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隔世》卿洛闻

79、第 79 章

　　且说顾思，因为王国舅的刁难，日子过得极为不顺，有苦也都说不出，一日被折腾几趟，呕心沥血画出的画作被批的体无完肤，各种折辱，恐怕，他若是逃得出去，定然不会在这地方呆了。
　　可惜，他一退再退，王国舅却不会因此不得寸进尺，直到他莫名其妙的踩碎了钟徽赐给眉夫人的步摇，他才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有些事情，分明没什么原有，却也不是躲就能躲开的。
　　有一双镶满了琉球国进贡的宝石金步摇，作为祭祀所用的礼器分别赏给眉夫人与惊鸿夫人，可没想到临到祭祀前夕，眉夫人却遗失了这不要，好巧不巧，就被路过的顾思踩碎了。
　　其实按照规矩，顾思是不该进入后宫的，可他这等木讷，根本不知道，就被人引着糊里糊涂就去了，踩在步摇上的时候，领着他的那小太监飞快跑了，撂下他独自一人，被人抓个正着，根本说不清。
　　这也就罢了，风言风语，自然会编的更加有趣一些，顾思与眉夫人私下相会，送了步摇给顾思，被顾思不小心踩碎了，这故事才不出一个时辰，就已经流言蜚语漫天，倒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
　　然而来不及审这些节外生枝之事，祭祀大典还是要进行，整个祭祀大典，留王都黑着一张脸，不知情的人瞧了，只觉得留王严肃得已经有点儿过了，分明是祭祀，倒像是要讨债一般。
　　顾思只在匆忙中见了留王的一瞥而过，就觉得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他忐忑的胡思乱想起来。
　　眉夫人倒是有些厉害，站在一旁，神色如常，仿佛看不见钟徽黑下去的脸一般，镇定自若的扮演着夫人的角色，端庄大方，安安静静却不动声色的的压着身旁的惊鸿夫人一头。
　　文眉生一个余光看到瑟瑟发抖的顾思，心中却走起神儿来，那人这样子，就如同多年前的自己一样，面对这样的变故，他又会怎么抉择呢？其实眉夫人对顾思，应该是有些好感，物伤其类不说，这人也真是有十分的才华，况且王国舅根本不过是针对于她，顾思只不过是个替罪羔羊，是以，于情于理，都该保他一番。
　　礼毕，该是见分晓的时候了。就在钟徽卧房的暖阁里，文眉生看着面如死灰跪在一旁的顾思，不慌不忙的在他身边也是一跪，口称：“陛下，臣妾有事要奏。”
　　好一个明知故问，倒是让惊鸿夫人还没回过神儿来，自己为胜券在握的人，往往沉不住气，要提前得意忘形，可是偏偏就这时候最爱生变故。
　　文眉生在祭祀的时候，已经将一切都想了个通透，这步摇，昨夜是自己亲眼看着收了去的，昨晚睡得很轻，若真有人半夜潜入，那恐怕是不世的高手，然而这个步摇陷害死自己，恐怕不易，最多生些嫌隙，真想搬倒自己还要徐徐图之，若真是有不是高手来做，无异于用宰牛刀杀鸡，如此有辱门楣之事，大约不会有人做的，那么，就赌一把，这是一场监守自盗的闹剧。
　　今晨侍候梳洗的是小洛和小瓷，小洛打开的匣子，发现不见了簪子，那时候小瓷正在为自己盘发，如此说来，若是小洛当时伸手将簪子掩在袖口中，倒也不是不可能，当时时间紧迫，来不及追查，自己也以为只是有下人手不干净，动了恻隐之心，不知天高地厚的撞上那簪子，只好先假装镇定，一边吩咐了下人们不许离开，一边自己先换了衣服，带着这两个丫头出去，可就是这时间，仍然东窗事发，看来自己控制住的下人并没有用，是因为真的不是自己的下人做的，还是这唯二的两个人之中，就有一个正式罪魁祸首呢？
　　也是这小洛十分激灵，当时就想了换一支差不多的不要应付，自己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便就这样做了，后来，更是小洛替自己回去取得香囊，不是正好有了离开的机会？
　　可惜，小洛实在是有些慌张了，将步摇丢在了自己的绮罗宫与惊鸿夫人的飞羽宫中间，所以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步摇确实不见了，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说这簪子是惊鸿夫人的，其实这也并不冤了他们，陷害自己和顾思，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国舅一伙。
　　钟徽铁青着一张脸，问道：“爱妃有何要说的？”
　　文眉生道：“臣妾未能佩戴凤钗参加祭祀，有损皇家威仪，臣妾想着虽是威仪不能丢了气度，是以没及时禀报，请陛下恕罪。”
　　她分明是丢了凤钗，可还要找什么理由？
　　钟徽觉得其中有事儿，心下烦闷，按捺住脾气，道：“夫人有何理由？”
　　文眉生苦笑了一下，她那张绝美的脸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觉得颜色中带着些许温婉，她低声中带着些委屈，以退为进，问道：“陛下，你也觉得是眉生与顾先生私会，仓皇之中，丢了凤钗，又不巧被顾先生损毁么？”
　　钟徽哼了一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文眉生略略低眉，带着些许无奈，问身边的小洛与小瓷，道：“今日，我可叫过顾先生来么？”
　　小洛与小瓷不明所以，只如跪下道：“夫人不曾召过。”
　　文眉生叹了一口气，道：“臣妾原也以为是自己丢了步摇，不巧被顾先生踩碎，倒是让臣妾疑惑，怎么如此之巧，这后来才发现，竟然是有人打了一手好算盘。”文眉生杏眼半闭，轻轻扫了一眼身后的小洛，见小洛浑身上下打了个寒战，才满意的转回头来淡淡道：“可惜臣妾洗清这冤枉，其实只靠一句话。”她转头看向惊鸿夫人，道：“妹妹你头上这只凤钗，其实是姐姐我的。”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惊鸿夫人本来就做贼心虚，见文眉生从容不迫，不禁心里有些打鼓，这小洛本来也就是因为家中忽然出了事情，才被他们拿著把柄，你能到这小洛又背叛了他们？看方才文眉生看小洛的那一眼，仿佛什么都知道了，越是这般想，越觉得心中不踏实，勉强做镇定，道：“姐姐你莫要胡说，这簪子只有咱们二人有，你的不见了，也不要诬了我。”
　　文眉生浅浅笑了一下，道：“妹妹，姐姐可是一心为你好，这顾先生，分明是有人找来，毁了你的簪子，要诬陷你清白的，你如何自己都还不知道。”
　　惊鸿夫人素来与文眉生不对付，听她这般颠倒黑白，不禁毛骨悚然，只道：“姐姐莫要说笑。”
　　文眉生一本正经道：“妹妹，我若说我的那颗琉球宝珠，阳光下偏蓝，而妹妹的偏粉，妹妹恐怕是不信，不过姐姐这簪子还有一点，妹妹且看，你头上的这凤簪，有一道划痕，是那日我没带稳，摔在梳妆台上划伤的，不信你拿下来看看。”
　　其实这偏粉偏蓝，是文眉生信口胡说的，只是刚见了惊鸿夫人头上那颗偏蓝，至于自己那颗，琉球宝珠不是什么结实的东西，方才已经被顾思一脚踩碎了，毁了也无对证，她不过信口一说，至于划痕，更是无中生有，只是也只能祈祷，这些手段，能起些作用。
　　惊鸿夫人将簪子摘下，看了看，自己这发簪上的东珠确实偏蓝，而簪子上的划痕，金子本就软，用得久了，有些话很也再正常不过，那文眉生又没指出是哪一处，不免心中紧张，其实，这划痕本也不能算证据，只怪王夫人做贼心虚，不免草木皆兵了，
　　钟徽见惊鸿夫人神色慌张，心底大概就明白是这么回事儿了，而文眉生这话里有话，故弄玄虚的样子，钟徽倒是也有些好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文眉生微微一笑，道：“陛下，可否容臣妾为陛下指一下划痕所在？”
　　钟徽略作沉吟，点头同意，文眉生起身，上前两步，在簪子一处光滑的地方指了指，钟徽皱眉，抬眼，正对上文眉生那双毫不退缩的眼睛，灼灼的看着他，她竟然睁着眼说瞎话，钟徽开始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了，这人，还真和寒泉道人有些相似，不如就看看她到底有何深意，打定主意，钟徽微微一点头，哼了一声，等他继续。
　　旁边的小太监聪敏的拿托盘盛了簪子，站在一旁。
　　他这一举动，惊鸿夫人是惊了又惊，这一变故，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而文眉生心中松送了一口气，至少钟徽，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她不卑不亢的退回远处，跪了下来，拜了一拜道：“臣妾发现有人要陷害王妹妹，挑唆臣妾与妹妹的关系，臣妾还没来得及禀报。”
　　惊鸿夫人抽了一口冷气，一时有些发蒙，不过比她更发蒙的还是小洛。
　　只见文眉生微微一笑，摇摇头，忽然厉声道：“小洛，还不招么？”
　　小洛到底也是一时倒戈，并没做过完全的打算，忽然听得文眉生这一喊，猛的一激灵，踉踉跄跄的跪下。
　　文眉生道：“小洛，我早就查了一清二楚，你却还不交代么？你想挑拨本宫与惊鸿夫人的关系，就悄悄换了我与惊鸿夫人的凤钗，丢在去惊鸿夫人飞羽宫的路上，引了顾先生来，诬惊鸿夫人名节，明着像是在诬我，若是我看不出来，就算认栽了，若是我看得出来，定然拼死辩白，推给王妹妹，那时候王妹妹定然百口莫辩，不管我二人谁是谁非，总是你可进可退，顺道还能陷害顾先生不义？一箭三雕，倒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小洛瑟瑟发抖，道：“奴婢没有。”
　　文眉生转而道：“那就请问顾先生，是因何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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