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寡》红地

6、舒坦日子

　　元贞心里还不能忘了庙栋，虽然现在庙栋没了，害得要嘛去庵里守寡，木鱼相伴一生。元贞心里惦记马庙栋，又怨马庙栋，去接你表妹，让庙梁自己去不行吗？为什么回回你非得跟着去呢？就是现在惦记着你的子嗣香火，还要被柳青青数落说是惦记小叔子，元贞心里怨啊恨啊，自己真要是个这样薄情寡义的愿攀高枝的女人，当年你们兄弟刚入学的时候，我又怎么会跟你定下亲事呢？

　　元贞心里的苦闷仇恨不消说，今年自己才十六，自己以后的大半辈子，孤零零的跟着一群整日念经敲木鱼的尼姑、寡妇生活，元贞心里固然不愿，元贞更恨的是自己将来死后不能埋在族里的坟地里，只能孤魂野鬼的在外飘荡。而害了自己这样苦的柳青青却能随着马庙梁，过的一日比一日好，将来荣封诰命，子孙满堂。

　　元贞看着马老爷说：“伯父，庙栋是您的长子，本来爹说这次乡试，庙栋哥很有希望考中的，如今他不在了，您忍心让他这么好的人日后没有子嗣承继吗？”

　　马老爷想起自己出彩的大儿子，想着乡试的成绩也该出来了，比起元秀才说的中举人还在五五之数的二儿子，中举人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能考中多少名的大儿子，马老爷的背瞬间就弯了。

　　元贞说：“咱们俩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有什么也就直说了。既然庙梁和柳青青没有退亲，柳青青又不同意过继。那就兼祧。不过兼祧的对象不是我，我要在百日内和庙栋哥成亲。将来庙梁成亲的时候，让我妹妹元洁和柳青青一块儿过门，柳青青是二房娘子，而元洁是我们长房的妾，元洁生下来的子嗣就是我和庙栋哥的孩子，可好？”

　　元贞这话一说惊呆了众人，柳青青不过是什么也舍不得，却一下子来了一个名正言顺跟自己分享丈夫的人，毕竟还给自己添了一个长嫂。
　　马老爷和马老太互相看了一眼，马老太没有反对，两个出息的儿子，没了一个，嫂子再是有恩，现在没了自己的大儿子，自己不反过来怨恨嫂子和侄女就不错了。现在自己就一个儿子了，能多一个女人给自己生孙子求之不得呢。

　　马老爷说：“我答应了。”

　　刘青青拽着马老太的胳膊哀求说：“姑姑，我不答应，姑姑，你帮帮我，姑姑！”

　　马老太拉着刘青青到一边，拍拍她的手说：“老老实实听话，你再阻拦下去，你姑父再一气之下，反悔了你和庙梁的婚事。你好好想想吧。”
　　刘青青听了这话，顿时蔫了下来，明亮而骄傲的眼睛里像瀑布一样刷刷的落泪了。

　　两家都没意见，两家大人就在前边商量着怎么给庙栋办丧事，又怎么百日内给庙栋和元贞办喜事。

　　元贞喊着元洁来到她的闺房内，“我让你做妾，你不愿我吧？”

　　元洁摇摇头说：“没有姐姐，我早被我爹娘卖给糟老头子钱员外做小去了呢，哪有我现在跟姐姐一块儿识字做活儿的好日子啊。说实话，我长得不如姐姐差，识字针线也不比姐姐差，就是父母缘分上不如姐姐，村里谁不知道我是被大伯和大伯娘好心过继来的，村里的汉子，我能随便挑，我也不愿意，好点儿的读书人，人家又相不中我这个假的秀才闺女，谁知道将来我成了亲，会不会被我那爹娘纠缠上来啊。现在姐姐让我进马家，反倒是帮了我呢。”

　　元洁心宽如此说，元贞却不想仗着自己家的恩情，作威作福，说：“说是做妾，你是跟我在长房的，柳青青一个二房的弟妹是管不着你的。我心里惦记着庙栋哥，我也不跟你抢。咱们姐俩一块儿养孩子。将来生下了孩子，长子和闺女我都记在我名下，以后生多少儿子都记在你名下。闺女记在我名下，将来出嫁的时候，名声好听。你多生几个儿子，将来你也能在族谱上留下你的名字。”

　　元洁听到元贞如此的安排，心中感激不尽，这才是真正的除了妻子的名分外，享受妻子的待遇，刨除姐夫马庙栋的死，自己能跟了马庙梁，那还是自己高攀了。元洁心里现在就盼望着早点儿嫁到马家去，有个自己的地方，跟着元贞一块儿过清净日子。

　　送走了马家四人，秀才娘子喊元贞过去说会儿私房话，“你是怎么想的，你真中了刘青青那个丫头的激将法了。好端端的秀才女婿你不要，非得送给元洁，你是怎么想的啊？将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能真心的孝顺你啊？你就是真有心帮元洁，你帮她介绍个好人家不就算了，何必把她带她马家去啊，你二叔和二婶可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借着元洁，再给你添麻烦。”

　　元贞至此才真心的笑了，不是亲娘，才不会替你想这么多，解释说：“没了庙栋，即使是庙梁我也是不想嫁的。我爹尽心尽力的赔钱教导了马家兄弟这么多年，落得个我当望门寡，白把马上就要出息的庙梁送给马家和刘家，我自然不甘心。我也不想随随便便的找个人来为我生孩子，那还是给别人做白工，给别人梯子，送给别人果子呢。元洁好歹也是我们元家的人，将来她的孩子留着我们元家的血。我们家只有元坤，庙梁是我爹的弟子，现在庙梁和元坤是姐夫与小舅子，将来两家才好在官场上互帮互助。”

　　秀才娘子这才明白了元贞的意思，原来如此。想着马家的那些人，也不配自己这么聪明姑娘给他们延续血脉。秀才娘子看着元贞说：“就是委屈了你了。寡妇不好当啊！”

　　元贞神秘的笑了笑说：“我这又不用照顾男人，孝敬老人又有马庙梁和刘青青呢，哪用着我啊。我带着长房的家产，又有马庙梁的权势，又有孩子，还有元洁陪我作伴，这是多么舒坦的日子啊，别人想都想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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