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吉尔伽美什的男人》欧泊眼

58、雷雨

　　那种非自然之力真的很神奇。不论做什么样的伪装欺骗别人，也欺骗不了那个能看透自己的吉尔伽美什。
　　两人的戒指就是两个灵魂的契约，无论扶苏在想什么，内心的声音都会告诉吉尔伽美什他的所思所想，没有保留没有秘密不会欺骗，强制地忠诚着，但他并没有不愿意。
　　扶苏的性子也越来越孤僻，除了他自己叫人过来之外都不许下人跟着他。天边乌云渐近，扶苏走在一条院子里缠着着青葱藤蔓的长廊，水滴坠落在了青石板上。
　　金色的灵光在扶苏周围漂浮着，很快出现了裹着白纱的吉尔伽美什的身形。
　　“别哭。”吉尔伽美什手指轻抚在扶苏没有泪痕的眼下。
　　“我没哭。”
　　“可你样子就像是泪流满面了一样，只是没有泪水从你眼眶里满溢出来而已。”吉尔伽美什虽然没经历过那种痛苦，可并非他不能理解这种感受。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是让人崩溃的导火索，无所遁形无处不在，怎么都不能避免它所带来的不悦，是不能三言两语言说的故事，“再不走快点进屋，雨就要淋到你身上了，还是说你想冲进春日夜间的雷雨里大哭一场？”
　　扶苏勾主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宽大的袖袍盖住了他的半身，扶苏半靠在他身上，边走边只露出给他一人看的温和笑容，“进去了，父皇不能听政，派人送来了很多竹简，我得看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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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伽美什是神明与万物都崇敬的存在，他感受过无数人的爱，却没去尝试爱过别人。他一直认为能被自己爱着的一定是一个比他本人更耀眼的家伙，就如同世间万物爱着他一样。
　　没有月亮会在意星星是不是在闪烁，只有星星衬托月亮的光辉。
　　他总是很任性，摧毁与破坏的事情干过的次数他都数不过来，他不明白灵魂的空虚感是什么，也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苦痛悲伤，他一直都很快乐，要什么有什么，直到……挚友的出现。
　　挚友恩奇都的模样是对照着神*妓的姿态变化的，他拥有接近绿色、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长发，如亭亭玉立的芬芳花朵般美丽。他告诉吉尔伽美什，自己是天上众神创造出的制约他的武器。
　　有趣的家伙……
　　吉尔伽美什很满意出现这样一个对手，两人在乌鲁克城中全力大战了一场，打得天昏地暗精疲力尽的吉尔伽美什最后妥协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你有什么想法告诉我就是，我遵从。”
　　恩奇都并没有占上风，只是他坚决的眼神让吉尔伽美什先开口求和了。这个神明们创造出来的武器原本除了力量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可以任意变形的粘土，尽管神*妓给予了他心灵与意识可他终究接受这种感情的时日太短，吉尔伽美什说完话后他就怔住了。
　　恩奇都比大部分人都明亮。
　　如果恩奇都是月亮那吉尔伽美什无遗就是太阳，月亮的亮度都是依靠着太阳的。吉尔伽美什称赞着他的勇敢和力量的同时恩奇都也从心底里开始发出对吉尔伽美什的钦佩和敬爱。
　　吉尔伽美什在乎着恩奇都的感受，他不再游戏人间的原因也是为了让恩奇都高兴，好像恩奇都口中眼中触碰的东西都变得美好起来，他是那样热爱生命热爱和与世间万物的交流，他说自己的本身的意义就是如此。
　　吉尔加美什常对他这种想法叹息着，“你可真容易满足！”
　　恩奇都笑道，“我最珍贵的友人啊，我真感激你的存在！是因为你，神明们才把我创造出来的，才能让我遇见这一切！”
　　后来恩奇都的笑颜并没有永远继续下去……
　　丰收女神向吉尔伽美什求婚，她不管哪一点都比不上他的挚友，他都懒得用委婉的词汇去解释，而是直接拒绝了她，于是她央求她的父神放出了天之公牛这种残暴的神兽在乌鲁克的大地上带来了狂风暴雨的大灾难。
　　恩奇都不忍心看着更多弱小的生命被那神兽践踏摧毁，奋不顾身地去跟神兽对抗，吉尔伽美什当然不会任由他去送死，他这个神明之子选择了站在了神明对立面，跟恩奇都一起联手杀了那个畜牲。
　　神明有时候并不公平，正因为如此吉尔伽美什才被他们偏爱，有了万人之上的地位。
　　恩奇都虽然被吉尔伽美什的母亲也赐予了跟吉尔伽美什同样的地位，可终究他只是一个兵器。
　　杀了神兽是大罪，天降正义之罚，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受罚，女神们当然不会让吉尔伽美什这个半神之子承受，这罚就注定由恩奇都来背负。
　　天之公牛的性命也是命，恩奇都愿意偿命。
　　毕竟恩奇都的身上有神性在，天罚不会让他浑身冒血狼狈不堪，他只是静悄悄地承受着仿佛身体内脏撕裂溶解了的痛苦，慢慢地走向衰弱。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恩奇都每一天都在变化着，扶苏眼睁睁看着他原本花瓣般娇嫩的皮肤一点点干瘪……还有他浅青色的长发慢慢地也变成了枯黄的野草似的。
　　恩奇都努力地想笑，却没有多余的力气牵动面部肌肉，他劝慰着吉尔伽美什，“没关系的……不是挚友你的错，也别去憎恶神明，毕竟你也是神明之子。我很高兴活过一场，已经足够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吉尔伽美什认为自己还是会拒绝那个女神的求婚，恩奇都总还是会有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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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程度上恩奇都和现在的扶苏有些相像，他们都知晓自己仿佛被诅咒着衰亡的命运，还依旧反抗着这命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吉尔伽美什现在也跟当初守在恩奇都身边一样，他无能为力，只能做个旁观者，跟扶苏一起走下去。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照亮了在床头点着蜡烛看竹简的扶苏的半张脸，紧接着一声剧响的雷鸣声震得整个屋子都颤抖了片刻。
　　前院几个还没睡的丫头侍女惊吓得尖叫的声音都传到了扶苏这里，扶苏没被惊雷吓到，倒是被她们凄厉得跟鬼一样的叫声给吓得手里一抖，竹简随即脱手打翻了烛台。
　　“你家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侍女？”吉尔伽美什打了个响指让烛台重新摆正亮了起来，又凭空变出了好几个更大的烛台，那上面的烛火一点燃屋内立刻亮如白昼，“一会儿还会打雷，她们是要这样叫一夜吗？”
　　“不会的，春天的雷雨又不会持续一整夜，而且雷声的确可怕，她们叫就叫吧，反正又不会让我少块肉，而且管家估计马上就会起身去她们房间外提醒她们，所以不用担心她们再叫了。”扶苏道，“竹简滚远了，帮我拿一下。”
　　又是一道十分明亮的闪电划过，整个屋子里的光瞬间更亮了，马上会有更响的雷声――
　　那道闪电巨大得看起来好像就在扶苏门外似的，扶苏霎时屏息了。
　　吉尔伽美什闪身来到扶苏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掀起被子盖在了他头上然后抱紧他。
　　“轰隆隆――轰隆隆――”
　　一连串的雷鸣声在屋顶上炸开，扶苏在黑暗里随着那骇人的雷声也拥住吉尔伽美什。那阵雷鸣是雷雨夜最后的雷声，随即就是倾盆大雨，雨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也异常整齐响亮，要是只落在这一方天地，就犹如会把这里给淹没了。
　　扶苏的双肩在抖，吉尔伽美什拉开被子看着他垂下的头和凌乱的发丝间有水痕。夜里看不出他的眼眶有没有红，但显然……他哭了。
　　自从他回到咸阳正式与李斯赵高等人交手后他就察觉到了自己跟一些人的差距。
　　深深的一种无力感揪住了扶苏，但他从不曾放弃过洁身自好，他始终坚持着独自背负着父皇的不解还有朝臣们的冷嘲热讽……
　　那跌落在地的竹简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赵高那一派人写的弹劾他的谏言，说他为儒家开脱罪责，不屑朝纲法度，优柔寡断的做法迟早会引起大乱。
　　潮湿的水汽穿透缝隙钻进来，吉尔伽美什抬起扶苏的下巴，吻干他的泪水，“你知道吗？雷电看似可怕，可大地只有承受狂风暴雨之下的雷电才能诞生新的生命。”
　　吉尔伽美什解开他束发的丝带，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我不能帮你，你会不会怪我？”
　　那枚在吉尔伽美什食指上的戒指穿过扶苏的头发时并没牵绊住任何的头发，它光华的灵体流淌着好似月亮一样的光辉。
　　扶苏眼角再次划过一滴温热的泪，他除了紧抱住吉尔伽美什之外没有其他激烈的反应，默默忍受着迷茫的不安，“没关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不怪给我安排这种命运的神明。我生而为人，或许就是为了承受这些。”
　　性格相似的人说出的话也差不了多少。
　　吉尔伽美什发誓自己所有悲喜以后都只会联系着扶苏一人，他在心里感叹道，“快结束吧，我带你回我的宝库。”
　　那里是一片净土。
　　不会有流血不会有斗争，时间也永远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