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工》共模抑制

33、野獾

　　牛娃终于憋不住，朗声大笑。杨蓁又羞又臊，又恼又气，脸庞红成猪肝色。

　　“牛娃！别笑了！”杨蓁站起来就朝他脸上拧去。

　　牛娃握住她的手，止不住笑意，“杨蓁蓁，你去偷了几个枣回来的？”

　　杨蓁伸手在裤兜里掏啊掏，半天掏出来五个。

　　“你笑什么笑！我、我还给光棍汉留了三个麻钱呢，你不许笑！”

　　牛娃随意地从她手里拣来一个枣扔到嘴里，杨蓁鼓起眼睛瞪他，伸手就到他嘴边夺，“好呀你个牛娃，我辛辛苦苦揪的枣！”

　　牛娃又拣了一个塞到她嘴里，杨蓁堵了口。

　　枣真甜啊！致密质细，脆的咬下去咔嚓一声。杨蓁一下子觉得值得了。

　　“杨蓁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牛娃又吃了她一个枣。

　　杨蓁瞪着眼睛护住自己最后俩枣，生气地背过身子不理他。牛娃到她旁边，询问她是否有地方伤到。杨蓁扎着头生闷气，牛娃就低声道歉，好一会儿杨蓁才抬起头来看他。自从杨蓁知羞以来，只要和他待在一块儿，她就别扭得跟什么似的。这下杨蓁不气了，耳边听得他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温柔，男子很热的体温和气息靠的她很近，杨蓁一张脸又红了。

　　她伸手推开他，“你走。”

　　牛娃却待着不动，杨蓁直视他，才发现他两眼炯炯满带笑意地盯着自己。

　　“半山腰上还有一棵没被人打尽的枣树，你等今黑我回去，给你一兜好枣吃。”

　　“嗯。”

　　杨蓁乖乖地点点头，牛娃朝她伸手，杨蓁抓住，被他一带就站了起来。

　　“你、你咋不放开？”杨蓁站了片刻，手被他握得牢牢的，她以为他还有话对她说。

　　牛娃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庞，他心想怎么现在她不说那些违逆话了。当时也是在后山，她抱着他涎着一张脸，“……不如我让你亲一下下？”这句话在以前就像是恶鬼一样缠在他脑海里。

　　牛娃拉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此举不妥。杨蓁脸色从含羞到犹疑再到微恼，她甩开他的手，有些话她堵在心中很久了，这下趁便好好问他一番。

　　“赵相，你，是不是真的像那些小孩说的，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对她有那种心思。

　　牛娃不语。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赵相——一双眼睛很沉静很坚定地望着她，浑身都有种她说不上来的陌生感。杨蓁心里有些慌慌有些怕怕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牛娃走上前来，离她越来越近。杨蓁大惊，被他一双有力臂膀环抱住。

　　“是，我对你，就是这个意思。”他从来不说谎话，除了背她回家以来，为她说的那些谎话。

　　杨蓁被他抱着更紧了一些，牛娃看着她愕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心中百般滋味，他狠下心来，也许，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她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他和她门不当户不对。他心中酸涩难当，却鼓着最后一点勇气俯身下去。

　　他很清楚说破之后他将有什么样的后果，最差的是她叫她爹来，当着一众人的面揍他一顿再轰走他。牛娃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这次回去就主动告辞回家另找东家熬活。

　　他俯下去，准确无误地压在她那张红缎子似的嘴唇上。哑巴和王寡妇那事在他眼前晃过，他张口完全凭着本能咬她柔软的唇。只是一咬，一含，一贴的功夫，他肋条里关着的野兽就汹涌而出。杨蓁被他抱着滚在地下，他生涩又粗鲁地循着她的曲线向下。

　　女人的口腊汁的肉，他以前不懂这些顺口溜，现在她的嘴比那蜂蜜还要香甜。牛娃浑身颤抖，听着杨蓁唔唔的莺声，身上的火从脚底烧上来，杨蓁两手在胸前抵着他，倒添了另一种趣味，不过还是碍事，他把她手向上一拉固到头顶，这样才好行方便。

　　杨蓁胸前的斜襟夹袄布钮扣被他这番动作松开几个，牛娃不由自主地覆手上去，杨蓁一惊，饶是她被压着吻得心里朦胧迷离，这一下也是清醒了不少。

　　她挣扎起来，两人像打架似的顺着缓坡滚下去。滚到坡底，杨蓁雪肩露出一半，被他又含又咬，咬出几个红印。她筋疲力尽，但还是伸手使劲给了身上人一个嘴巴。

　　脖子里湿热的男性气息没有散去。牛娃怔然，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地拼命抱着她，就好像要把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一样。他早已明白她不是柔软的没骨头，这当他心中像是洪水一样涌上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杨蓁被他箍得死紧，她感受到了他胸膛里跳动的异常猛烈的心。她呆了一会儿，用牙齿咬他脖子和耳朵以作反击，可奈身上人一身铜皮铁骨，只听得他倒吸了口气，呼出来的气息粗重万分，在她胸前的那只手也不耐寂寞地滑动起来。

　　杨蓁又急又气，“放开！”

　　她使劲挣扎，牛娃松了力，两人倒了个个儿。

　　杨蓁在上，看到他眼里一些迷惘，她心里一动，拉好衣衫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躲到离他两步远的位置。

　　牛娃撑起身体来。

　　“你别过来！”杨蓁看他有靠近的意思。

　　牛娃呆住。

　　杨蓁感觉脸颊脸边有滚烫的泪水流下，她抹了一把泪，瓮声瓮气地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了！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我就——”

　　牛娃却又一次违反了她的话语，他走近她，温厚有力的手掌拭去她的泪，脸色铁青。

　　“杨蓁蓁，你尽管喊。此地无人，没人来救你。”

　　杨蓁哭得更厉害，“牛娃你！这不顾礼仪，有违宗法，你走……”

　　“杨蓁蓁，是你先不顾礼仪，不守宗法。是你一开始拉着我为你扯谎，现在如你所愿，你不该哭。”

　　牛娃冷静地说完这些话，阴沉着脸把她横抱起来，重返回缓坡上。

　　杨蓁脚一沾地就转身跑走，刚跑了两步，就被草丛里啃羊奶奶的野獾吓了一跳，她腿一软滑到在地上良久起不了身。牛娃身手很快，他本来就是捉獾的一把好手，揪住獾子颈后的毛皮让它再也动不了。

　　杨蓁刚止住的泪又回来了。

　　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无力感袭倒了她。她其实就是一个很没本事的人，她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
　　杨蓁哭得一脸泪，心中屈辱极了，牛娃捉着野獾矮身坐到在她身边。

　　“你、你欺负人！你走！”

　　牛娃任她打骂，将那只吓到她的野獾放到眼前，“莫怕。”他拉着她的手，让她摸那野獾皮油光亮的毛，杨蓁心里的恐惧减退了，却哭得更猛了。她要是从这里走出去被人看到，她更逃不了风言风语。

　　她的心思牛娃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眼神黯淡下去，“杨蓁蓁，你不要哭了。你放心——”他回去就主动请辞，立刻带着铺盖卷回家。

　　……

　　杨家冬小麦已经全部种下，接下来长工的活就是收拾包谷，包括到村子里公用的三座大石碾上将大批的包谷去糙磨细，杨家自己有石碾，不过不到急用时不拿出来，杨家的地太多太广，粮食也多的碾不完，村子里的这三口大石碾，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杨家在用。

　　这几座大石碾还是杨家出了六成力，涧河村其余人家出了四成力，请石匠打好的。这些活相较耕种地来说，都是轻活。待挖好引水渠沟，麦子上了冻水后，长工一年的工作就真正到了头。

　　牛娃用蹶头挖好了渠沟，看着涧河水慢慢渗进杨家这一片平展展的麦地里。青绿的麦苗有一个食指那么高，冻水是麦子过冬必须的防寒措施，只等霜降前后大地冻得结结实实，麦子这种金贵的细粮作物就能度过苦寒冬季。

　　他扛着蹶头慢慢往回走，脚步却很沉重。

　　在杨家的这一年，算是有始有终了。

　　牛娃回到杨家，院庭静静的。此时是午后，杨蓁还没有从学堂放学。他径直走到上房，杨老汉在四方椅上坐着。

　　牛娃喉头紧涩，他难以说出辞别的话来，他伫在地下好一会儿才开口，“干大，我来年——来年我——”

　　杨老汉惊疑地瞅着他，明白他什么意思后，就紧紧蹙起了眉头，“牛娃，你是咋回事？家里有什么要紧事？还是说，杨家待你不好啦？”

　　牛娃摇摇头，杨家待他不薄，可是他对杨蓁已有情意，再这样下去他也没脸待在杨家。总之越早走越好。

　　他沉默片刻，把之前想了好几遍的谎话说了出来，“杨家待我很好，可是，俺爹已经给我说了一家好闺女，来年成亲。”

　　杨老汉皱着的眉头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豁达的喜色，可是他瞅着牛娃依然愁云遍布的脸色，就问道，“牛娃，你好好交代，真是你爹给你说好了媳妇？这是喜事，你咋没有半分高兴？”

　　牛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是，我只是舍不得杨家，舍不得干大干妈，还有李叔王叔——”

　　杨老汉已是杖乡杖国的年纪，他看出了牛娃在撒谎，可是却没有点破。他犹豫了一下，“牛娃，这事先搁一搁。等我叫你李叔过来，今晚我们吃了这顿饭，算是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