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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为前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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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阳光正艳,渐渐已有了暑意。
身负武艺的两人脚程极快,月初却已有些力不从心,却又不甘心拖累,只是一声不吭的跟着,步伐隐隐有些踉跄。
“师父,我们休息一下吧?”李白突然停下脚步,他手执着把写意傲骨,笔墨隽然的折扇,回身体贴地扶了扶快撞他身上的人。
一直走在不远处的裴旻闻言顿住脚步,微点了点头:“随你。”
李白像是摸透他的性子,早就“刷”地把折扇一合,张望着路边茶摊,拉着月初走了过去。
裴旻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补上一句:“不可久。”
李白没应,裴旻也不多与他计较,自顾坐在了附近的茶摊桌上,吩咐道:“老板,来一碗茶。”
“诶,来嘞。”
烹茶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女人在打理吃食,男人则忙着照顾着小茶摊的生意。
平静而充实的日子啊……这便是太平盛世下安生乐业么,月初愣愣看着,嘴边不觉漾起了几分笑意。
李白不是看不出月初一脸昭然若揭的黯然神伤,只是她选择了心事重重着沉默,李白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刻竟见她嘴角忽然勾了几分恬然浅笑,乍起风华正巧落在李白眼中,不轻不重的撩动了少年眼底那一池秋水。
其实月初也是极清秀的一副长相,不是耀眼得倾国倾城的样貌,而是顾盼自有空灵之气,杏目明净,琼鼻小巧,丹唇若点。
这一刻简直要迷去了李白眼中的灼灼桃花,让他好生感受到何为“见色起意”做派的“一顾倾心”。
“怎么了?不叫份茶?”月初刚转过头来就直直撞上李白的目光,少女心中一滞,稍稍撇开了眼。
“就去。”李白也自觉有些失礼,把折扇一放,起身溜去与店家低声商量:“你们这里,可有酒?”
老板大惑不解,莫非这衣冠楚楚的人物不识字?自己这分明只写了一个“茶”字。
李白悄声道:“哎,我知你是卖茶的。不过,男人嘛,不偷藏些酒喝的?”
老板低叹:“客官,我不喝酒。”
李白大失所望,垂头丧气地提过来个茶壶,顺便给她递了一巾素布:“诺,擦擦汗。”
月初拭了拭额上薄汗,看着桌边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啜那飘着茶沫的劣质茶水,从茶棚缺口上透进来的正午日光正好扫在李白脸侧。
按理说,常人都会偏头躲一躲。可泰然自若地接着那把炙热,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
这人不热的么?
感觉到月初的目光,李白放下茶碗笑道:“怎么了?你的身体如何?”
月初摇摇头:“我没事。是不是快入夏了?日头这么盛。”
如今的衣服可没现代那么轻便,这火伞高张倒是如出一辙的,让人好不适应。
“热么?这个给你?”李白将那折扇伸过来为她扬了两下风,“啪”的收好递入她的掌心。
那扇骨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余温。月初疑惑道:“你的手…”
李白眉间稍蹙,又很快的笑起来,手搭上月初的手腕:“什么?我的手太冷了么?”
“我们习武之人,可不像你这么容易气血燥热。”
月初抽回手:“这样么?我还以为我其实早就死了,你是鬼差化的人来带我呢?”
李白大笑:“倒是很合理的怀疑,那你和我走么?”
月初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谢谢你…救命之恩…我…”
李白一挑眉,笑意不止,凑近了些:“恩?”
另一桌的裴旻可能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休息好了,就跟上吧。”
说着,他快步离开茶摊。李白也正色起来:“好了,不必拘谨。要真听你正儿八经地道谢,那才难受呢。”
月初万千思绪,启唇无言,只好默默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复行六七里,便至泊舟码头,岸边靠了一艘大气的木船。
船头立着一个半散着发的青年,水蓝色的衣襟在风中曳曳,端的一派丰神俊貌。
“师兄!别来无恙!”李白遥遥向他打了个招呼。
那人笑得温润如玉:“师父,师弟,还有……”他的目光久久凝在月初身上,有些不解。
李白握住月初的手腕,抢先解释道:“这是师父新收的弟子。”
裴旻眼角一挑,朝李白斜斜看去,正好对上他几乎挤眉弄眼的暗示,盯了一会,语意不明地“嗯”了一声,顾自动身上船。
李白暗暗松了口气——月初身上许多谜团,可她本人一无所知,就连自己也所知甚少,在一切明朗起来之前,他不愿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想太多。
霂弦在船头打坐,师徒则三人在船舱中。裴旻微微闭目养神,李白和月初看着外面江水浩浩,只觉越发索然无味起来,正想出去透透气,忽然被一句没什么威严的命令截了胡:
“李白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李白叹了口气,一波三折倒退回去。
月初有些好笑,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独自往舱外去了。
由于江中水波不甚平静,船一晃一晃的,月初觉得自己像踩了团不老实的云。
“师妹。”
磁性温柔的声音轻轻唤她,她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莫名有了个师父,也多了个师兄,忙回礼道:“师兄。”
男子偏了偏头,温和道:“不必拘谨,我唤作霂弦,你呢?”
“陆月初。”
霂弦点点头,眼又望向了江面。
月初抱着无计可施,得过且过的心态上了船,半天才发现自己连前路将去往何方都不清楚,只好虚心求教:“师兄,我们要去何处?”
霂弦有些诧异道:“师父没有告诉你么?我们去戴山,师门便立于戴山之中。”
“戴山,师门…我…就是师父顺手收的弟子,哪里知道这些。”
“没事的,放轻松点。”霂弦言语中有些安慰,“师父从不随便收徒。”
月初不好多言,只好自嘲的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