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乙之蜜糖 ...
-
哈利睡得并不安稳，如果不是德拉科叫他，恐怕他根本爬不起来。不过当他睁开困意朦胧的眼睛，看见德拉科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时，哈利吓了一跳：“德拉科，你没有睡好吗？”
“哦，我一向就这样，睡的不好。”德拉科淡淡地解释，“斯内普教授因此才会批准了我单独住宿的请求。”
哈利反倒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靠在床头，等着德拉科洗漱完送自己出去。德拉科在洗脸，哈利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歪，横着倒在了床头。
德拉科的枕头下有什么被哈利压到了，他伸手胡乱一摸，拽出一只熊耳朵，似乎是因为被蹭到了领结，这只可爱的小熊突然唱起歌来。
哈利呆住了。
水声立刻停了。
温柔甜美的女声呢喃着摇篮曲的歌词，德拉科一步一步从盥洗室走了出来。
“哦，德拉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压到……它突然就响了起来……”哈利看着面无表情的德拉科越走越近，急忙解释。德拉科一定生气了，他想。
德拉科拿过小熊，捏了两下，歌声停了，他把小熊重新塞回被窝里。
“没什么，别紧张，哈利。”他低着头，似乎笑了笑，哈利看不清他的表情，“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有点儿幼稚？”
“当然不！”哈利一口否定了他的说法，“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的礼物！我想，她也一定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很羡慕……我从来……从来没有过……我甚至不记得她的声音……只留给了我这个……”他摸了摸自己的伤疤。
德拉科原本羞耻的感觉随着哈利的话渐渐消失了，他看着哈利悲伤的表情，额头上的那道伤疤，再一次真正地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人往往需要对比，需要失去，才能懂得手中握着的幸福有多么来之不易。
德拉科把哈利送回了格兰芬多休息室，才转身去大礼堂吃早餐。
“我要振作。”他叉起一个红豆派，心中默默地想，“我怎么能抛弃我的家庭？我一定要救他们。”
哪怕父亲或许并不想要自己的拯救。
他的胃口一天天好起来。
而当德拉科再面对哈利时，他对于无父无母又从小寄人篱下的哈利更多了一分温柔和怜悯，诚然他一早就知道这孩子的成长环境，如今却渐渐深入体会到了哈利的难过。德拉科·马尔福，生而高贵的斯莱特林，荣耀而古老的纯血家族少爷，原先从未想过要换位思考，体会谁人的心情。他只要自己开心，只要别人哄他开心，从不懂得同理心为何物。
那层似薄似厚的隔膜，罩在他横冲直撞胡乱跳动的心脏上，让他从未与他人交心过。或许他曾经模模糊糊感知过他人的心情，却不知道这叫什么，该怎么做。他只能不知所措一会儿，然后冷漠地避开，一如既往地过。
如今这层隔膜破开了，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甚至半年，德拉科的心就这样跳了出来，鲜活地跃动着，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人的痛苦与悲伤，能够为他人的眼泪而难过。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会。
德拉科既幸福又难过。
我的上辈子，究竟是怎样活的？竟然浑浑噩噩直到如今。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大概是因为紧张的复习总是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德拉科恐怕永远也记不清，他是怎样通过那些考试的。以往的他从未在意过成绩的高低，但是这一次，他想要做个全新的自己，从心灵最深处，一直到外表的每一根头发丝。当时他全心全意地投入考试，尽量忽略手臂上时不时的刺痛。除此之外，他还要时不时和哈利碰面，随时提防着伏地魔破门而入。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似乎路威仍然在那扇紧锁的门后面，安然无恙地活着。
天气十分闷热，他们答题的大教室里更是热得难受。老师发给他们专门用于考试的新羽毛笔，都是念了防作弊的咒语的。
另外还有实际操作的考试。弗立维教授叫他们挨个儿走进教室，看他们能不能使一只凤梨跳着踢踏舞走过一张书桌。麦格教授看着他们把一只老鼠变成一个鼻烟盒—— 盒子越精美，分数就越高；如果盒子上还留着老鼠的胡须，就要扣分。考魔药学时，他们拼命回忆遗忘药水的调配程序。斯内普站在背后密切注视着，他们脖子后面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这使他们心里非常紧张。
最后一门考的是魔法史。只要再坚持一个小时，回答出是哪几个古怪的老巫师发明了自动搅拌坩埚，他们就自由了，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玩上整整一个星期，直到考试成绩公布。当宾斯教授的幽灵叫他们放下羽毛笔把答题的羊皮纸卷起来时，所有同学都忍不住一道欢呼起来。
“比我原先以为的容易多了，”当他们随着人群一起来到外面阳光灿烂的场地上时，赫敏说道，“我其实不需要去记‘一六三七年的狼人行为准则’，以及小精灵叛乱的经过。”
赫敏总喜欢在考完之后再重温一遍考试内容，但罗恩说这使他感到恶心。于是他们慢悠悠地顺坡而下，来到湖边，扑通一声坐在树下。
德拉科在起身时看到了哈利的眼神，慢悠悠地缀在后面，踩在轻软的草地上缓缓走过来。那边，一只大鱿鱼躺在温暖的浅水里晒太阳，韦斯莱孪生兄弟和李乔丹正在轻轻拨弄它的触须。
“多好啊，再也不用复习了。”罗恩快活地吐了口气，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哈利，高兴一点嘛，一个星期以后我们才会知道考得多么糟糕，没必要现在就为这个操心。”下一刻他看到德拉科坐过来，忍不住往旁边滚了滚，闭嘴没有说话。德拉科也没有理他，天气太热，谁也不想打架，在热烘烘的草丛里滚作一团，汗水粘腻地打湿袍子。
哈利揉着他的前额□□一声。
“我真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恼火地说，“我的伤疤一直在疼—— 以前曾经疼过，但从来不像现在这样频繁发作。”德拉科握着突然发作的手臂，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去找庞弗雷夫人看看吧，你一直不去。”赫敏提议道。
“我没有生病，”哈利气急败坏地说，“我认为这是一个警告……意味着危险即将来临……”
“哈利，放松一点儿，赫敏说得对，只要有邓布利多在，魔法石就不会有危险。不管怎么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能够确定斯内普打听到了制服路威的办法。他上次差点被咬断了腿，不会匆匆忙忙再去冒险尝试的。如果连海格都背叛了邓布利多，那么纳威就可以入选英格兰魁地奇球队了。”罗恩试图劝解他。
德拉科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虽然他觉得海格绝对就是问题所在。
他打定主意只做旁观者——这已经让他心满意足。干涉太多救世主的人生轨迹，说不定会影响这个世界的未来，他不敢冒险。
我只要做影子就好了，跟在他的身后。他这样想。
哈利点了点头，但他怎么也摆脱不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他忘了做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当他想对两个朋友解释这种感觉时，赫敏说：“这都是考试在作怪。我昨天夜里醒来，忙着复习变形课的笔记，然后才突然想起来，那门课我们已经考过了。”
然而，哈利可以确定，那种不安的感觉与考试没有丝毫关系。他望着一只猫头鹰扑扇着翅膀掠过蔚蓝色的天空，往学校的方向飞去，嘴里叼着一张纸条。只有海格一个人给他写过信。海格是永远不会背叛邓布利多的。海格决不会告诉任何人制服路威的办法……决不会的……可是——哈利突然一跃而起。
“你到哪儿去”罗恩带着困意问。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哈利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我们必须马上去找海格。”
德拉科紧跟着他快步向前赶去。
“嘿！哈利！为什么”赫敏喘着气问，竭力赶上他。
“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哈利一边匆匆跑下草坡，一边说道，“海格最希望得到的是一条龙，而一个陌生人的口袋里偏巧就装着一只龙蛋 有多少人整天带着龙蛋走来走去要知道那是违反巫师法律的呀! 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们能找到海格不是太幸运了吗我怎么以前没有想到这点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罗恩问，但是哈利只顾飞跑着穿过场地，往森林的方向奔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德拉科在前面跑着跑着，忽然转头看罗恩一眼，说了一个词，笑着跑远了。
罗恩在后面看不清他的口型，气急败坏跺脚往前追：“嘿！你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我！”
赫敏抚着胸口喘气，远远落在最后面：“等……等我一下！真是四肢发达！”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乙之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