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星月交辉之时》不饮霜华

1、重回十一岁（捉虫）

　　“德拉科啊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一切结束之后，德拉科·马尔福躲在角落里，看着喜极而泣、欢呼雀跃的人群，想起了这句话。
　　苍白的少年闭上双眼，四肢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与外面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可怜虫，孤独、又可悲。
　　焰火在空中炸响，巨大的喧闹声在耳边嘈杂着，在如同白昼一般地夜色里，他渐渐睡去了。
　　直到深入梦乡，他都在想：
　　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下一刻，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斯莱特林！”
　　他看到眼前明亮温暖的大厅里，无数稚气的面庞正排队站在台下仰头看着他，与此同时，斯莱特林的长桌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那是在为他的到来鼓掌。德拉科下意识站起来，看了身边的麦格教授一眼。神情严肃的教授冲他微微一笑，镜片的反光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那是十一岁的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扯动嘴角，对着麦格教授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而后站起身，镇定地走向斯莱特林的桌子。
　　这是真的吗？我是在做梦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数念头在脑海划过，最终德拉科狠狠地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梅林在上，这是真的？！
　　德拉科的脑海里，无数记忆和念头交织着轮换出现。他忍不住抬眼看向教师席，那些熟悉的面孔是如此的鲜明生动：正举杯示意的邓布利多，阴沉冷漠的斯内普，以及其他老师，还有……
　　“哈利波特！”
　　他猛地转过头看去。
　　那个黑发绿眸的小男孩正犹豫着坐上了凳子，神情忐忑。
　　德拉科却想起了那场在伏地魔面前的指认，在火海中伸出来的那只手……无数场景闪现，哈利波特的面容逐渐重叠，最终落在了这个高兴地奔向格兰芬多的小男孩身上。
　　“我们有波特了！哈利波特！”是格兰芬多在欢呼。
　　斯莱特林的气氛此刻有些凝滞，德拉科的身边忽然一冷，温度骤然降低，血腥气扑面而来，环绕住了他。他抬头看去，哦，是血人巴罗。这个斯莱特林的幽灵如重生前一样，还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瞪着呆滞的眼睛，形容枯槁，长袍上沾满银色的血斑。
　　他又低下了头，看着空荡荡的金盘子发呆。分院仪式已经结束了，邓布利多从金椅上站了起来，开始讲话。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个斯莱特林，而父亲迟早还是会走向黑暗。
　　不，不一样的。他想，至少自己可以重新选择，可以带领马尔福家族，走上另一条路。伏地魔和他的拥趸迟早都会惨败，他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至于那些终将成为胜利者的——德拉科再次转头看向格兰芬多，他或许，可以试着提前改善一下关系。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一直看那边？”血人巴罗突然嘶哑着声音问道。
　　德拉科打了个冷战，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被突然出现的美食吸引了注意，这才放下心来，尽量冷淡地回答道：“哦，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毕竟，哈利波特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
　　“可是他还是成了个四肢发达的格兰芬多。”嘲笑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德拉科抬眼越过烤牛肉、炸薯片和一盘约克夏布丁，发现是同年级的米里森·伯斯德。
　　这个黑发黑眸的长脸男孩鼻尖上有着许多雀斑，他嘲笑着继续说道：“与低贱的混血和麻瓜呆在一个学院，简直就是个噩梦。”
　　旁边的斯莱特林学生纷纷附和着说了起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家族。不知为何，身处其中的德拉科·马尔福望着一个个小萝卜头趾高气扬的模样，如坐针毡。他的心中泛起一丝羞耻，好像看到了那个狂妄自大的自己。
　　而这一边，哈利吃着滋滋作响的烤香肠，听着差点没头的尼克说起了斯莱特林的幽灵，下意识地向血人巴罗看了过去。但坐在幽灵身边的马尔福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与其他兴高采烈的斯莱特林学院新生完全不同，马尔福似乎并不高兴，他面前的盘子空空荡荡，目光没有焦点的不知看向哪里，神色沉静，带着哈利看不懂的复杂眼神。这与火车上他们见到的那个马尔福完全不同。
　　哈利往嘴里塞着香肠，忍不住一直抬头看马尔福。罗恩凑了过来，举着金黄的烤马铃薯：“哈利，你在看什么？”
　　哈利回过头：“我觉得马尔福很奇怪。”
　　罗恩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他为什么不吃东西？我猜他是在嫌弃霍格沃兹的东西不好吃。”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估计可怜的小少爷正在想家里的大餐呢。”

　　“挑食？”哈利看了眼面前的美食，难以置信，他立刻，不想再看马尔福一眼了。毕竟这是他十一年来吃过最好的东西，而对于某些人来讲，竟然难以下咽。
　　这让哈利感到非常不舒服。
　　“哈利，不要再管他了，”罗恩给他递过来一盘烤牛排，“珀西说一会儿我们就要去寝室了”。
　　“知道了。”哈利接过牛排，赶紧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德拉科完全没想到，自己发呆的样子在两个小鬼的眼里变成了挑食的大少爷形象。他的耳边一直传来克拉布和高尔“吭哧吭哧”大嚼的声音，他却完全没有胃口。
　　如今只要一看到身边两个跟班的脸，他就会想起最后再有求必应屋里的那场大火，长成大块头的克拉布凶狠的冲自己喊道：“谁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再也不听你发号施令了，德拉科。你和你爹都完蛋了。”然后克拉布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
　　他又把目光转回到身边，现在的克拉布和高尔，还只是两个蛮横霸道的小胖子而已。
　　他们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呢？看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德拉科如同照镜子一样，开始回想自己的过去，自己又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了那样呢？
　　德拉科敏锐地感觉到一道视线盯住了自己，他抬起头，捕捉到了刚好低下头去的哈利波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波特在看他？德拉科默默想着，为什么会看他？难道当年波特也曾经这样看过自己？
　　他忍不住换了个角度，以一种不被察觉的姿态悄悄观察着哈利波特。
　　大餐已经被撤了下去，换成了餐后甜点。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和布丁布满了桌面。苹果饼、糖浆饼、巧克力松糕、炸果酱甜圈、酒浸果酱布丁、草莓、果冻、米布丁……德拉科跟着波特拿起了一块糖浆饼。
　　德拉科看着这个小眼镜儿吃的一脸满足，时不时和身边的罗恩·韦斯莱交头接耳几句，又好奇的转过头去看台上的教师，却突然身形一僵，痛苦的捂住了额头的伤疤。
　　德拉科立刻转头向席上看去，鹰钩鼻、皮肤蜡黄的斯内普教授还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哈利·波特，而他的身边，那个带着可笑头巾的年轻巫师是……
　　德拉科屏住了呼吸，他几乎忘了奇洛教授。魔法石事件相关的记忆纷至沓来，他开始回想当时在学校里听到的细节，以及父亲补充的经过。
　　担任黑魔法防御课的奇洛教授其实是黑魔王的仆人，他那可笑的头巾底下，藏着一张令所有人恐惧的脸。
　　而我们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德拉科心里突然酸起来，因为面对过伏地魔的他终于真正意识到，一年级的哈利·波特到底做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嫉妒，却又有些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有直面神秘人的恐惧，就像他自己。直到现在，一旦他想起那冰冷的气息、邪恶的声音和残忍的眼神，恐惧还是会迅速的爬上他的四肢百骸，深入肺腑。
　　德拉科叹了口气，哪怕他如今知道了魔法石事件的前因后果，他依旧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站到最前面，做那个身先士卒的人。哈利·波特……他想，这小鬼真勇敢。
　　最后，布丁也消失了，邓布利多教授又站了起来。餐厅也复归肃静。“哦，现在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我要再对大家说几句话。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
　　“一年级新生注意，校园里的树林一律禁止学生进入。我们有些老班的同学也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邓布利多闪亮的目光朝韦斯莱孪生兄弟那边扫了一下。
　　“再有，管理员费尔奇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
　　“魁地奇球员的审核工作将在本学期的第二周举行。凡有志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同学请与霍琦夫人联系。
　　“最后，我必须告诉大家，凡不愿遭遇意外、痛苦惨死的人，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
　　虽然并没有做些什么的想法，德拉科还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地点。“万一有什么需要呢？”他想。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邓布利多大声说。邓布利多将魔杖轻轻一弹，魔杖中就飘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高高的餐桌上空像蛇一样扭动盘绕出一行行文字。
　　“每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邓布利多说，“预备，唱!”
　　于是全体师生放声高唱起来：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请教给我们知识，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一些有趣的事物。
　　因为现在我们头脑空空，充满空气，死苍蝇和鸡毛蒜皮，教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知识，把被我们遗忘的，还给我们，你们只要尽全力，其他的交给我们自己，我们将努力学习，直到化为粪土。
　　德拉科起初唱的很小声，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胸中仿佛烧着一把火，歌词温暖地环绕着他，把他被血人巴罗冻得冰凉的身躯都暖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热闹宽广的殿堂，拥挤却和谐的人群，慈祥又严厉的老师，到处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希望。他原来从未注意过的，此刻却显得如此珍贵。
　　霍格沃兹，多么美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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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德拉科的基础性格是按照原著来的，也就是说，他曾经是软弱的，自高自大，傲慢无礼的，也是对于麻瓜非常鄙夷的，但是最终，伏地魔和邓布利多还有哈利让他真正看懂了究竟什么才是应该去做的，当一切重来以后，德拉科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自己曾经的过错。但是他不可能一蹴而就立刻成长为勇敢无畏的战士，也依旧保留着身为斯莱特林的骄傲，更不可能为了利益立刻放下身段去和格兰芬多交往，这一切都需要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