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吉尔伽美什的男人》欧泊眼

49、神明宠爱的孩子

　　英灵生前呼吸停止后的那一刻，未来世界里的魔力就顺应着历史会有的轨迹将那个人捧成了半个神明。
　　临死前耳边听到的看到的事物都会各不相同，执念深刻的人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回忆的同时也预见未来，放下执念的人通常结局美满，一般都只在回顾他坎坷但辉煌的一生，然后在心里满足的叹息――“啊，我没白活这一世！”。
　　扶苏自然属于前者，他大概从被父皇派遣到疾苦边关时就已经在后悔自己走的每一步了。
　　那之后的事情就是他虽然被彻底调离帝国政治漩涡中心，但却被上位后的李斯赵高迫害自尽了结此生。即便他们没有把蒙恬将军做筹码威胁他，他也活不下去。或许他就算不自杀，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在帝国史官们的笔下也将会是自杀身亡。
　　为了那些利益与皇家体面，扶苏无论如何都会死……无论如何都会是那一个悲哀又凛然的结局。
　　黑衣扶苏还算保持着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最后的经历，他既然来到这里，又怎么可能不希翼改变些什么呢，“我不想大秦就这么亡了，就算它会毁灭，至少也要改变城另一种方式……”
　　另一个扶苏也是这样想的，他对自己能快速接受这些东西的理解力也有些惊叹，可现在他连把这种惊叹的情绪放大的心情也没有……只是想问一句，“我该……如何做？”
　　黑衣扶苏笑了一下，“我不知是否有人曾做过我现在想要做的事，我死去之后再醒来时已过了太多年。在那个时代里甚至都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血统论君主，时间的长河会延伸的尽头，凭我的能力看不到的，我只是想试试我能否改变历史，无论是什么都好，我想为这个国家再出一份力。”
　　这个帝国是始皇帝一手建立开拓起来的，他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人，无数人会永远铭记他的名字。
　　三千童男童女已从桑海城出发，寻找那长生不老的灵药，而吉尔伽美什却说他的父皇会死去，扶苏问道，“父皇的长生不老药会找回来吗？”
　　“神灵皆是在人世受苦受难后才飞升的，人与神的区别就在死亡的一刹那。长生不老药或许存在也或许不存在，但那个去往蓬莱的蠢货是找不到灵药的。”黑衣扶苏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去过蜃楼，把他杀了。”
　　“什么？！”
　　“他骗了父皇，我就杀了他，有什么好惊讶的。”黑衣扶苏冷酷的说着，“人固有一死，生生死死的事情你还没看够么？寄托于灵药之力本就荒诞，死了不一定成仙，不死一定不会成仙，只会作为一个人。那巨大的蜃楼里满载的珍宝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也好，除了云中君，那上面还有很多年轻的生命，尽管不存在世外仙岛仙山，扶苏也愿他们最好都能平安抵达那片海的彼岸。
　　“那你来小圣贤庄也是为了刺杀张良的吗？”
　　“不仅是他，连同李斯我也想杀了的。”
　　“为何连李斯也要杀？”李斯也是大秦帝国的开国功臣，他的能力对于帝国来说必不可少。
　　“不管是利益还是政见上你都与他不合，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他是开国的能将，游说六国的贤士，但终究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秦国之所以能成为七国之首，不是因为秦国本身就强大，而是秦国的权力内部构成是其他六国能人的集合。现在七国大统，他在帝国中的地位也远不如从前，早就已忘了当初的衷心。”
　　帝国史书上记载的文献里，残酷血腥的东西没写，可不代表扶苏不知其中的真实故事。
　　人心善变，再寻常不过了。
　　扶苏看向一直都在这里的吉尔伽美什，“你放他离开，好不好？”
　　吉尔伽美什，“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你要做的就等于他要做的，放他走他也帮不了你什么。”
　　“你确实不用求他，我已被他伤成这样，是哪里都去不了了。”黑衣扶苏甚至觉得自己随时会离开这里，在那之前还能见到这个以前的自己也是种幸运，“下作阴暗的手段无论是谁都可以用的，秦国的律法约束的是民众，约束不住的是贵族，你也是其中一人，该如何做我也不能够给你一个确切的方向。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都是同一个人，千年时光对于英灵而言只是弹指一瞬罢了，那个已成为英灵的扶苏哪里又比现在这个扶苏聪明多少。
　　到达了英灵王座后，能成为英灵骄傲的只有生前的荣光，这种荣光无关财富地位权利等等欲望，只是那些死去之人的念想与追求罢了。
　　有也好，没有也好，都无关紧要，只要有降灵仪式，魔力的汇集中谁都有可能再次像重获新生一样看到新世界。
　　哪怕不在同一次元的人都会以英灵之姿在某个时空的境界里拔剑相向，重拾荣光。宛如草原上的烈火，悲壮美丽过后被下一个人到来的人称赞春风吹又生。
　　……
　　……
　　吉尔伽美什在扶苏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施了治愈魔术，把炽天覆七重圆环再次封印在他身上，让他既不会以很快的速度消耗魔力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不能离开宝具的笼罩范围。
　　黑衣扶苏对吉尔伽美什这个英雄王原本就只有欣赏，他作为古巴比伦的英雄出生就是半神之尊的天之骄子，连太阳的光辉跟他相比都显得暗淡。
　　只要知晓他的来历，没人讨厌这样一个人。
　　……不讨厌不等于有那种情感……
　　扶苏原本作为被圣杯召唤英灵，又有御主的令咒契约在身，现身即是杀戮，要对吉尔伽美什在短时间内有情爱，根本上就不可能。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还不是英灵的扶苏对吉尔伽美什竟然是喜欢的，依恋的。
　　除去国家大事之外的儿女情长不像他的父皇一样拥有三宫六院，不像其他士族子弟们美人成堆，反而却是放在了一个人异邦人身上。
　　这种事大概不会有人写上史书，可也足够那些捕风捉影的闲人们谈论好些年。
　　扶苏了解自己，虽然他说过故意刺激吉尔伽美什的话，也确实不曾守身如玉的只抱过一个人，但他的心……却是可以只挂在一个人身上的。
　　对权利追逐的心没几个人能坚定。但那不必对人诉说的，对某个东西的喜爱之心，自古以来倒有不少人做到了。
　　扶苏与另一个“自己”同魂同心，虽然他没有那个心思，可要是那个他在这里爱上了吉尔伽美什的话，说不定等到跨越时间线过后两个人合为一体之时，扶苏也许也多多少少也爱上了吉尔伽美什吧。
　　“异邦人……”扶苏问道，“你是要守着他吗？”
　　吉尔伽美什正要离开，听他这么问又重新从空中凝成身形，隔着炽天覆七重圆环的屏障站在他面前。
　　吉尔伽美什最大的兴趣就是收集世间的财宝，无论宝物诞生在哪里，来自过去还是来自未来吉尔伽美什都照收不误。
　　扶苏就是他看上的宝物，他想带他进到自己的宝库里，那里有风和日丽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切美好之物都堆积在那里，吉尔加美什当然想跟他一起分享在那里居住的时光。
　　而两人都成为英灵的不死之身与永远花不完的时间就是最大的幸福。
　　于是吉尔伽美什认真的回道，“当然要守着他，万一他要是爱上了其他人，我就把那些绕在他身边的杂种都灭了。”
　　“……”
　　扶苏想象了一下，完全觉得吉尔伽美什做得出来。
　　可他想听的不是吉尔伽美什的这个回答，“我在这里帮不了他，如果他不能违抗冥冥之中的天命，改变不了大秦帝国的毁灭结局，那你……会帮他吗？”
　　古巴比伦英雄王是毋庸置疑的英灵中最强者，乖离剑的威力能轻易劈开天地，既能给予天地混乱也能营造秩序。扶苏如果还是在薄冰上一脚踏空，吉尔伽美什完全能为他铺一条永不腐朽的黄金之路，能改变他未来的命运。
　　他是女神之子，半神之王，尽管也曾是暴君，可他的人民还是虔诚的为他写下无数赞歌。
　　他是唯一跟天对抗过的人，只要他愿意，扶苏要改变自己的似乎已被注定的命运又有何难。
　　“不会。”吉尔加美什拒绝了。
　　他也曾死去过，他的挚友恩奇都也死去了……
　　他们明明都是被神宠爱的孩子……
　　人与神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不能永生，人所创造的文明也不能永存。
　　古巴比伦的辉煌早已消失得只剩没人能认出的断垣残壁，吉尔伽美什为了保存它原来的样子只能将它作为固有结界存在于他的王之宝库里。
　　他还没自负到能改变一个注定毁灭的帝国的命运。
　　“那可太遗憾了……”扶苏也没有失望，淡淡的说，“那你就好好保护他吧，如果直到他死前他仍像现在这样爱着你的话，也许……我会变成你的宝物也说不定。”
　　吉尔加美什，“那再见了，我的宝物。”
　　“……再见了，异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