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隔世》卿洛闻

38、第 38 章

　　众人还在说笑，就听有下人通报公主与驸马来了。大家连忙敛声屏气，都恭敬的站了起来。
　　权素若只见来的那一双男女，男的雍容华贵，女子端庄威严，可不是公主夫妇？连忙同众人一起施礼。
　　公主与驸马在主位上落了座，吩咐众人免礼，酒菜是醉仙楼送来的，今日驸马兴致好，让府里的人也都坐在堂下同乐。一时堂上堂下，好不热闹。
　　权素若偷眼打量驸马何为欢，生的鼻直口阔一双剑眉，高大威猛十分英气。他却也看见权素若在打量他，轻轻一挑眉。这样的勾引，素若见得多了，也知道他心思，不由得心里一跳，转念想起公主一向眼神最毒，一时冷汗就冒了出来，忙做不好意思低了头。
　　虽然再与旁人说笑，何为欢看素若的那一眼却并没能逃过文琴心的眼睛，察言观色，文琴心自忖也没有放松警惕的资本，这上上下下，她不敢真的放松。
　　然权素若不识得，文琴心三人却都认识，去岁重阳节上，在黄山上与文琴心对弈的男子么，本来都快忘了此事。原来他就是坊间难担大将之才的何为欢将军。
　　果然本事没什么，就知道对着姑娘眉来眼去。文琴心觉得心里堵得慌，偷瞧周倚晴深色如常，心中有些不忿，她心底偏着公主一些，看不得何为欢这般左右逢源，想替公主出头，却又想到，自己又能管几尺的是非呢，公主的是非，更轮不到自己查收，一时甚是气馁。
　　倒是，文琴心大抵有些明白了，那日遇到的另一位贵公子，据墨意所说，正大皇子周涵景，他们同出现在黄山，一切就不言而喻了，公主虽表面上不声不响，却原来背地里支持的是她的大皇兄么？感谢这一场偶遇，隐藏在深处的秘密，原来早就在冥冥之后总给过她答案。
　　文琴心这些时日常与公主左右，总觉得公主深不可测，分明觉得她要参与夺嫡，却又不让人敢肯定，更不知道站在谁的身后，有时候连自己都迷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许也是她佩服周倚晴的地方，公主的思虑计谋，处事周全，布局细腻，临危不乱，不让须眉。何为欢的这个将军，少不了公主在后面推波助澜，其实文琴心总觉得，若这位公主生为男子，功名建设，自然不是她的那个大将驸马能担当的。
　　正想着，见柳墨意一扯她，她转头，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柳墨意冲着公主一挑眉，文琴心会意，连忙斟满了酒，拉着希沐风，一同去给公主敬酒。
　　公主见是他们，笑意更浓了，若不是文琴心笃定，几乎自己也觉得方才权素若那一眼，没落在她眼里。
　　周倚晴说了些夸奖的话，无外乎也就是夸琴心聪明能干，蕙质兰心，柳墨意文采极好的，他年必得重用，希沐风更是堪比大家的绘画工艺，连父皇都赞不绝口，将来可要多收藏几幅，价值无量。话虽不知几分真假，架子当真拿捏的毫无挑剔。
　　一旁的驸马，可就比她不得了。他虽然也说了几句，但是显然没将三人放在心上，连假装也做不像，一番客套得在明显不过。他倒是也对文琴心有些印象，看了她，毫无顾忌的道：“这不是去年黄山上那个下棋的姑娘么，那天你是专门来跟我下棋的？棋下的不错，哪天再来下下，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文琴心微微皱眉，有些下不来台，偷瞧公主，盼着公主与她解围，周倚晴微微皱着眉，以眼色暗示驸马，驸马却也毫无惊觉，文琴心心下叹气，心知公主难为，怕是无力替自己解围了，只好硬着头皮强撑，她并不想接何为欢的话茬儿，便退让道：“是琴心班门弄斧了，琴心这点儿棋艺，不是将军的对手。”
　　驸马果然不识文琴心给自己搭台阶，觉得她定然是被自己英雄气概征服了，心下得意，顺杆爬道：“本将军纵横沙场，最明白不过，下棋就如同打仗，打得多了，棋也自然就下的好了。”
　　文琴心对驸马的棋艺，本还是存了几分敬佩的，许是也有她那个臭棋篓子的师傅实在让她对棋艺高的标准降低太多的因由，可是何驸马这么一说，连文琴心也替他不好意思了，仅有的那点对何驸马的好感也都烟消云散了，她不知道，这心境，就与权素若错看了怜官是一样一样的。
　　文琴心微微低了头，恭敬道：“驸马说的是，琴心受教了。”
　　驸马还想说什么，公主的却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你们也挑些时候把，有空再与琴心切磋棋艺，这会儿，咱不是说好了，要做个游戏么。”
　　驸马虽然牛皮还没吹够，却更愿意玩儿游戏，便不再与三人纠缠，放了他们回去。
　　文琴心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坐回原位，只听公主忽然朗声道：“大家静一静。”
　　别看大家方才敬酒的敬酒，谈天的谈天，闹哄哄的一片，可实际上在座之人，哪个能不留个心眼瞧着全局呢？公主这才一说，便立时都安静下来。
　　文琴心偷瞧了希沐风一眼，想起他最讨厌这些应酬的，果然，他虽没有皱着眉，搓着酒杯的手指却已经显得不耐烦，的确，饭菜无可挑剔，可是提心吊胆一番，也只好辜负美味了。
　　周倚晴笑道：“今日心情甚好，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堂下一通儿喝彩。
　　周倚晴又道：“前日父皇赏了本宫十柄玉如意，不如，就当今日的彩头吧。”
　　权冷川连忙带头喝彩，等喝彩声弱了，他又十分有眼力价儿的搭腔问道：“请问公主，游戏如何玩呢？”
　　周倚晴道：“众位也都累了，再要表演什么未免老筋骨，不如全听老天的吧。抽签可好。”
　　众人都来了兴致，早有人递了个大箱子上去，无论堂上堂下，一人一个小木牌，权冷川等几个识字的帮忙研磨，将众人的名字都写在木牌上，投入木箱之中。
　　一旁有人将箱子摇了摇，放在公主手边，公主笑了笑，并没有抽，而是递给一旁的驸马，道，“驸马贺个头彩吧”。
　　何为欢对着安排甚为满意，故弄玄虚的将手放进箱子里搅了搅，道：“这开门红，可要抽个美人出来才好。”说完。眼睛随着堂上做着的权素若白雅歌文琴心三人扫了一圈。
　　白雅歌好像从方才起就不怎么高兴，乍看是云淡风轻，细瞧却有似失魂落魄，抽不抽奖的，她实在不甚在意。文琴心虽不是没兴趣，可却不想奉承驸马，奈何没有白雅歌做冷脸的资本，只好装出一副翘首以待的表情算是回应，只有权素若，是发自内心的娇羞可人。
　　何为欢故弄玄虚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牌子，自己看了看，就先笑了起来，众人不明所以，只好陪着他尬笑半天。
　　何为欢笑够了，这才高高的举起牌子，一边展示给众人看，一边满意道：“佛祖保佑，还真不负众望。”众人一看，牌子上好巧不巧，正是权素若。
　　周倚晴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十分勉强，却极快的回复镇定，笑道：“素若前些日子才贺了花魁，今儿又拔得头筹，果然老天垂帘，素若妹妹，还不快来拿着。”
　　说罢，将下人递上的玉如意，交给素若，
　　权素若起来谢恩，连带的权冷川也只好陪着谢了一番。
　　驸马道：“既然是头筹，怎好不多赏些东西？”
　　周倚晴笑问他：“驸马想如何呢？”
　　何为欢道：“你那香囊，味道清新不是正配素若？”
　　周倚晴脸色变了变，却终究不肯拂了驸马的面子道：“也好，可不是红粉赠佳人，应该的。”说罢取下腰上那个白底绣着兰花的香囊，仍在托盘里，叫递给权素若，道：“这是琉球国进贡的香，配了苏州绣娘秀的袋子，你可好生收着。”
　　权素若曾经见过周倚晴这香囊，忍不住提过一次好看，却是不敢要的，公主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被何为欢看了去，倒是记在心里，今天趁着这个由头，要她便送给了素若，这香囊想来是周倚晴的爱物，可这时候，却也不能不给了。
　　权素若本有些为难，偷瞧这公主的脸色，周倚晴这时候脸上已然看不出端倪，却是何为欢满不在乎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
　　权素若不好拂了驸马的面子，又耐不住心中欢喜，终是小心翼翼的接了。
　　驸马又抽了两个，均是堂下坐着的下人，下人们见主人赏赐这样的宝贝，无不赶集涕零。
　　周倚晴见抽了三个，气氛不错，便要大家在继续吃喝一会儿再来抽，免得一下子都抽光了，便也没得意思。
　　文琴心得空与白潮神医见礼，白雅歌似乎对她印象不错，见她来了，才多说了几句，还陪了她一杯。聊得这几句，文琴心只觉得白潮见识不凡，白雅歌名门之后自然也是大家闺秀，风仪万千，都是甚欢，等宴会散了，真该找个日子登门拜访一趟才是。
　　文琴心注意到白潮手上有一对儿文玩核桃，已经盘得鲜红，不禁赞道：“白伯父这对儿核桃可是真漂亮，这颜色，看着是盘了许多年了。”
　　白潮点点头，笑道：“虽不是什么名品，就是盘了有十年了吧，到底有些旧情。”
　　“十年？”文琴心眼睛一亮，由衷的赞道：“凡事对心，这分心血就算天生来不是妙品，也是千金不换了。”
　　这话说到白潮心里去了，他摇着头道：“可不是，心爱之物，就是拿什么稀世珍宝来换，小老儿是不换的。”
　　白雅歌看了他父亲一眼，看他父亲兴致甚好，对文琴心露出清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