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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这一会儿一个热闹的宴会,何为欢也不知怎么的,想起肖嫣儿来,便指名道姓要肖嫣儿唱歌曲子助兴,大家俱是一片叫好,肖嫣儿是权府的管家,又是他义妹,听闻少年时候喜欢唱几句,却这么多年,没人回当着面子提点,这被何为欢提起来,躺下一时都是起哄的,倒是真不给肖嫣儿面子?肖嫣儿看了看权冷川,见权冷川点了点头,肖嫣儿便索性一笑,也不再推辞,大方爽朗,博了不少好感。
      找了乐师班来奏乐,肖嫣儿唱了一首崔浩的七夕词:
      长安城中月如练,家家此夜持针线。
      仙裙玉佩空自知,天上人间不相见。
      长信深阴夜转幽,瑶阶金阁数萤流。
      班姬此夕愁无限,河汉三更看斗牛。
      歌声轻遥婉转,曲调哀而不伤,可惜大家都在放纵欢乐的场景中,并无人能真正静下心来听着一曲,此时只该有铁板铜琶唱大江东去,红牙拍板唱的再好,也只能是平淡淡的过去。
      其实肖嫣儿本人,虽不是个柔婉的姑娘,奈何声音不能自己选,生来软软糯糯,就算唱歌儿,也只该少许知音静静听,在这样的场合上,确实不站天机。
      权素若有些失落,觉得这大好的表现机会,却不给自己,肖嫣儿嗓子不差,只是甜美有余,气力不足,又不似他们唱戏的,每日吊嗓练功,到底中气不足,远了听就是有气无力的,不知道唱的啥。若是自己唱,定然能让着这群人刮目相看。
      唉,自己虽没什么靠山,却她肖嫣儿也没有,怎么还能比不过肖嫣儿去呢?
      不过权冷川在场,又是驸马钦点的,就是不好,也不能说不好,众人只好假装满足,一个个摇头晃脑,好喊得山响,却根本不知道她唱完没有。
      权素若郁闷间,那边下人已经又递上了箱子,公主笑道:“不知这次又是谁有这样的福气呢?”
      随手抽了两个,也都是下面的下人,两人来谢恩。
      周倚晴随意打量,见文琴心正在出神,忍不住叫她道:“琴心,走什么神呢?”
      文琴心见肖嫣儿唱歌,正想起素娥,素娥当年从不唱歌,想来是觉得她这柔糯的嗓子与张扬爽利的性子不同,又不肯委屈自己装那一副曲意逢迎的样子,所以干脆闭嘴,倒是舞技大成,其实这声音,也算百里挑一,却有几个人能不伪心意,做个飒爽自我呢?素娥仿佛可以,肖嫣儿却不能,是啊,肖嫣儿不是素娥,她不记得自己将谁护在过身后,又教过谁跳舞,和谁手拉着手相互鼓励,落花满地,青女没能最后在素娥怀里哭上一场,那个在肖嫣儿怀里哭过的文琴心,却不得不明白,那个或许依稀记得素娥的脾气秉性的肖嫣儿,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独一无二的肖嫣儿了。
      一笔勾销的事情,有些人抛入忘川,有些人却还没有赎清。
      乍被公主点了名,文琴心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琴心想着自己总没这运气,正羡慕别人呢。”
      周倚晴取笑她道:“琴心倒是怪我抽不出你来了?”
      文琴心连忙赔笑道:“是琴心没福气,怎么敢怪公主。”
      周倚晴摇头道:“谁说的,琴心与我最有缘分,怎会没福气,这样,我下一个要是抽出琴心来,就赏双倍吧。”
      文琴心见公主这样的兴致,假作兴致颇高,道:“琴心先谢过公主了。”
      周倚晴自信满满的伸手到箱子中,故弄玄虚道:“看我的手准不准了。”说罢伸手在箱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来。
      众人都在关心是那个,就见周倚晴笑做一团儿,递给身边的驸马,驸马一开,拊掌笑道:“谁说了没缘分呢,这可不正是琴心。”
      众人皆是道贺,文琴心完全没想到竟然真是自己,直直愣了当场。柳墨意戳戳她道:“还不快谢恩?”文琴心才惊觉,谢了恩。
      只见周倚晴直起身子来,摇摇头叹道:“命运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文琴心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周倚晴看下人递上的如意,忽然道:“双倍是双倍,可不就少了个如意,岂不是少了大家的彩头,不如这样吧,去把我那芝兰玉佩拿来给琴心吧,不算在如意里面,留着如意给大家多抽一个可好?”
      众人一听,皆是欢呼,文琴心知道那玉佩,是一件前朝古物,上好的羊脂玉,精雕细刻,是公主的爱物,这竟然就赏给自己,她当真不敢担当。忙推辞道:“公主换一样东西可好,这玉佩,琴心可担不起。”
      周倚晴见她推辞,倒是觉得她懂事,不过玉佩,她既然说了自然会做得到:“叫你拿着就拿着,谁叫我这么巧就抽了你,若是违了天意的安排,可不得叫老天怪罪了。”
      驸马也在一旁应和道: “琴心你担不起,何人担得起?”
      本来琴心还想推辞,可听驸马这一说,立马也就点头谢恩了,不是别的,她是真怕这不知轻重的驸马又多说出什么来,要是惹了公主不高兴,连带着自己也是不好过。
      沉甸甸的玉佩压在手里,文琴心忽然觉得自己与周倚晴亲近了许多,她本来无心遇见公主,这真遇到了又被公主绑上贼船,好像一切的缘分,都说不上美好,然而,她也是感激公主的,公主像一盏明灯,在她迷茫却不知如何进退的日子里,告诉她该怎么样,所有不敢想的,到了公主这里,似乎都成了现实。若是没有公主,自己怕是连素若都不如。
      然而,在这玉佩递到手中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公主对自己的肯定,还有冥冥之中的缘分,这点儿感激似乎变得无限大,淹没了那些龃龉,或许,,命运竟然真的让周倚晴给了她好运气,周倚晴连心爱之物也一并给了她,是不是暗示在周倚晴心里,自己也是自己人了?这才是是冥冥之中庆功宴真正的意义,文琴心暗暗想,辛苦总是没有白费,能遇到公主这样的人,真好。
      感谢上苍,感谢公主。文琴心心里默默的道。
      摸着这玉佩,文琴心只觉得熟悉,却有想不起来什么,前朝古物,也不能样样都过过青女的手吧,文琴心自嘲,自己真实敏感的过头的。
      众人继续推杯换盏,希沐风却已经醉了,安安静静的在一旁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不想在应酬了,总之没人太过关注他,他也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柳墨意酒量甚豪,若有人来敬他,他也还会意思一下饮一口,却在没人敬他的时候看着一出发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醉了,琴心却知道,但是他还是有些量的,只不过装装样子罢了,不过,自己也可以装装样子。
      周倚晴喝的并不多,所以还算神态自若,不过眼神也有些直了。
      权冷川只喝了敬公主的那几杯,便借口身体不适,不肯再饮了,虽然不知权冷川有什么毛病,不过公主也是默许的,加上,肖嫣儿帮他挡酒,也就没什么人没颜色的纠缠于他了。
      这肖嫣儿,当真厉害。怪不得要到肖嫣儿来,只见肖嫣儿与无数人推杯换盏,仍然神采奕奕,眼神清澈,步子也踩得稳当,若没有双颊淡淡的嫣红,真看不出她已经灌倒了一桌子人,她唱的歌最柔弱,却没想到这时候带出的女中豪杰的英气,文琴心都不禁要赞叹了。
      至于白家父女,最开始就推辞了,也没人愿意得罪他们,自然也就没人敢说什么。文琴心暗暗羡慕,超越尘世被人认可的才华,就可以不受人情世故的约束,当真羡慕。
      至于文琴心自己,她只喝了一半的酒量,就开始也装出些醉意,眼神看向一处,有些发呆。
      肖嫣儿仗义,长袖一挥,替她一并都挡了酒,文琴心默默愧疚,暗暗有些担心她,却也不能出头,辜负了人家的相助。
      刚才觉得肖嫣儿不是素娥,这不就同素娥一样护着自己了?文琴心忍不住有些心动。
      只有权素若与何为欢,二人是真的喝醉了,自己给自己灌起没完没了的,来人便要主动喝上一杯。
      权素若喝醉了,便显出一些轻佻来,加上桃花眼一挑,满眼勾魂。文琴心想拦她一下,却又觉得这时候还是明哲保身为好,自己都保护不好,哪儿有余力保护别人呢?
      文琴心想着,暗暗又叹气,自己对权素若,又有几分呢?
      何为欢喝醉了,那些不识时务的话愈发的多了起来,公主虽然努力的拦着些,却也无济于事。文琴心暗暗叹气,这一场宴会,倒是真让她好好认识了一次何为欢。
      何驸马有个小妾,本来坐在堂下,想来因为有个儿子,所以有些气势,确实,这是何驸马长子也是独子,得些照应也是应当,可惜,错就错在骄纵太多的孩子,总会惹出些祸事来。
      那小妾本来仗着自己有些荣宠,上了堂来,向何为欢周倚晴敬酒,
      看在驸马的面子上,周倚晴并没有苛责他,却在这时间,身边那个六七岁的世子看见旁边白潮的那核桃,便馋了想吃,他趁着人不注意,抓起一个,拿了个酒坛子一砸,也不知哪儿来的怪力,砸碎了酒坛子不说,还真把核桃砸开了,这核桃许多年了,里面早就化了沙土,哪儿还有核桃仁。
      听见响动的白潮看了一眼,才意识到正是自己的核桃把件,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那小妾也不知好歹,看白潮变了脸色,忙道:“小孩子不懂事,想吃核桃仁,白大夫让着他些吧。”
      公主看见变故,又听见这小妾这般言语,忙呵斥他们下去。却是那早就喝醉的何为欢,不知好歹的护了短,道:“不就一对儿核桃么,多少钱本将军赔给你,白大夫别放在心上。”
      白潮声音有些哑,想是人了久了,背着不知好歹的两人激了,怒道:“驸马看白某像是缺钱么,白某这对儿核桃,盘了十年了,十年,你用什么赔?”
      权冷川给白雅歌递了个眼色,奈何白雅歌也愣在当场,眼眶泛红,说不出话来,算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出面,虽然也知道白潮的心气,但是此刻,为了不得罪上面那二位,也只能陪笑道:“伯父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核桃,回头冷川再给您寻一对儿。”
      公主一边拦着何为欢,一边也劝道:“小孩子不懂事,真对不住白先生,白先生海量,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少救了多少人,这功德,倚晴也担待不起了。”
      白潮看了看那边已经碎掉的核桃,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会儿却也知道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了,周倚晴也说了软话,总是不好计较,看着那个孤零零剩下的一半,绝望的拿起一边的酒坛子,把另一个也在砸碎了,扔在桌上,颓然道:“吃吧,把这个也吃了吧。”
      若是没了另一半,留着这一半,还有什么用呢?
      众人都不敢说什么,白潮冷冷的看了驸马和公主一眼,带着白雅歌,告辞而去。
      一场好好的七夕宴,却就这么潦草的收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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