这个槽,带着些东西是课本上写的。

      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民用型贝塔04型护盾发生器,父亲在前几天听了学校的讲座之后咬咬牙买下的,他递给我的时候一边说着没事现在用不上以后说不定也可以用到一边试图掩饰写在脸上的肉疼,整张脸就跟表演行为艺术一样跳来跳去。

      我拖着半箱子防具半箱子凶器,兜里揣着护盾发生器,踏上一公里多长的牧龙级02型空梭时,心里真有点被点兵而去要为国杀敌的豪情。

      刚上了空梭就看见沈阑夕那家伙站在一旁,使劲了半天还没把行李箱推进看起来像个床头柜的飞行暂存箱里,我上去帮着使了把劲顺手把自己的箱子推进去,几个动作过去两人就像狗一样趴在暂存箱上喘气。

      “怎么这么多东西啊……”沈阑夕抱怨,而我深感同意。“虽然平时在书上看见都是这样,可我总觉得小题大做了……这东西都够我在火星上生存一年了吧?还是在火星上有异形的情况下。”

      我挺身一正色看着他道:“可别小看这些东西,要是寻前考试正好遇上外星人入侵或者世界大战了,我抡着这个箱子也能打他个落花流水。”

      正和沈阑夕趴在暂存箱上看着里面的传送带慢慢把行李箱吃下去顺便满嘴扯皮没个正形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被扒拉了两下。我回头却和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眼对眼,行李箱上长出两个胳膊一个抓着提手一个扒在我肩上,跟抽象画里蹦出来的一样。正纳闷着行李箱上又长出了一个黑长直的脑袋,眉头皱成川形脸颊因为用力红彤彤的,整张脸看起来清秀好看,就是染上了红晕也像蹴罢秋千薄汗青衣透的小家碧玉。

      “哟,钱梓!”我一挑眉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行李箱精。

      “陈折羽你个混蛋快来帮忙!”小家碧玉一开口就破了功,一句话还没喊完就呼哧呼哧地喘上了,闭眼听着能听成刚搬完转头的关西大汉。沈阑夕在刚看见她的时候就凑上去帮着拉行李箱,我翻了个白眼勉为其难地帮她拉着行李箱的带子扯了扯。

      “陈折羽你捣乱呢吧!”姓钱名梓号小家碧玉的行李箱精看我晃晃悠悠地扯了扯行李箱带子,整个人还毫无自觉地堵在暂存箱前面,顿时火了,撇下箱子张牙舞爪地就要来取我首级。可惜空梭在上人的时候存行李的地方和地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坡度,钱梓的这个行李箱又是摩擦系数不过关的货,没了小姑娘在后面顶着就开始着急往下滑,嚣张了没一秒的钱梓顿时被自己的行李箱击败了,带着沈阑夕那个手长脚长的银样镴枪头就要一起往下掉。

      我赶忙窜了两步伸手一把抓住那笨重的行李箱,一瞬间重负入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死。我死命拉着那行李箱感觉脖子上的筋都要崩开了,忙里偷闲看了一眼那两家伙,一个眉头紧皱方才横眉立目的表情才下去一半,此刻仿佛要将行李箱吃下去的表情看的我寒毛乍起;另一个明明手长脚长,却只能抱着行李箱一声不发憋得满脸通红,身子坠在箱边反倒是加上了几分下滑的力道。

      “沈阑夕!”我低低吼了一声往旁边退开两步,他倒也聪明,匆忙撒开箱子小步跑上来拉开了暂存箱的滑门。

      终于把这成了精一般重的箱子糊弄进了暂存箱,听着里面传送带吱呀的惨叫我对一路把它弄过来的钱梓不禁有股难以抑制的佩服。此刻箱子的主人正和我们一样毫无形象地趴在暂存箱上喘着气,见我毫不遮掩地盯着她通红的脸颊瞪了眼就准备顶我两句。

      “小姑奶奶,”我赶忙抢先开口试图扯开话题,“你这成了精的箱子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问题一抛出来钱梓登时泄了气,白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第敲打着暂存箱的合金表皮,恹恹地开口:“衣服、吃的、喝的、应急工具箱、小型护盾发生器、几个玩偶、一套梳洗用品、一点点化妆品、几本书,还有……”

      我听着钱梓说着一开始还和我大同小异的箱内物品,越到后面就让人越升起吐槽的心来,不过她像是有点心虚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小声到没听清楚。

      “什么玩意?”按照这次序下去不知道她会带着什么东西,我倒是分外好奇。
      钱梓红着脸不知是羞的还是累的趴在暂存箱上不说话了,沈阑夕却听见了回了一句:“是乙木02型个体防护铠。”

      一句卧槽几乎脱口而出,把它憋回去差点把我搬完那箱子精剩下的半条命也拿去。我一脸牙疼的表情看着钱梓:“大姐你是真能玩啊……准备考试期间顺便剿几个匪窝玩玩?”

      个体防护铠虽然叫做防护铠,但实际上称为小型化机甲也没差。超小型核聚变反应炉驱动,内载贝塔06型护盾发生器——比我老爸割肉一样买来的04型高了足足两个档次,可以正面迎下古代地空导弹的轰击,肩头带小型微后座机炮,腰胯两处可探出小型导弹发射口,必要时可自行脱落作为小型真空内爆弹使用。别看这都是小型,那威力可一点也不小,打爆几架空梭上的穿梭艇绝对是绰绰有余。后背能源背包兼弹药库做了多层防护处理并具有紧急情况下短距传送的能力——传送技术还不成熟,没有在不把人分解成几块后传送的本领,只能用来传传被打爆的弹药库之类的东西,以保护物主的安全。这样一套防护铠,就算是钱梓这种空有暴脾气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穿上,屠了我们这一船人顺便占领空梭撞上紫禁城防护罩都不带喘气的。

      这个箱子精还能让我们三人推动,应该是钱梓少带了几吨炸弹的功劳。

      姑娘的脸更红了,嘴唇嗫喏间说话轻如蚊鸣:“我爸担心我会遇上危险,非要我带上这个……要不是我以死相逼他估计能让我带个导弹组出来……”

      嚯,以死相逼一个壮烈的词从这姑娘嘴里出来硬是带了几分得意。不过钱父这么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以钱梓的家境,这小姑娘前世大概要么是个顶尖科研人员要么是个从政的大佬——没敢猜她前世是个艺术家是她这脾气实在不像——这样的地位很容易遭人嫉妒或是遭敌对组织觊觎,谋杀啊制造意外啊都是小事,更多的还有洗脑或是作为谈判筹码,那影响的可就不是一家两家人那么简单的了。

      我和沈阑夕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能想象有钱人家的生活,又点点头表示理解。钱大小姐看我们俩一副听话样方才被尴尬压下去一点的脾气又爆出来了:“陈折羽!沈阑夕搬不动也就算了,你就不能好好帮忙非要折腾点乱子出来吗!”

      我向前一步张口正准备就我到底有没有折腾出乱子和她辩几句顺便安抚一下被鄙视的沈兄,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们三个就不能好好回到座位上非要折腾点乱子出来吗?”

      我一转身,正好撞上老师似笑非笑的目光。

      我一哆嗦,原地立正站好,腿肚子一抽几乎要跪下道个歉。老师大手一挥:“考试期间少这么跳了,好好参加别瞎折腾。”

      这话看着是说方才闹作一团的三人,实际上还是冲着我来的。我赶忙带头应下带着两家伙准备走,肩膀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

      老师默默看着沈阑夕钱梓先一步走远,转身抓着我的肩膀沉沉看着我:“折羽,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我愣了一下,急忙点头。

      待我回到空梭乘客舱里,沈阑夕和钱梓两人早已寻了个靠窗的三人连座各自坐下。钱大小姐美其名曰看风景毫不留情地占去了靠窗的位置,腼腆的沈阑夕自然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坐在她边上,只得坐在最靠过道的一侧,留下中间一个位置像两个妃子等着皇上登基坐上御座。可这两妃子可不好对付,一个性子温软但时不时一语能将人痛点戳穿,另一个暴脾气起来穿上防护铠能打一个加强连,杀起人来估计眼睛都不带眨的。我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在那位置上坐下。

      我们仨来的还算早,能选个“称心”的位置。很快空梭上就涌上了更多学生,有我们班的,也有别的学校和我们凑同一艘空梭的。人声渐沸,我夹在两位大爷之间正头疼要怎么开启话题,突然听见靠窗的那位闷闷出声:“方老头找你什么事情?”
      钱梓口中的方老头正是我们那位并不是很老的老师,说这话时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好像在说话的人完全不是她。我悄悄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噎住了,老师和我说了那么多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不该说。

      “别背着我翻白眼了,玻璃上的反光都看得见。”钱梓转过头还了我一个一点都不掺水的白眼,又挑眉瞧着我说,“怎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不成方老头叫你在考试里做什么手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这么一说有的没的,我仔细一揣摩到真感觉方老头有那么点意思,不然他和我谈什么“梦想”“牺牲”“改变”之类和考试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顿时额上冷汗止都止不住,我哈哈一笑试图掩盖过去,钱梓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倒也没追问什么,转过头到窗边继续看那起飞前变也没变过的“风景”去了。

      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对着玻璃在照镜子。

      就在我开始等着看钱梓会不会看着看着风景顺手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个口红补补妆的时候,袖管又被身后的人扯了扯。我头也不回地来了个不说三连:“不知道不清楚不告诉你。”

      “可我还没问呢。”

      “废话少说好好等起飞。”

      “不能给我几分钟么?”

      我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我观察紧急要务呢别闹!”

      谁知那手没被我甩掉反而是抓得又紧了一分,随着力道递来的又是一句不依不挠的追问:“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

      嘿这倒霉孩子!心里堵着事情,被这么一搅和更是乱如繁麻,接着时怒火中烧。我猛地转身:“欸我说沈阑夕你……”

      一转身看见“倒霉孩子”沈阑夕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双手捧着一本寻前须知看得起劲,脸上却是猛憋着笑意的便秘神情。我有点茫然的看了一眼他抓着书的双手,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一抬头……

      “问个问题都不行?”那青年端端正正地站在过道里,嘴边是一看便知方老亲传的似笑非笑,眯着一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好生看着我,手指抓着我的袖管攀上我的胳膊又暗暗加了一把力。

      “可以可以可以。”我顿时一脸肃然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着他,“简亭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我被蒲简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一巴掌糊在嘴里开始嘟囔“见色忘义”的沈阑夕熊脸上给自己减了个压,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接着说:“班长大人有什么需求吗?”

      蒲简亭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得我恨不得把它们从他脸上扣下来安在自己脸上。他收回手,两手绞在胸前肩靠在沈阑夕背后高高的椅背上长腿交错摆了个标准的站街流氓姿势,歪了歪头问我:“我这个问题你回答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有没有兴趣跟我坐一起慢慢说?”

      这人模人样的厮仗着腰细腿长脸还好看姿势怎么风骚怎么来,偏偏还真是诱人,我心里鄙夷着但一句“好啊”已经坠在嘴边,于是连着自己也开始一起加入内心被批斗的行列。就在我将要出声答应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截了胡:“我问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班长大人这就急着把人叫走了?”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钱梓,心里一时有些踌躇,一句好啊也只能被自己咽下去。蒲简亭毫不意外地耸耸肩,只是在他现在的姿势下怎么看怎么别扭:“那就有劳陈折羽你先陪着钱梓咯,稍后我们再谈?”

      后面半句虽是问句可也被他讲出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说罢他就转身走了。我看着他慢慢走远,心里却对他的话琢磨不出个劲来。说实在的我和蒲简亭也不是很熟,最深的几次交际也不过是班里学校里组织活动时偶然的合作,谈不上不愉快也谈不上是天作之合,虽然有同学关系也只不过是见面笑笑的那种。要不是我这人天生对美好事物有发自内心的欣赏他也长得足够“美好”,他刚刚那些动作换到别人身上暗骂一句神经病是少不了的。

      正想着,一只细嫩的手递到我眼前晃了晃遮住了蒲简亭的身影。钱大小姐的声音在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醒醒醒醒回神啦,再看美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啦!”

      我把那碍事的手从眼睛前扒拉下来,却也跟丢了蒲简亭的背影没能看见他坐哪儿。我没好气地转身看着钱梓:“美人儿这是吃醋了吗?够味吗?”

      钱梓的面容凑得极近,听了我这不三不四的调笑话啐了一声,嘴上一个字滚,脸却红了几分。我一下起了玩心,贼兮兮地凑过去:“美人有什么问题要我回答呀?”

      钱梓突然神情一收,嘴角微挑眼睛一眯露出十足的攻击性,方才那几分小儿女的娇羞转瞬间不见了踪影。她笑颜如花地看着我,双手紧抓上我刚被放下的手臂问:“那倒麻烦折羽同学给我解释解释,这‘观察要紧事务’到底是观察什么,又是怎么个要紧法呢?”

      “那个……这个……阿梓!你冷静!咱们好好说!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哥哥prprpr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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