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寡》红地

7、办丧

　　马家人回家之后，刘青青本来还要跟马老爷和马老太撒娇求情不让马庙梁兼。马老爷只当没看见，直接吩咐马老太：“咱们家马上要给庙梁办丧事，刘青青现在还不是咱们家的人，咱家就这三人也没工夫照顾她，还让她留咱们家不合适，你找个人把她送回去吧。”

　　刘青青傻了眼了，也不敢求情了，老老实实跟在马老太身边，生怕马老太也厌弃了她。

　　马老太去了马二郎家，找马二娘子，“弟妹，麻烦二郎把我侄女送回刘家去。”

　　马二娘子看着马老太双眼红肿，眼中含泪，关切的问：“怎么了，这是？”

　　马老太忍不住哭出来说：“我们家庙栋没了！”说完，发泄似的嚎啕大哭。

　　马二郎立马站起来套车，说：“你先劝劝嫂子，一会儿带着孩子们过去帮忙。我把大侄女送回去就回来。”

　　刘青青只能坐车先回去了。

　　马老太哭了一大会儿，好不容易在马二娘子的劝慰下缓过来了，抽抽噎噎的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家中贫困，难得遇上个好嫂子，不嫌弃我是个小姑子，把我养大，把我嫁到马家。嫁到马家，日子虽苦，好歹你大哥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是好学的人，大儿子有出息，二儿子贴心孝顺。眼看着我就要享福过好日子了，哪想到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马二娘子说：“嫂子，快不要这么想了，你再这样，庙栋在天之灵也是不能放心投胎啦。嫂子说你命苦，那要说起来，我还不是要在苦海里泡着了，我生了两个丫头才给二郎生了一个小子。这一个小子还是个不聪明的，辛辛苦苦送他去念书，一年到头的啥用功，也学不了几个字。好歹嫂子还有庙梁呢不是，庙梁也是个出息孩子，我们家庙堂十个也赶不上庙梁一个，更别说跟庙栋比了。依我看啊，庙栋那孩子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在地上历练修行够了，又回天上去了。嫂子该高兴才是。”

　　马老太一听，住了嘴，眼中带泪的看着马二娘子仿佛从她身上能借到一些力量，说：“真的？”

　　马二娘子看她信了，笑着往下说：“真的。嫂子你想想啊，咱们县里好好几万人，不说城里有钱的人家，当官的人家，人家家里的孩子，请的师傅肯定比咱们村的元秀才要有本事，就是这乡下镇上，元秀才也不是最厉害的人。考秀才的时候，最后还不是咱们庙栋中了案首吗？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肯定是转世投胎的神仙才能如此聪明的啊。”

　　马老太这么一想，心中宽慰很多，想着即使不是自己让儿子去接侄女，庙栋下来历练够了，总是要找个机会要回到天上当神仙去的，不是这事儿也是借着那事儿，都是早晚的事儿，跟自己没有关系。

　　马二娘子看着马老太想通了，眉头舒展了，就张罗着带着家里的三孩子去大伯家帮忙。

　　马老爷先带着马庙梁和侄子马庙堂给马庙栋换了寿衣，把他移到移到灵床上去。寿衣本来是马老爷给自己置办的，如今他自己没用上，用上的却是马庙栋，马老爷心中难免更哀几分。

　　寿衣难免有些尺寸不合适，马老太和马二娘子动手照着马庙栋的身材改了。

　　接着马老爷带着子侄先去本村亲友处报丧，然后从近到远依次给众亲戚报丧。

　　元秀才一家接到报丧，元秀才带着元坤和秀才娘子过来帮忙了。元贞和元洁没有出来。

　　元秀才一家来了，难免面对村里乡亲们的打量和揣测。马老太见元秀才娘子来了，也不说话，只一味的拿着手帕捂着脸哭。

　　马二娘子带着她那俩闺女梅华、桂华和元秀才娘子张罗操办。

　　等马老爷带着子侄回来看见元秀才一家心里羞愧难当，当着众亲友说：“承蒙元亲家不弃，庙栋百日内，将迎娶元亲家长女过门为妻。将来庙梁迎娶刘氏之时同时，兼祧纳元亲家次女为庙栋的妾。”

　　亲友乡邻这才知道了马家和元家的亲事最后是这么解决的。

　　某个远亲好奇的说：“马家兄弟很有大才吗？元秀才把长女嫁过来守寡也就罢了，怎么还把二女儿也嫁过来做妾呢？”

　　村里人给他解惑说：“元秀才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跟马庙栋定亲的那个。他家二女儿本来是他弟弟家的大女儿，元秀才他弟弟元二郎和他弟妹要把闺女送给年近半百的那个钱员外做妾，元秀才娘子心善给了元二郎娘子一百两银子，把他家闺女元洁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当二女儿。那时候，马庙栋兄弟还在省城考试呢，没想到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马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远亲看了看左右说：“好端端的庙栋怎么死的啊？”

　　村里人悄声给他说：“接马老太侄女过来的路上被自己家马车压死的。我听说城里摆摊的人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们都说是马庙梁和刘氏在马车前边闹腾的时候，把马给惊着了，差点儿撞死一个小孩子，是庙栋跑下去救了那小孩，自己被自己家的马车给压死了。”

　　远亲说：“这也太可惜了。这么说来着刘氏倒是有些不吉啊！”

　　村里人说：“刘氏是马老太的亲侄女，从小至少得有一半的时间长在她身边，又是侄女又是养女的。这话你可别当着马老太的面说啊！”
　　远亲顿时不说了，又跟村里八卦起来别人的奇情异事儿。

　　马二郎送刘青青回家的时候的，经过县城街道陆陆续续的隐隐约约听到别人说有人被自己家的马车压死了，有人为了救孩子被压死了……一路上听这些断片的八卦，这么一连起来，心里就有些猜测，紧赶慢赶的把刘青青送到了刘家，就立马调转车头，赶着马车回来了，路过城里，跟那些城里摆摊的小商贩们多问了一些事儿，心里就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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