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星月交辉之时》不饮霜华

2、英雄救美（捉虫）

　　重活一次，德拉科再也没有当初的心气，他并不想再做什么人群中的焦点，但是命运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一年级的课程对于他一个十七岁已经毕业的灵魂来说太过简单。而压根没有藏拙意识的他不出意外的成为了每门课上的佼佼者。赫敏·格兰杰或许是听说了他的课堂表现，在走廊里遇见时，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德拉科觉得，她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吃了。
　　而在所有教师中，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毫无意外的十分偏爱他。
　　从第一堂魔药课起，斯内普教授就再次展现了他光明正大的偏心行为。一边不停质问哈利·波特，并且找理由给格兰芬多扣分，一边不停地夸奖着他。马尔福只能面无表情的面对坩埚，假装毫不在意周围的视线。
　　毫无意外，被针对了的哈利·波特，把马尔福和斯内普划分在了一个阵营里。
　　那些崇拜的眼神、惊叹的目光只让德拉科觉得索然无味，但和哈利·波特再次因为斯内普对上，他感到十分无奈。
　　一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只有药剂课是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一起上的，这好歹让德拉科不至于太过难熬。说实话，他如今真的不想直面十一岁的波特看向自己的眼神。这当然比不上伏地魔的目光可怕，但是那种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敌意，让他十分恼火——毕竟他这次什么都没做，而且还打算和波特握手言和。
　　直到有一天，高尔告诉他，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贴出了一张启事。星期四就要开始上飞行课了—— 斯莱特林的学生要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一起上课。
　　德拉科立刻想起了那堂飞行课。因为自己的挑衅，毫无经验的哈利·波特飞上天空，一把抓住了纳威的记忆球，成功成为了一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找球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哈利·波特发生冲突的记忆，他永远都记得那么清楚。
　　当天早上，德拉科在斯莱特林的饭桌上，又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包裹。他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把未拆开的包裹塞进了包里。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是妈妈寄来的糖果。这才开学没几个星期，斯莱特林的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了，马尔福有一个十分宠爱他的妈妈，以及，他非常喜欢吃糖这件事。
　　十七岁的德拉科早已不再喜欢甜食，他甚至有些嫌弃当年那个喜欢吃糖的小男孩，但是，他也绝不会写信让妈妈不要再寄包裹来学校。在经历过漫长的黑暗后，德拉科几乎是贪婪地享受着这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沉溺在父母毫无底线的宠爱中不想醒来。
　　他静静地吃着馅儿饼，动作慢条斯理，十分优雅。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有意识地对高尔和克拉布冷淡了很多。此时早已吃完饭的高尔和克拉布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更不打算去教育这两个愚蠢的跟班，并且幻想他们能够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虽然斯莱特林如今并没有让他喜欢的地方，但是德拉科并不想把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突然从一个纯血统论变成泥巴种的保护者，高调的宣扬自己的论点，然后和格兰芬多折节下交这种事，他德拉科·马尔福做不出来。
　　“把记忆球还给他！”突然从格兰芬多的长桌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德拉科听出是波特，便抬眼看过去。
　　高尔和克拉布正一左一右站着，嘲笑地望着圆脸的纳威，克拉布的手里还捏着一个红彤彤的圆球。哈利·波特站在长桌对面，愤怒的望着他们俩。
　　德拉科额角蹦出一根青筋。他没想到，挑衅哈利·波特这种事，自己不去做，依旧有人替自己做。当然，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些人肯定已经把这笔账算在了自己头上。
　　他刚站起身，准备过去叫高尔和克拉布回来，麦格教授就出现了。
　　“怎么回事？”
　　“克拉布抢了我的记忆球，教授。”
　　克拉布迅速把记忆球扔回到桌上，和高尔一起向着自己跑过来。德拉科看到格兰芬多众人跟随而来的愤怒目光，无力地扶住了额头。
　　梅林的内裤啊，他真想把这两个蠢货给扔出去。
　　下午三点半，学生们匆匆走下台阶，来到门前的场地上，准备上他们的第一堂飞行课。这是一个晴朗的、有微风的日子，当他们快步走下倾斜的草地、向场地对面一处平坦的草坪走去时，小草在他们脚下微微起着波浪。草坪那边就是森林，远处黑魆魆的树木在风中摇曳。
　　斯莱特林的学生先行到了。二十把飞天扫帚整整齐齐地排放在地上，学生们叽叽喳喳兴奋地围着扫帚讨论，德拉科百无聊赖，毫无兴趣凑热闹，于是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很快格兰芬多的学生也到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戴着眼镜的波特。哈利·波特似乎十分担忧，眼睛不停地瞟着地上的飞天扫帚。
　　他们的老师霍琦夫人来了。她一头短短的灰发，两只眼睛是黄色的，像老鹰的眼睛一样。
　　“好了，你们大家还等什么”她厉声说道，“每个人都站到一把飞天扫帚旁边。快，快，抓紧时间。”
　　德拉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飞天扫帚，它又破又旧，一些枝子横七竖八地戳了出来。他忍不住嫌弃地“啧”了一声。不得不说，这真的比他小时候玩过的差远了。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在前面喊道，“然后说：‘起来!’”
　　“起来!”每个人都喊道。
　　德拉科跟着懒洋洋地喊了一声，扫帚于是也不是很情愿地蹦进了他的手心。他看了一眼哈利，发现他的扫帚立刻就跳到了手里，但这样听话的扫帚只有少数几把。赫敏·格兰杰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而纳威的扫帚根本纹丝不动。
　　虽然重回少年时代后，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让德拉科十分享受，但是对于已经上过一遍的课程，他始终提不起兴趣。
　　霍琦夫人又向他们示范怎样骑上扫帚而不从头上滑下来。然后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给他们纠正手的握法。
　　“哦，马尔福，做的真不错，你的握法真是标准。”冷不防听到霍琦夫人的夸奖，再感受到立刻聚集而来的目光，德拉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淡淡的红晕。他的心里后悔不迭，又忘了假装笨拙一点。如今面对这样的目光，他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了，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夫人说，“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 三—— 二—— ”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天空，毫无意外，紧张的纳威不等哨子碰到霍琦夫人的嘴唇，使劲一蹬，飞了上去。
　　历史又重演了。
　　“回来，孩子!”霍琦夫人喊道，可是纳威径直往上升，就像瓶塞从瓶子里喷出来一样—— 十二英尺—— 二十英尺。德拉科静静地注视着纳威惊恐、煞白的脸越来越远，看见他张着大嘴喘气，从扫帚把一边滑下来，然后——砰—— 一声坠落，一声猛烈的撞击，纳威面朝下躺在地上的草丛中，缩成一团。他的飞天扫帚还在越升越高，然后开始缓缓地朝禁林方向飘去，消失不见了。
　　他又忍不住“啧”了一声，却并没有出声嘲笑。
　　霍琦夫人弯腰俯视纳威，她的脸和纳威的一样惨白。
　　“手腕断了。”她小声地说，“好了，孩子—— 没事儿，你起来吧。”
　　她转身对班上其他同学说：“我送这孩子去医院，你们谁都不许动!把飞天扫帚放回原处，不然的话，不等你们来得及说一句‘魁地奇’，就被赶出霍格沃茨大门了。走吧，亲爱的。”
　　纳威脸上挂着一条条泪痕，他抓着手腕子，一瘸一拐地和霍琦夫人一同离去了。霍琦夫人用胳膊搂着他。
　　德拉科望着他们远去，出神地想起了后来勇敢的站在伏地魔对面的纳威·隆巴顿。真是奇妙的成长，十七岁的德拉科仿佛一个年迈的老头儿一样，一边回忆过去，一边感慨。
　　“你们看见他那副面孔了吗，那个傻大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肆无忌惮的笑道。德拉科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正在他打算告诫高尔和克拉布的时候，听到高尔和克拉布大声笑着附和：“没错，真是个蠢货。”德拉科面无表情的脸庞泛起一丝愤怒的波澜，这两个蠢货，他在心里骂道。
　　“闭嘴，克拉布。”帕瓦蒂·佩蒂尔厉声地说。
　　“嗬，护着隆巴顿？”潘西帕·金森似乎以为克拉布和高尔的行为是马尔福的意思，立刻跟过来嘲笑，“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胖乎乎的小泪包，佩蒂尔。”
　　两个女生尖声吵了起来，德拉科觉得十分头疼，干脆悄悄地走远了，躲开了众人的目光，坐上飞天扫帚，两脚一蹬高高的飞了起来。
　　你们慢慢吵吧，他心想，反正这次我离开了，跟我没关系。他越飞越高，渐渐与树尖平行了。
　　而地面上，克拉布说着，冲过去抓起草地上的什么东西，咧开嘴笑了起来：“瞧啊，是那个大傻瓜隆巴顿的奶奶捎给他的。”
　　他举起记忆球，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到最后还是被我拿到了。”他粗声粗气地笑道。
　　“拿过来，克拉布。”哈利低声说，他对斯莱特林这样肆无忌惮的嘲笑忍无可忍，愤怒逐渐聚集起来，几乎要压不住了。
　　大家都停止了说话，纷纷注视着。草地上立刻安静了下来，高处的德拉科立刻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低头看去。
　　然后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手里高高举着记忆球，正丑恶地狞笑着的克拉布。
　　德拉科差点儿从飞天扫帚上摔下去。
　　“克拉布！”他生气地喊道，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你在干什么？”
　　克拉布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兴奋地冲他道：“当然是教训不知所谓的格兰芬多。”
　　德拉科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差点儿让克拉布直接把记忆球还回去。
　　不，现在还不行。他坐着飞天扫帚缓缓下降，铁青着脸想着，至少不能当着斯莱特林所有人的面向波特示好，这无异于把自己推入深渊。
　　于是他最终喊道：“把球给我。”
　　德拉科接过克拉布扔过来的记忆球，无奈地看向地面，那双翠绿的双眼果不其然已经充满了怒火，正仰头瞪着自己。他一只手握着记忆球，心情复杂地喊道：“想要就过来拿吧，波特。”然后就越飞越高，直飞到众人看不清的高空去了。
　　德拉科打算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直接把球扔给波特，然后简单说几句，化解矛盾。他低头看去，果不其然，哈利·波特勇敢的跳上了飞天扫帚，歪歪扭扭的向自己飞来。
　　而无视了赫敏的警告的哈利，无师自通地坐上了飞天扫帚向高空飞去。血撞得他的耳膜轰轰直响，空气呼呼地刮过他的头发，长袍在身后呼啦啦地飘扬—— 他心头陡然一阵狂喜，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种他可以无师自通的技能—— 这么容易，这么美妙。他把飞天扫帚又抬起了一些，让它飞得更高。他听见地面上传来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和大喘气声，还听到罗恩发出的敬佩的喊叫。
　　他终于飞到了马尔福的对面，地面上的众人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黑点。面对自己，马尔福却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对他的飞行毫不在意。
　　“喏，接好。”马尔福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干脆地把球扔给了他。
　　哈利接住记忆球，呆呆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风把他淡金色的头发吹乱了，他坐在飞天扫帚上的身姿却依旧十分优雅挺拔，完全不像自己这么紧张，躬头缩背。
　　“波特，不管你信不信，”马尔福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无意与格兰芬多为敌，也不想与你为敌。克拉布和高尔的行为并不是我的意思。”
　　波特看着他灰色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波特，你要明白一件事，”马尔福的说话腔调依旧是懒洋洋的拖得很长，却让他觉得不再像之前在对角巷和火车上那么讨人厌，“我如果在众人面前帮助你们，就是站在了斯莱特林所有人的对立面，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孤立我。”
　　“可这并不是你袖手旁观的理由。”哈利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那么，波特，”马尔福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如果我被斯莱特林所有人针对，你会站出来帮助我吗？”
　　“即便你愿意，你能说服格兰芬多的其他人吗？”
　　“最大的可能，是我不仅得不到自己学院的支持，也得不到你们学院的感激。”
　　哈利想要否认这一点，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心里清楚地认识到，马尔福说的有道理。
　　他最终道：“但我一定会帮你的。”
　　马尔福轻笑一声，侧身向下飞去：“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下一秒，哈利清楚地听见了一声木材断裂的“咔擦”声。
　　他立刻低头看去，发现马尔福的身影在飞天扫帚上剧烈颤抖着，似乎是他的飞天扫帚出了什么问题。
　　德拉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逐渐裂开的老旧飞天扫帚，低低地骂了一声。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消失了。
　　他艰难地将身体的重心向后移，放松手上的力道，同时稳稳地下降，想要在扫帚断裂之前落到地上。
　　但是，只过了几秒钟，木柄又是“咔擦”一声脆响，干脆地断成了两截。
　　伴随着地面上的惊呼，德拉科一头向下栽去，对自己的狗屎运感到了十二分的无语。
　　梅林的蕾丝吊带！难道重生一次，你就完全不打算保佑我了吗？
　　只听耳边“嗖”的一声响，下一秒，一双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减缓了下坠的趋势。
　　是波特！
　　然而德拉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哈利·波特蹩脚的飞行技术就立刻显示出了后果——失去平衡的哈利也从飞天扫帚上掉了下来，然后两人一起滚在了草地上。
　　好在哈利拉住他的时候已经距离地面不远，两人滚作一团，却并没有受伤。
　　只是情景有些诡异。
　　德拉科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下的哈利·波特，缓缓的松开抱住他的手，撑起了身子。
　　“真是抱歉。”他的眼神复杂，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不过还是谢谢你。”
　　被亲了一口的小哈利神色呆滞，瞪着大大的双眼，目光发直，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
　　德拉科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声音，拉开距离坐了起来，“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的。”
　　然后德拉科无情地抛弃了被自己占尽便宜的救世主，双手插兜离开了。
　　“哈利！哈利你怎么样了？”
　　“天哪哈利你没事吧？”
　　“马尔福对你做了什么？”
　　德拉科故作镇定地向斯莱特林的学生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和波特发生了点儿小冲突，不过已经解决了。他拦住了想要冲过去的克拉布和高尔，平静地警告：“以后你们两个，如果再不经我的允许，就去找格兰芬多的麻烦，给我惹事，那你们就等着吧。”
　　德拉科干脆地抛下了所有人，迈着松快的步子，独自向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终于跑了起来。
　　柔软、冰凉、又带着磕到牙齿的疼痛，那感觉如潮水一般浮了上来，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令他满脸通红。
　　真是倒霉透了！德拉科少爷羞愤地抹了把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