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屏山记》石眉

36、第 36 章

　　回到萧家军营中天已大亮，见到他们回来，杨家族人和木易他们都松了口气，两人把昨夜的经历告诉萧义。萧义说：“万幸先生将毒蜂都杀死了，否则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不明不白的被那毒蜂所害。”转头又对木易说：“虽然毒蜂已死，但仍需防关州军偷袭。”木易领命，下去准备了。

　　萧义对正明和阿昭说：“先生和夫人奔波一夜，先去歇息吧。等先生休息好了，再向先生讨教。我与阿萝大婚之日定在明日，非常时期，准备不周，还要请您和夫人见谅！”正明和阿昭别过萧义，去给他们准备的营帐歇息了。

　　一直到萧义和阿萝大婚后五日，关州军也没有来袭。萧义的身体已经无碍，大军要继续开拔，前往下一个要塞。还由吕伯护送杨盛春他们回少微村，阿萝也跟着他们回去，军中还是太过危险。虽然成亲不过短短五日，萧义和阿萝却已是依依不舍，最后还是萧义把阿萝扶上马车，目送着他们离去。

　　马车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把车里的人颠的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了。忽然嗖嗖嗖嗖许多支箭从两边射过来，阿昭立刻抽出八卦剑，打落射入车厢的飞箭，这些不是普通的箭，又短又小，箭尾用的也不是雁尾，而是雉尾，箭头泛着蓝光，竟是淬了毒的！阿昭心中一凛，让大伯母，阿萝和顺儿趴下，自己专心挡起飞箭来。

　　忽然一把鬼头刀砍了进来，继而一个夷人大汉冲进车厢，对着阿昭就砍了过来，阿昭哪里见过这个？但大伯母他们就在身后，自己绝不能退缩，当下施展出八卦剑，迎了上去。那夷人见阿昭根本不往自己身上施招，可自己攻过去的招式总能被她挡住，心中也急了，要连这几个女人都拿不下来，自己还称什么南夷第一刀手？用尽全力向阿昭劈了过去，阿昭没有硬挡，顺势一推，反将那夷人推了个踉跄。

　　那夷人发了狠，刀舞的越来越快，最后都看不清刀，只能见到光影。阿昭定了心神，不管他如何发招，自己就一心一意的舞八卦剑。那夷人发现自己再快，阿昭的剑都能挡住自己的刀，额上的汗都滚了下来，这是什么剑法？！

　　最后那夷人的鬼头刀竟然被阿昭的剑弹飞了出去，那夷人额上青筋暴露，空手向阿昭扑过来，阿昭一时间不知所措，被他一拳击倒，八卦剑落在车厢里。那夷人拉着阿昭纵身一跃，撞破车厢壁，跃入林中不见了。

　　刘氏和阿萝大声呼喊，顺儿也急的脸色发白，但等正明他们解决了他们那边的刺客赶过来时，早已不见那夷人和阿昭的身影。“吕伯，你们先送我大伯他们回去吧。我去寻阿昭。大伯母，阿萝，顺儿先拜托你们了。”正明捡起八卦剑，像只大鹏鸟一样飞身跃入林中，瞬间消失不见了。刘氏和阿萝抱着顺儿泪流满面，但愿正明能赶上那夷人，救出阿昭。

　　正明追了两天却不见夷人踪迹，心叫一声糟糕，中计！这夷人是山林追踪的好手，造了假的痕迹诱骗自己误入歧途。正明回到原地，夷人留下了不下三条踪迹，哪条是真的？正明定了定心神，今日的刺客与那日山洞中的夷人打扮相似，应该都是南夷的人，无论他走哪条路，最终都是去南夷。正明定了主意，那日回到萧家军营后已经向木易打听过南夷的所在，正明朝着东南方追了下去。

　　阿昭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睁开眼，朦胧中见到周围围着一圈人，自那日被那夷人劫持，后来又遇上了另一个夷人，往她嘴里灌了些药水，她就一直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几日。有人又走了过来，向她口中灌了些水，阿昭被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人却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来，自己却是在一个大石洞里，周围围着许多夷人，警惕的看着她。

　　阿昭站起身来，抓她来的那个夷人对着一个头顶牛角的夷人说了一通夷话，那戴着牛角的夷人问阿昭：“你把铁甲虫放到哪里去了？”阿昭不知他问的铁甲虫是什么，那夷人见她不明白，就对身边的人说了些夷话，那人下去了，不一会儿拎上来一个被荆条绑的浑身是血的人，那人一见阿昭就指着她激动的说了一大堆夷话。那戴着牛角的夷人对阿昭说：“他说就是你和你的同伴抢走了铁甲虫，它在哪里？”阿昭认出那是那日山洞里的人，他口中的铁甲虫，应该就是那只奇怪的黑甲虫。“那只黑甲虫在我夫君手里。”阿昭回答说。

　　抓她来的夷人说了一通什么，头顶牛角的夷人说：“你夫君来归还铁甲虫之前，你要被关在地牢中。”说着一挥手，一个夷人上来，把阿昭带了下去。出了山洞，绕了半个山头，出现一个阴暗的山洞，洞口有夷人持刀守着。阿昭被带入洞中，洞里十分潮湿阴暗，用胳膊粗细的木头隔成一间间牢房，蜈蚣，蜘蛛处处可见，阿昭被推入一间木牢中关了起来。

　　木牢不过一丈见方，空无一物，这是山洞的最里面，看不到其它牢房，只听到虫子在石头上爬过细细簌簌的声响。泥地上十分潮湿，幸亏有一小块地方是石头，阿昭盘腿坐了上去，默念清心诀入定。不知过了多久，阿昭出了定，头脑清醒了许多，肚子也感觉饿了起来，几日没有进食，体力也感觉有些不支。可是却不见夷人给自己送吃的来，想来他们并无此打算。阿昭环顾四周，石壁上有一些青苔，这时也顾不得了，阿昭剥下一片青苔，嚼了起来，浓浓的土味腥味，阿昭强忍着咽了下去，自己要活下去，不能没有体力。

　　吃完青苔，阿昭继续打坐练气，饿了就再剥一片青苔吃，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几日，终于石壁上连青苔都没有了，阿昭只能接岩壁上滴下的水滴解渴，终日打坐练气保存体力。这一日正打坐，忽然听到吱吱的叫声，睁开眼见到一只老鼠，见她一动，老鼠嗖的钻入墙角不见了。阿昭过去仔细一看，那里原来有一个鼠洞，阿昭用手挖了一挖，土很松，很快露出一个石洞来。

　　石洞并不大，但阿昭勉强能挤进去，是在这里等夷人把自己放出去还是进石洞？阿昭没有多作犹豫就钻进了石洞。阿昭一点一点的在石洞里往前挪动着，石洞里不觉憋气，一定是通着外面什么地方，只要自己能爬出去，就不用正明来冒险了，这一点信念支撑着阿昭往前爬着。不知道爬了多久，忽然石洞宽大了起来，她能够弓着身子往前走了。

　　阿昭只觉的体力渐渐不支，头晕眼花，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往前走，忽然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石室，四壁点着油灯，中间是一个方形平台。阿昭实在没有力气了，倒在平台上昏睡了过去。睡梦中阿昭见到一位头顶牛角的古人穿着和夷人类似的服饰，造农具，带着众人耕种田地，制陶器，尝百草，抽麻制衣。忽然那人转过身面对着阿昭，打开一幅图，却是八卦图，八卦在他手中不断变幻，水火土风，万物生长，金木水火土，造就了世间万物。那人对着阿昭一挥手，他手中的八卦图向着阿昭飞过来，直飞入阿昭的眉间，阿昭猛然醒了过来。

　　额间传来炙热的感觉，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八卦图，不停的旋转，忽然八卦图啪的裂开，阿昭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场景，天地初开，洪荒之地，天地之间悬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随着它的旋转，渐渐万物滋生，繁荣起来。阿昭感觉自己脑中好似被打开了，一些东西被扔了出去，一些东西被塞了进来，等一切平静下来，阿昭再睁开眼时，恍如隔世。取下背着的八卦剑鞘，阿昭舞起了八卦剑，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了不同的体悟，以前只知其形，不知其意，现在终于有了感悟，卦象形成了实体出现在阿昭的眼前，八卦剑终于有所小成！

　　阿昭盘腿坐下，静静体悟刚才看到的一切，何为道？何为成就天地之道？阿昭终于像是摸到了一点门径。阿昭按着刚才天地造化的体悟去引导自身的呼吸和运气，一圈圈，一遍遍，忽然体内的气消失不见，一股清亮的白色能量流取而代之在体内不停的循环起来，阿昭浑身发热，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正常。阿昭虽然不清楚自身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也知道自己在修行上前行了一大步，自己再不是当初有些稀里糊涂的状态了。

　　阿昭环顾石室，并没有别的出路，阿昭跪下对着空中磕了三个头，还从来时的路钻了回去。钻出石洞，牢房中还是原来的模样，阿昭将土填了回去，继续坐在石头上打坐。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昭睁开眼，两个夷人走了进来，看到阿昭好端端的坐着，大吃了一惊！两人惊讶的交换了目光，带着阿昭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