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星月交辉之时》不饮霜华

3、夜半幽会

　　德拉科跟斯内普请了一周的假，理由是在飞天扫帚上摔伤了。当然，鉴于院长对他的偏心，很顺利就成功了。高尔和克拉布倒是依旧对他毫无保留地服从，想要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他。但是他们请不来假，只能自己去上课。
　　于是德拉科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星期时间。
　　但是他并没有去庞弗雷夫人那里，而是每天都缩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烤火，或者在寝室里看书，偶尔也会出去闲逛。
　　在此期间，他毫不意外地听到哈利·波特后来在飞天扫帚课上还是被麦格教授带走了。那么，接下来的魁地奇比赛，波特将会是格兰芬多最新的找球手了，他想。
　　不管蝴蝶怎样扇动翅膀，有些事的轨迹依旧不会改变，德拉科开始相信这一点。但是有些事，却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太远太远。
　　比如那个吻。
　　德拉科安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呆呆地看着壁炉的火烧的“哔卜”作响。他上辈子吻过无数美丽的女生，如今竟然和一个十一岁的小鬼接吻了，还是他曾经的死对头。梅林啊，这简直是个噩梦。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德拉科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他总是做各种各样的梦，有时候是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伏地魔的手里奄奄一息，求他放过自己的儿子；有时候是看到自己站在伏地魔面前，卑微的弯下了腰；有时候，则会看到波特……看到他与波特在伏地魔面前装作不相识……在有求必应屋对峙最终失火被救……都是些灰暗却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始终没有梦到过开心的时候，仿佛前生从未有过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让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是一年级的学生下课回来了。德拉科躺在沙发上，翻开手中的书，盖在了脸上。这是拒绝聊天的最好方法。他没有心情去和这个年纪的小鬼玩什么友谊万岁的游戏。
　　然而克拉布和高尔并不会想这么多。
　　他的书被高尔拿掉了，“马尔福，布莱斯·沙比尼今天和哈利·波特约定要决斗。”
　　德拉科猛地坐起了身。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尔诧异的看着他，似乎对他如此激动的反应感到十分不解：“早饭的时候，因为沙比尼说你请病假，嘲笑你弱不禁风，结果哈利·波特听到了，就说沙比尼连和他打一架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耍嘴皮子。沙比尼一怒之下，就提出了巫师决斗。”
　　“他答应了？”德拉科不敢置信。波特竟然为他出头？
　　“答应了。沙比尼说今晚十二点……”
　　“在奖品陈列室，因为那里从来不关门？”德拉科接过话，神色阴沉。
　　高尔傻傻地点头，“对，就是这样，马尔福你怎么知道？”
　　“我上辈子就知道了。”德拉科黑着脸站起身来，把书随手甩给了高尔，大步走了出去。
　　正是晚饭时间，大厅里灯火辉煌。三三两两吃过饭的学生正往外走去。
　　“—— 夜里你绝对不能在学校乱逛，想想吧，如果你被抓住，会给格兰芬多丢掉多少分啊，而且你肯定会被抓住的。你真的太自私了。” 赫敏追在哈利和罗恩的身后唠叨。
　　“哈利，别听她的，”罗恩抓着哈利的胳膊往外走，“我来给你紧急培训一下，以防万一。”
　　德拉科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波特！”
　　哈利停住了步子，转头看过去，十分惊讶，“马尔福？你来干什么？”
　　但德拉科总觉得波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罗恩警惕的站在旁边，护住了哈利：“难道你是来替布莱斯·沙比尼打前锋的？我们只接受正式的巫师决斗。”
　　赫敏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抱胸，撇着嘴看着他们。
　　德拉科直接无视了罗恩·韦斯莱。他对着哈利扬了下头：“波特，跟我来一下。”
　　然后径直向奖品陈列室走去。
　　哈利跟了上去，罗恩同样，当然，赫敏也不请自来了。
　　奖品陈列室空无一人，奖杯、盾牌、奖牌和雕像闪闪发光。德拉科靠在玻璃橱窗前，双手抱胸：“波特，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哈利穿着红色镶金边的格兰芬多校服，在明亮的烛光下，他的双眼如同璀璨的绿宝石：“这没什么，德拉科。”
　　“我听说了你和沙比尼要决斗的事，”德拉科继续说道，“我希望你今晚不要去。”
　　“为什么？”罗恩先跳了起来，“你知道对于一个巫师来说，临战而逃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吗？”
　　赫敏却在一边冷冷道：“很显然，连一个斯莱特林都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不靠谱。”
　　德拉科嘴角抽了抽，什么叫“连一个斯莱特林都”？
　　哈利沉静地看着他问道：“但是为什么呢，马尔福？”
　　德拉科解释道：“因为他今晚不会来的，沙比尼会直接把你们半夜偷溜到奖品陈列室的事情告诉费尔奇，让他来抓你们。然后，”
　　赫敏接着说道：“格兰芬多，扣五十分。”
　　德拉科笑起来：“就是这样。”
　　哈利皱起了眉：“原来是这样。”罗恩却反驳道：“我们怎么确定，你说的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哈利今晚没有去，明天一早，全校就都知道‘大难不死的哈利·波特巫师对决临阵逃脱’了。”
　　德拉科对韦斯莱没什么耐心，他直接无视了罗恩的质问，专心地看着哈利：“波特，你最好别去。”
　　然后他就离开了。
　　赫敏伸头看了远去的马尔福一眼，关上了奖品陈列室的门，进来说道：“我说，你们不会还打算去吧？马尔福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哈利若有所思，罗恩似乎打定主意要和她对着干，不服气地强词夺理：“有什么好怕的，马尔福可是个斯莱特林，哈利，你忘了之前他在火车上对你的态度了？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哈利的眼神在镜片后闪烁着，最终，他看向罗恩说：“我想，罗恩，我们今晚还是要来。我不想临阵脱逃。”马尔福似乎并不像他之前的样子，这很奇怪。哈利能感觉到，马尔福似乎确实对自己没有敌意，但是他不敢保证。就像罗恩说的，万一呢？
　　不管怎么说，被抓也比临阵脱逃好。
　　“赫敏，谢谢你的建议，但是这事真的与你无关。我会保证自己很小心，不被费尔奇抓到的。”
　　“说得好，哈利！”得到支持的罗恩激动嚷道。
　　哈利躺在床上，罗恩一晚上都在给他出谋划策，例如：“如果他想给你念咒语，你最好躲开，因为我不记得怎样挡住咒语。”他们很可能会被费尔奇或洛丽丝夫人抓住，哈利觉得自己是在与命运作对，今天又要违反一条校规了。另一方面，不知为何，马尔福的脸不断在黑暗里显现—— 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十一点半了，”终于，罗恩低声说道，“我们得走了。”
　　他们穿上长袍，拿起魔杖，蹑手蹑脚地穿过城堡上的房间，走下旋转楼梯，进入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壁炉里还有一些余火在闪烁着微光，扶手椅仿佛都变成了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他们刚要走到肖像通道，就听见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椅子上有人说话：“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做，哈利。”
　　一盏灯噗的一闪亮了，是赫敏·格兰杰。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袍，皱着眉头。
　　“你!”罗恩恼怒地说，“回去睡觉!”
　　“我差点儿就告诉你哥哥了，”赫敏不客气地回敬，“珀西—— 他是级长，他会阻止这一切的。”哈利无法相信居然有这样好管闲事的人。“走吧。”他对罗恩说。他推开胖夫人的肖像，从洞口爬了进去。
　　赫敏可不会这么轻易让步。
　　她跟着罗恩爬进洞口，像一只发怒的母鹅压低声音朝他们嚷嚷。“你难道不关心格兰芬多，只关心你自己吗?我不想让斯莱特林再赢得学院杯赛冠军，不想让你把我用转移咒语从麦格教授那里弄来的分数全部丢光。”
　　“走开。”
　　“好吧，不过我警告你，等你明天坐火车回家时，你别忘了我说的话，你真是太—— ”
　　至于太怎么样，他们就不知道了。赫敏转向胖夫人的肖像，想重新钻回去，却发现自己面对的画上已空空如也。胖夫人深夜出去串门儿了，赫敏被关在了格兰芬多城堡外面。
　　“哎呀，现在我怎么办呢?”她扯着嗓子问。
　　“那是你的问题。”罗恩说，“我们得走了，快要迟到了。”
　　还没等他们走到走廊尽头，赫敏就赶上来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她说。
　　“你不许去。”
　　“你们难道以为我会站在这外面，等费尔奇来把我抓住吗?如果他发现了我们三个人，我就把实情告诉他，就说我在试图劝阻你们，到时侯，你们可以为我的话作证。”
　　“你胆子倒不小—— ”罗恩大声说。
　　“好了，不要吵了！”哈利低声说。
　　他们沿着走廊轻快地走着，月光从高高的窗口洒进来，一道道地横在地上。
　　每一次拐弯，哈利都以为要撞上费尔奇或洛丽丝夫人了，还好，他们的运气不错。他们匆匆登上楼梯，来到三楼，蹑手蹑脚地朝奖品陈列室走去。
　　布莱斯·沙比尼不在。陈列奖品的水晶玻璃柜在月光下熠熠闪亮。黑暗中，奖杯、盾牌、奖牌和雕像闪着银色和金色的光。三个人贴着墙向前移动，眼睛紧盯着房间两头的门，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们跳了起来。
　　“你果然还是来了，波特。”德拉科在房间里突然现出了身形。他穿着宝石绿镶银边的长袖睡衣，披着黑色的长斗篷，尖尖的下巴在阴影里露出隐隐的轮廓。
　　“马尔福？”罗恩惊叫。
　　“天哪，你是用了什么咒语？我敢打赌这是个非常高深的咒语，马尔福，难以置信，你真厉害！”赫敏的双眼闪闪发亮。
　　“谢谢，格兰杰，只是一个幻身咒，”德拉科轻描淡写的说，“马上就十二点了，沙比尼不会来的，你们快点走吧。”
　　哈利看向马尔福的眼睛充满了意外和感激。他刚要开口，又听见有人说话了——“到处闻闻，我亲爱的，他们可能躲在哪个角落里。”
　　是费尔奇在外面对洛丽丝夫人说话。哈利吓坏了，疯狂地朝另外三个人挥着魔杖，叫他们尽快地跟着他；他们悄没声儿地走向那扇远离费尔奇声音的门。德拉科双眉一挑，一边走，一边掏出魔杖对着他们三个比划，轻声念幻身咒。
　　“都拉住手，”出了门后，他一边举着魔杖一边悄声说，“不然一会儿你们就看不见对方了。”
　　哈利毫不犹豫地靠了过来。德拉科的手被哈利拽住了，他念咒的声音一顿，又继续响了起来。
　　最后他刚对自己施完咒，费尔奇就进了屋子。
　　“他们就在这里的什么地方，”他们听见他低声嘟哝，“大概躲起来了。”
　　“这边走!”德拉科不出声地对大家说。他们都吓傻了，悄悄儿地沿着一道摆满盔甲的走廊往前走，可以听见费尔奇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们绕过门柱，跑过一道又一道走廊。哈利跟着德拉科手拉手跑在最前面。
　　最后他们在上魔术课的教室附近出来了，他们知道，这里离奖品陈列室有好几英里呢。
　　幻身咒的效果时间到了，他们一个个显出了身形。
　　“我想，我们已经把他甩掉了。”哈利喘着粗气说。他靠在冰冷的墙上，擦着额头上的汗。
　　“我—— 告诉过—— 你们，”赫敏气喘吁吁地说，用手抓住胸前的衣缝，“我—— 告诉过—— 你们。”
　　“我们必须返回格兰芬多城堡，”罗恩说，“越快越好。”
　　“就是这样，”德拉科站在最后面的阴影里说，“你们最好赶快回去。”
　　然而事情不那么简单。他们刚走了十来步，就听见一扇门的球形把手嘎啦啦一响，什么东西从他们面前的一间教室里蹿了出来。
　　是皮皮鬼。他一看见他们，就开心地尖声怪叫。
　　德拉科懊丧地拍上了自己的脑门。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
　　皮皮鬼咯咯地笑着。
　　“讨厌的新生，半夜三更到处乱逛。啧，啧，啧，淘气，淘气，你们会被抓起来的。”
　　“不会的，只要你不出卖我们，皮皮鬼，求求你。” 罗恩说道。
　　“应该告诉费尔奇，应该。”皮皮鬼一本正经地说，但他眼睛里却闪烁着调皮的光芒。“这是为你们好，知道吗?”
　　“滚开。”罗恩忍无可忍，使劲打了皮皮鬼一下。
　　完了—— 德拉科在心里说道。他果然还是无法对一个韦斯莱有好感。
　　“学生不睡觉!”皮皮鬼吼了起来，“学生不睡觉，在魔咒课的走廊里!”
　　他们一低头闪过皮皮鬼，没命地逃着，一直逃到走廊尽头，重重地撞在一扇门上—— 门是锁着的。“完了!”罗恩呜咽着说。
　　他绝望地推着那扇门。“我们完蛋了!死到临头了!”他们听见了脚步声，费尔奇正在循着皮皮鬼的声音尽快赶来。
　　马尔福拔出魔杖正准备念咒，就被激动的赫敏撞开了，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在她背后绅士地抬手示意。
　　“哦，快过来。”赫敏粗暴地夺过哈利的魔杖，敲了敲门锁，低声说道：“阿拉霍洞开!”锁咔哒一响，门突然开了—— 他们一拥而入，赶紧把门关上，哈利三人并排靠门站着，将耳朵贴在上面，听着。德拉科站在他们后面，好像他们中间隔了一条线。
　　“他们往哪边跑了，皮皮鬼?”只听费尔奇说，“快点儿，告诉我。”
　　“说‘请’。”
　　“别跟我捣乱，皮皮鬼，快说，他们去哪儿了?，，“如果你不说‘请’，我就不会对你说什么话。”皮皮鬼用他那恼人的连哼带唱的声调说。
　　“好吧—— 请你告诉我。”
　　“什么话!哈哈!我告诉过你，如果你不说‘请’，我就不会对你说‘什么话’!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听见皮皮鬼飞快地离去，费尔奇恼羞成怒地咒骂着。
　　哈利三人吃吃地笑了起来，德拉科站在他们三人身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情十分微妙。
　　好像自己突然就成了他们的一份子，这感觉真不赖。
　　然后他突然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
　　“他以为这扇门是锁着的，”哈利低声说，“我想我们不会有事了—— 马尔福，怎么了!”德拉科突然挤到了他们旁边，脸色铁青。
　　哈利一转身——也看见了，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是走进了一场噩梦—— 在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这简直太过分了。
　　他们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在一个房间里。他们是在一条走廊里。是四楼的那条禁止入内的走廊。现在他们知道这里为什么禁止入内了。
　　他们正面对着一条怪物般的大狗的眼睛，这条狗大得填满了从天花板到地板的所有空间。它有三个脑袋，三双滴溜溜转动的凶恶的眼睛，三个鼻子—— 正朝他们的方向抽搐、颤抖，还有三个流着口水的嘴巴，口水像黏糊糊的绳子，从泛黄的狗牙上挂落下来。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六只眼睛都盯着他们。德拉科摸索着去拧门把手，腿都要软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他们回到走廊里，撒腿就跑，简直是在飞奔。费尔奇一定忙着到别处去寻找他们了，他们没有看见他的踪影，何况也根本顾不上了—— 他们只想着尽可能远地逃离那个怪物。
　　最终，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寝室分院的楼梯口停住了脚步。
　　“今晚谢谢你，马尔福。”哈利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德拉科心情愉悦，短促的吹了声口哨：“别放在心上，这不算什么。就当是对上次你救我这件事，我的回报。现在，我们两清了”
　　“那么，”哈利抿嘴一笑，双眼弯起来，“晚安，德拉科。”
　　“晚安，哈利。”他轻声回道。
　　这是他们彼此第一次叫出对方的名字。好像从这一刻起，他们才真正认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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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幻身咒，出自第七部《死亡圣器》，马尔福在有求必应屋堵住哈利三人时，说自己和高尔三人都学会了幻身咒，提前躲在了走廊里。我自行补充了隐身后不能看见他人、以及咒语时限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