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燕雀之志

3、不得不面对的肮脏心事

　　白澍被找到了，在方齐大把大把散财，蒋卓阳大口大口灌酒之后，洗头妹们终于吐了口。原来，白澍攀上高枝去了一家夜总会工作。一见面，白澍就摆出一副江湖儿女的油滑样，说：“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要么陪我喝酒，要么陪我上床！”就在蒋卓阳掂量自己还能喝多少之际，方齐已经一把抓住白澍胳膊，往身后一拧：“赶紧说，要不卖/淫□□两项罪名，够你把牢底坐穿！”蒋卓阳心说，上道啊小子！不过，风尘女子最善骗人，这也是为什么蒋卓阳不轻易对她们动粗的原因，因为她们不情不愿的一个小谎害得你瞎耽误半天功夫，不值当的，于是，方齐扮黑脸，蒋卓阳就扮红脸，语重心长道：“美女，你看你，芳华正好，多少荣华富贵等着享受，如今却被一个蝈蝈祸害，整日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多不划算。万一哪天聂卫强和阿若一伙忽然想起你，担心你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跑来杀人灭口，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呵……”白澍嗤笑一声，刚要反驳，蒋卓阳便从兜里掏出来一打照片，全是蝈蝈可怖的死相。一个风尘女子能有多少见识，分分钟吓破了胆，这时候，蒋卓阳乘胜追击：“无非赌一把，要么压聂卫强发善心饶了你，要么压警察能在他们对你动手之前破案，只不过，赌注是你的命！”
　　白澍几经衡量，的确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而等着□□发善心，就像等着猪上树：“我不知道什么聂卫强。不过，最近跟我打听过蝈蝈的就只有阿峰一个人，阿峰靠贩卖毒品为生，自己也吸，隐约听他提过，他是从一个叫阿若的人那里拿货……”听到阿若的名字，蒋卓阳与方齐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脸上难以掩饰的兴奋。
　　将自己知道的交代干净后，白澍匆忙离开。
　　蒋卓阳起身要走，却被方齐拉住：“呆一会儿喽，花了好多钱的！”
　　蒋卓阳顺着劲儿坐到他身旁：“你花的钱里还有找姑娘的份儿，怎么，要不要帮你叫一个？”
　　天生纯gay·方齐瞪了他一眼，打开两罐啤酒分给蒋卓阳一罐，两人开始有一搭无一搭聊天。
　　撇去那许多的不满、偏见和误会，如今方齐对蒋卓阳已是满满的正面评价，长得帅、人缘好、讲义气，聪明、勇敢、细心、有担当……他情不自禁将自己多半年的心路历程和对蒋卓阳的好感统统倒了出来，然后，理所当然地脸红了，蒋卓阳笑话他：“从你第一天上班我就发现你特别爱脸红，跟个小姑娘一样。”
　　几罐啤酒下肚，方齐已然微醺，他含情脉脉地望着蒋卓阳，微笑道：“蒋队，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呢……”口齿不清的小孩说起话来糯糯的，让蒋卓阳不禁想起许多年前，也有一个不胜酒力的少年，借着酒劲儿跟他说喜欢，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忘了，不对，不是忘了，而是没有回答。
　　蒋卓阳和方齐各怀心事，一直喝到后半夜才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回到蒋卓阳家里，次日是周末，俩人都起得晚，索性叫了外卖边吃边研究案情，无巧不成书，就在他们说公事的时候，梁乔来了，又恰好听见“阿峰”这个名字。梁乔聪明，不动声色地两边观察，只几天，便探听到阿锋那边马上会有大行动，再细的他不好问，问了人家也不说，还要怀疑他，于是，他提出入伙，除了购买毒/品外，还为阿锋送了两周的的货，拿到了一个参加“大行动”的候选资格，然后，他找到了蒋卓阳。
　　“你知不知道当卧底有多危险，你以为演电影呢！”蒋卓阳眉头皱成个疙瘩，一脸苦大仇深。
　　“我知道，可是，我想在抓聂卫强这件事上出点力。”梁乔道。
　　“因为对瑶瑶的愧疚？”梁乔不答，蒋卓阳更是气闷：“我早就说过，瑶瑶的事跟你无关！”
　　“有关的！”梁乔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聂卫强刚回垚关卷土重来，现在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我以前常在阿峰那里买毒品，有一年多了，他信得过我，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TM听不懂吗！”蒋卓阳很生气，声音也随之高了八度。
　　这次，是梁乔主动拥抱的蒋卓阳，他像哄孩子一样温柔道：“听懂了，别生气！”
　　蒋卓阳果真熄了火，他说：“梁乔，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不管谁对谁错，好不好？瑶瑶，她想痊愈恐怕挺难的，你……要是遇上喜欢的人，就重新开始吧。”
　　梁乔问：“那你呢？”
　　蒋卓阳低下头，不敢看梁乔的眼睛：“方齐是个正能量爆棚的孩子，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说完，他挣开梁乔的怀抱，仓皇而逃。
　　之后，梁乔果然再也没来找过蒋卓阳，看来是真的放弃做卧底这个念想了，这让哪哪都难受的蒋卓阳突然舒心了一点。后来，听说缉毒那边给提供了一个重要线人，那线人说交易地点在钢厂，倒是与梁乔之前提供的信息一致，线人会带着GPRS定位装置跟着阿若一同参与交易，以帮助警方找到准确的交易地点。
　　行动那天正好是8月26日，方齐与众刑/警、武/警全副武装埋伏在城西郊区废弃的大型炼钢厂附近。至于蒋卓阳，领导和同事们一直决定让他留在局里，担任远指挥，蒋卓阳倒也没犯倔，反正案子破了，人抓了，仇报了，去不去现场意义不大。
　　“今天是8月26号啊，是个特殊的日子呢！”凌晨一点，耳机里传来蒋卓阳的声音。
　　“是嘛！”方齐很敷衍，他不知道8月26到底是什么日子，也并不想深究，在神秘线人梁乔顺利抵达目的地前，他不能跟蒋卓阳说太多话，他怕被他看出端倪，他怕他会为了阻止梁乔进入现场而一时冲动，打乱所有行动部署，到时候犯人跑了，案子黄了，蒋卓阳被处分是小，脱警服是大，而梁乔也未必能够在混乱中全身而退……与其落得这样鸡飞蛋打的下场，还不如先不告诉蒋卓阳，等成功端掉聂卫强一伙，将梁乔完好无损带回来之后，再跟蒋卓阳道歉，岂不两全其美。方齐很自信，部署如此周密的行动，定然能护梁乔周全。
　　凌晨1点50分，阿峰带着一干小弟到达钢厂，十分钟后，聂卫强和阿若出现。
　　“注意注意，一组原地待命，二组三组守好出口，四组五组跟我向目标出发！”耳机里，现场指挥员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紧张。
　　另一头，聂卫强先是发表了一番“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式的感言，之后，许诺道：“今天在场的弟兄们都是我聂卫强二次起家的功臣，以后我有吃的你们也饿不着，荣华富贵、香车美……”突然，豪言壮语戛然而止，现场安静得可怕。
　　“啊哈！是你啊，老朋友！”耳机里聂卫强的狞笑响起。
　　“好久不见！”梁乔倒挺淡定。
　　方齐慌了，怎么回事！聂卫强怎么会认识梁乔？！
　　耳机里的声音会失真，但蒋卓阳还是一下就认出了梁乔，他哆哆嗦嗦摘下耳机，夺门而出。
　　聂卫强并没有过多废话，留下一句“给我往死里打”之后，不动声色地带着阿若等亲信离开现场，意欲逃跑，殊不知，外面已经为他布好了天罗地网。
　　短暂交火后，聂卫强被抓，这回便是插翅难飞。
　　被打成一滩烂肉的梁乔居然还留着一口气，匆匆赶来的蒋卓阳连忙跪下，像伺候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将他抱进臂弯里，梁乔咧嘴笑了：“卓阳，这么多年，我从来不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现在要死了，我也忍不住了……”
　　蒋卓阳强忍着泪意，颤抖道：“说吧，我听着呢！”
　　“你是个懦夫！”说完，梁乔彻底闭上了眼睛。
　　蒋卓阳用力抱紧梁乔，眼泪夺眶而出。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懦夫！不仅如此，我还把懦弱当付出，把退缩当成全，自我陶醉了半辈子，哈，哈哈……
　　空旷的厂房里，回荡着蒋卓阳对自己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最无情的嘲笑！
　　方齐默默站在蒋卓阳背后，看他哭看他笑，看他发疯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看他温柔如水地轻抚梁乔的双颊……方齐来不及多想，更没资格吃醋，要不是自己偷偷答应梁乔做卧底，事情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不过须臾，这个曾与他月下畅谈的瘾君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蒋瑶瑶躺下后的第三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