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王后》汤甜的小汤圆

83、Chapter 82

　　大门打开，欧文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中世纪铁制骑士面具的人鼓着掌走进来。

　　事实上他也无法肯定那是个人，斗篷和面具之下散发出阴冷混乱的气息，那不属于人类或他所知道的任何种族。光线在还没照射到他身上时似乎就被吸收殆尽，因此他周遭一英尺之内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他的所在之处就像抹杀掉了光的存在。

　　所有异种人都虔诚地跪了下去，只剩欧文站着没有动。

　　他停止鼓掌，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放下去，叠在身前，破旧黑胶唱片一样干哑发涩的嗓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因为隔着金属而发出沉闷的回音：“很难得能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克兰人，我想我们能谈得非常愉快，对吗？”

　　欧文的眼神牢牢盯在他的面具上，试图确认他是真的混沌领主还是由其他什么东西伪装的。

　　没有回应，气氛很快陷入尴尬的沉默。

　　但混沌领主显然没有因此感到任何不适，开始了他布道一般的演讲：“我来自高度位面宇宙中的混沌和无序，人类将这种无序称为熵，熵是混乱，是一切物质的归宿。一切事物都是由有序趋向无序，宇宙也同样如此。若干年后，所有的恒星、行星都将从有序的星体归为无序的星云，宇宙将陷入无边的混沌里并消失于我的位面，而人类，你们，都不过是这种消亡中无足轻重的一粒尘埃罢了。”

　　“但今天我为何要出现在此呢？”他整顿了一下逐渐嘶哑的嗓音，慷慨地张开手，“为了有序的回归更加壮丽，为了在这场盛大的消亡中保留一点智慧之光，我们必须清除那些贪婪、增长、违背宇宙定律和混乱守则的族类。克兰人，你们曾经也执迷不悟过，但今天，当你站在这儿的时候，你就已经踏出了正确的那步。”

　　真他妈的胡扯和虚伪。欧文在心里想着，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宣教：“谈谈合作。”

　　混沌领主笑起来，“我的条件很简单，永恒权杖。”

　　“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年轻人？克兰人的皇位你已经有了，你不喜欢统治，也不缺荣华富贵，那么你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面具后嘶哑的语气一句强烈过一句，夹杂着山雨欲来的怒意：“我对此，相当好奇。”

　　欧文没有被吓到，保持着平静，盯着他面具眼睛的地方，“和平，就这一个条件，永远停止对克兰人的杀戮。”

　　沉默，接着是一阵尖利刺耳的大笑，“真是难得，在如今的世界还有如此……如此单纯的愿望。”他的话里带着嘲讽的不屑，但很快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是个相当合理的理由，不是吗？”

　　欧文没有回答，他的情绪反复无常，让人无法猜透他真实的想法和意图。

　　“好吧。”他轻快地拍了一下手，“我同意，并向你许诺……”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许诺就把永恒权杖交给你？我不是三岁小孩。”欧文很快打断他。

　　“哦，别急嘛，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年轻人。”欧文较真的神情让他开始松懈下来，“你需要我签署协议？还是现在就让博德下令？”

　　“协议？我从来不信那种东西。在拿到权杖之前，我要你将血洒在圣坛里，并以此起誓。”
　　面具隐约颤抖了一下，在一阵漫长的对峙过后，才从里面传出他的决定：“同意。”

　　欧文耸肩，“没别的了。”

　　博德插话进来，“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仪式了？”

　　“仪式？什么仪式？”

　　“当然是进入圣殿的仪式。”

　　欧文干笑了一声，“没什么仪式，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入圣殿，只要我转动戒指念出祷词就行了。”

　　“好极了，”博德看向混沌领主，恭敬地欠身，“请吧，领主大人。”

　　混沌领主朝他过去，欧文尽量自然地将抱在身前的胳膊放下，控制着自己的手好避免它抖个不停。他在心底里念叨着，该死的维克和库珀，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动静。他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为他们拖延时间。有一个小时了吗？绝对有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他们清除外面的敌人冲进来，可是他除了雨声什么也没听见。

　　“我需要做什么？”混沌领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开始微微颤抖，加重了嗓音的干涩，让人更加不适。

　　欧文扭动了一下僵硬的颈部关节，如果他们还不到的话，那么就只能由他自己动手了。他递出没戴戒指的那只手，胡编道：“握住我的胳膊就行了，但所有人都得闭眼，因为进入圣殿时的光太明亮，可能会致人失明。”

　　博德立马指挥手下人：“都闭上眼。”

　　欧文看见所有的人都依言照做了，包括博德在内，但他无法确定混沌领主面具后面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保险起见他还是尽量表演得放松且虔诚，一面抬起右手摩挲戒指，一面在脑中筹划着动手的时机。

　　三个异种人，加上博德，四个，屋外走廊不知道是否还有支援，但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阿克莱门特，内维布罗卡，迪萨伊……”他嘴上开始念念有词，虽然这都是他拿克兰语临时胡诌出来的祷词，但他能感到混沌领主捏住他手臂的手开始攥紧，那意味着他相信了他，并且在为进入圣殿专心做准备。

　　就是这个时机了。

　　欧文准备动手的时候，车间玻璃传来碎裂的响声，子弹从窗外飞进，击穿了惊恐睁眼的博德的胸膛。

　　几乎是同一时间，罗杰和弗兰切破门而入，瞬间击倒了门口的三名异种人，黑雾弥漫在他们眼前。

　　“现在！”维克低吼一声，将特质的捕网朝房间正中的混沌领主扔去。

　　欧文反手试图控制混沌领主，但他相当迅速地闪开了，并向后翻滚着避开了弹开的自动捕网。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皮肉狰狞、蒸腾着黑色雾气的模糊的脸。他飞速摘掉手套，黑色的雾气从斗篷的袖筒里溢出，在他掌心凝聚成几股形似利刺一样的气流，他用力朝前掷出，黑刺如同黑影般朝几人飞去。

　　维克和弗兰切用枪柄挡开，欧文翻滚着躲向一侧，库珀和罗杰就没有那么好运，被擦伤了手臂。

　　粘过血液的气流凝固成纤维状的一簇，扎进他们背后的墙里，之后碎裂成几段落在地上，而被维克他们用枪挡开的气体则被混沌重新收回，凝聚于身体周围。

　　场面陷入一团混乱。

　　因为无法开枪，兄弟们只能通过肉搏寻找击溃对方的契机。库珀一直没有出手，一边躲闪一边观察着混沌用作武器的那些混乱的黑雾。那大概是一种来自黑暗位面的巫术，他曾经在圣训的记载里见过简短的描述，但没人亲眼见过甚至应对过这种能力，即使是与他交过手的老国王也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耳边兄弟们的嘶吼不断传来，欧文的怒吼声摩擦着耳蜗，弗兰切大叫着躲开另一次攻击，罗杰在试图阻断混沌领主的退路，维克则和他一样，一面应付着攻守一面忙于寻觅结束这场混战的关键。

　　五个对一个，然而他们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在思绪的间隙，一道黑雾朝着库珀的面门袭来，弗兰切用枪托狠狠撞开他，恼怒地大喊：“你该死的在发什么愣！？”

　　库珀的背狠狠撞在墙上，那道黑刺划过他的肩头，然后就像急速凝结的冰那样固化、碎裂。

　　他看着落在地上已经碎成碳粉的东西，脑海中渐渐冒出一个清晰的计划。当这些黑雾粘上他们的血液，就会迅速固化成晶体，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能以此作为切入口？

　　他不打算独自冒险，但没有时间安排战术了。他定了定神，握紧枪柄，飞身冲进混沌周围的那团黑雾之中。

　　——“库珀！”

　　维克的嘶吼声还没落，黑雾中已经接连传来两声惊心动魄的枪声。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震惊地凝着黑暗的中心，雾气散去，库珀支撑在混沌领主的身体上方，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狠狠压住混沌领主胸膛仿佛黑洞般的血窟窿，从他手臂上涌出的血喷进那里面，沿着伤口吸收扩散至全身，混沌领主的脸开始扭曲、腐败，身体开始由虚无凝为□□，直到渐渐僵硬，变成一具尸体。

　　库珀脸色惨白，痛苦地摇晃了一下，重重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