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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 133 章 ...

  •   此时此刻,仿佛命运溯洄,却有了不一样的结果。
      权冷川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叹了口气,踏着来不及融化的残雪向她走来,忽而起了一阵风,新开的梅花扑簌簌的落了一片,拂了一身还满。
      文琴心看着他靠近的身影,几乎要落下泪来。
      权冷川看她愣神,只好出声提醒道:“文姑娘?”
      文琴心才晃过神来,慌忙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才尴尬一笑,将手中的风筝递给他。
      权冷川与她离得很近,呼吸间互有都能交错,穿梭者暖意,权冷川觉得浑身不自在,文琴心却又如何只在,她感觉得到,权冷川的不情愿,和不得已,就这样自己忽然就可笑起来,心中无你的人,就算做得在周到,到底少了一份体贴入微的心意。
      还好,老天爷决定化解这场尴尬,徒然送了一阵西风,风筝不肯污了巧匠手艺,就乘着这一阵,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风筝飞得高了,二人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权冷川暗暗退出一步,文琴心一回头,忽然就没把持住,问出了那件尴尬事情:“权公子可想过,如何处理咱们这事情?”
      权冷川短短沉吟,坦承道:“对外,自然是承认,姑娘既然有了信物,就也担待着瞒上一瞒吧,是与其它,就先拖着吧,世事难料,说不准哪天,就又变化了。”
      文琴心咄咄逼人:“权公子富余万间,就不肯给琴心一瓦么?。”
      大厦不存,一瓦何辜?茅屋为秋风所破。
      权冷川心如明镜,既做了弄潮儿,就不怕风雨沉浮,这金砖银瓦表面华丽,未必就比纸糊的牢靠,俄而风雨忽倾,少不得要卷了屋上三重茅,又真能保住几片么?委婉道:“文姑娘谬赞了,在文姑娘担得起广厦千万间,冷川这就是几间茅屋,想必姑娘也不入眼。”他又微微一笑:“世上已经有一个冷川不能对不起的人,冷川就无奈,就只好对不住姑娘了。”
      文琴心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权冷川忽然就觉得释然了,想说的能说的,他已经都说完了。
      西风不比东风,一阵又一阵就又没了,这风一停,风筝就像被抽了骨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摔在不愿的梅枝上,两个人却都没心思管。
      权冷川先笑了笑,抬眼望向风筝,问她:“风筝掉下来了,姑娘可还要放么?”
      文琴心意兴阑珊,强撑着扬起头,道:“本姑娘乏了,不放了。”
      权冷川吩咐小厮来收了风筝,默默无言的陪着文琴心往屋里走回去。
      文琴心有些不舍,懊恼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落下的风筝挂在了梅枝上,小厮卖力的拉扯着,带落了一片梅花欲静不止。落梅若有心,是不是会流泪。
      文琴心回过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到底还是道:“今日谢谢权公子。”
      权冷川觉得她许是说了什么刺激,今天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生怕说错了话再惹出什么时段,只赔笑道 :“文姑娘见外了。”
      文琴心轻笑一声,问他:“可我还是该说,谢君好梦,难尝白首么?”
      权冷川被她这突然转折而来的直白惊了一下,这才悻悻的道:“是文姑娘洒脱,权某佩服。”
      文琴心忽然道:“那风筝送我可好?”
      权冷川无所谓,道:“文姑娘若不限粗陋,便拿去无妨。”
      二人一前一后,回了正堂坐下,文琴心寻了本近来流行的话本《桃花泽》解闷,权冷川则坐在一旁,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把白玉的珠子,低头一颗一颗的穿了起来。
      文琴心一抬眼,看他一副串珠子都能穿出虔诚来,有些好笑,好奇心起,凑过去看了看,那珠子倒是好料子,莹白的羊脂玉,只是小了些,才有指甲盖般大小,已然穿了一长串,就差两颗了。
      文琴心奇道:“这珠子有什么特殊,叫权公子如此上心。”
      权冷川头也不抬,自嘲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边角料。”这话也不虚,这样大小的珠子,若是有人专门开了料子做,恐怕,脑子不太好使。
      文琴心问她:“那也值得公子亲自穿?”
      权冷川解释道:“这是九言一时兴起,卖了石头赌的石。”
      文琴心明白了,权冷川对九言的爱屋及乌,也真是绝了。她微微一笑,赞道:“看着这玉料,想来是赚了一大笔。”
      权冷川点点头,也笑:“总算是赚上一会,以前他次次都走眼,不知赔了多少,多少次说不在玩了,就是忍不住。”
      文琴心赞赏道:“还是二爷眼光好。”
      权冷川拿起一颗没穿上的珠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对文琴心只着道:“你看着玉质,脂粉不过算中上,好有个黄点儿,算不上极品。”
      文琴心摇摇头,道:“权公子不识人间疾苦,什么都不算极品。”
      权冷川被她酸的忍俊不禁,继续道:“玉讲究脂细腻,我这个不成,不过确实也开了一块儿好玉,就是落不到我手里,送去苏工揉了个平安扣,剩下还有些能入眼的,开了几个镯子,留在苏州的铺面上卖着,至于这谁也看不上的边角料,也没别的用处,想着缺个手串儿,就做了珠子,自己串着玩。”
      这权冷川也好,寒泉道人也好,只有一点最相似,都是顶尖儿的纨绔,只要沾上雅字的东西,大抵都能信口开个河。
      文琴心忽然想起,方才是谁说的,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虽说是玉镯,可他们男人总不好带着手镯招摇,是以,做了个手串么?
      想到这儿,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权冷川被她笑的莫名其妙,觉得搜搜的寒意直往脊梁上乱窜。
      文琴心笑过了却没解释,而是问他:“那平安扣,就是当日二爷托我拿回来的那个?”
      权冷川忽然想起了什么,才知道自己得意忘形,说走了嘴,颇为不好意思道:“就是那个。”
      文琴心犯了个白眼儿,摇摇头道:“怪不得那般珍惜,倒是叫我后悔,当日竟然没仔细瞧瞧。”
      权冷川慌忙解释道:“那扣子,我自作主张,送给白府的雅歌姑娘了,答谢当日是白伯父带着雅歌倾力相助,治的九言。请文姑娘恕罪了。”
      文琴心明白道理,也不是见才眼开之人,只点头道:“送了佳人,才不辜负美玉。”
      权冷川淡淡笑了笑,看了看天色,想着九言怕是快醒了,便终结了闲谈,道:“文姑娘,在下失陪一会儿,看看九言是不是醒了。”
      文琴心不免苦笑,疏影园真的骄纵到使唤公子了?料定他是敷衍自己,不满道:“权公子连这些小事都要自己动手?”
      权冷川本就觉得理所当然,看文琴心这般神态,略一思索,才有些明白,笑道:“确实都是小事,只是姑娘既然也说是小事,为何还不肯做呢?”
      文琴心咬着唇,有些不明就里。
      权冷川略略思索,想了个平顺的引入道:“冷川是少爷脾气,到底是娇惯大的,早起说想吃灌汤包,九言就一大早去坐车,去醉仙楼给我买了热的回来,从无二话,姑娘可以说二爷是讨好我,可认他做弟弟,也是有些年头了,外面都称一声二爷,要说也该沾染些脾气,更何况府上小厮多得是,买来给我递上一样能讨赏,何必要亲自跑?文姑娘可细想过?”
      文琴心依稀记起第一次照面权九言,是个大早,那时候,不正是九言来醉风楼买包子,当日还编排过二人兄弟不和,是权冷川跋扈了,不禁微微皱了眉头。
      权冷穿猜她思索过了,便继而引导道:“姑娘也见我虽是纨绔子弟不假,可也高看我,觉得在下不是不讲道理之流,况且早些年府上也萧条过,哪儿来的脾气,就非要这一口?”
      文琴心觉得他说的在理,点头道:“这么说,还是二爷自己要为公子跑这一趟了?”
      权冷川笑得近乎柔情:“文姑娘,你我大抵都是不愿意麻烦旁人的,可是旁人若是也不愿意麻烦我,时间久了,便就觉得疏远了,分明情义无差,却如何偏要落得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呢?”
      文琴心轻轻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听他下文。
      权冷川道:“我也是从九言对我,才觉得明白一些,对人讲究用心,心既然在,事儿就不觉得麻烦,他虽然跑了一趟,可我却心中受用,他见我高兴,自己也是满足,何乐不为?说来惭愧,权冷川只自以为不怕为九言做任何大事,大事都不怕,小事如何就不肯做呢?”
      文琴心被他的坦承逗得微微一笑。
      权冷川意味声长道:“冷川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人人都说着恭敬有爱,敬贤礼让,却没几个肯真出手做的,唯有见了二爷,二爷面上虽冷,却事在人前,为冷川所做,从来不计险阻,不求予酬,冷川扪心自问,觉得对二爷的心意,不比二爷对冷川的少,既然二爷做得到,冷川如何就不做到呢?”
      文琴心听他一席话,忽然有些触动,自己肯为谁一早起坐着马车去买一笼包子呢?一定觉得麻烦,少不得还要觉得那人怎么如此不懂事儿,可自己的心意就比谁少么?却也不见得,是啊,既然心意相仿,如何就做不到呢?人人都说权九言冷性子,却如何不必他们这些面上虚与委蛇的古道热肠呢?
      人或许都是一点点学会温情,不管是为人还是为己,若是算计的太多了,难免就会有些疏离,几遍我们的心意,原不曾想过疏离。
      权冷川对着畅然失神的文琴心又道了句失礼,方才转的后堂,看那权九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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