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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树上的蝉鸣个不停,热辣辣的日头晒的土地都开裂了,阿昭一大早去地里给庄稼浇了水,又上了些肥,豆子已经结荚,苞谷也长到了差不多一人高,快要结苞谷棒了,正是吃肥的时候,阿昭隔一周就要给地里上一次肥,或是加些林里挖来的肥土,大伯也隔一阵就给她的地里上些肥,比起去年,土壤看上去不那么板结没肥力了。只是今年天旱,那坡地上更是干的厉害,也不知道收成行不行。

      暄儿从溪边回到院子里,看阿昭正在晒豆角干,“姐姐,今年真热啊!那些石蛙都热的不爱吃食了。”阿昭笑道:“那不正好,你前阵子还说又快抓不过来虫了。”暄儿一听笑了,“去年养的小蛙长大了,你去看看吗?很快我都不用下笼子了,就卖我养的蛙就足够了。”阿昭说:“我可不看,那么多石蛙,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暄儿也不勉强,把手里的鱼篓递给阿昭,“有十几条石斑鱼,还不小呢。”阿昭一看,确实不小,“昨日刚喝过鱼汤,这些我烤了留着冬天吃好吗?”暄儿答应了一声就跑去找姐夫说话了。

      阿昭把鱼剖了,把鱼肚鱼鳞埋到坡上的栗子树下,春天种下的七棵栗子树活了四棵,已经长的有手腕粗了,阿昭常常埋些肥在根边土里。坡上另一边,去年暄儿插下的不死草已经发出了六七根枝条,再长两年就能采了。菜园边的坡地上,南瓜,冬瓜藤铺了一地,金灿灿的花到处可见,阿昭摘了些南瓜杆,南瓜花。南瓜杆在水里汆一下,剥去刺筋,凉拌了吃又清凉又爽口,夏天吃再好不过。南瓜花下汤或是摊饼都很好吃,这些都是阿昭从阿萝那里学来的。

      生起炭火,火起来了压上一铲灰,这样的炭火正合适,阿昭把鱼放在架上慢慢烘烤,过半个时辰翻个身,这样烤上一天差不多就好了,剩下的再用阳光晒上几天就可以收入坛中封存起来,到秋冬时候拿出来和骨头或火腿炖着吃极其鲜香,而且鱼骨也疏松了,小刺都可以吃下去。

      暄儿高兴的拿着一张竹靠椅来给阿昭看,“姐姐,姐夫给我做了个带靠背的!”阿昭一看,正明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暄儿高兴的把竹椅往地上一放,舒服的往后一靠,呵呵的乐。乐了一会儿,跳起来说:“我再给姐夫劈些竹条去。”说着一溜烟的跑了。阿昭往竹靠椅上坐了一坐,是挺舒服,改天给大伯母和阿萝拿两把去。

      第二日阿昭去卫府送石头,卫管事问:“杨家弟妹,你可能找些心细的妇人来帮我们打枣子?”阿昭自然满口答应,隔天就找了阿萝,正德嫂和跟他们隔了两辈亲的堂伯家的媳妇一起来了。卫府的枣园有不下三四十棵枣树,今年天旱,枣子却长的好,挂满了枝头。阿昭她们两人一组,一人打一人捡,干到傍晚终于把枣子都收了。

      卫管事一看枣园里清清爽爽,连打下来的叶子都很少,舒了一口气。去年让兄弟们打枣,结果把枝条打的满地都是,不说清理费功夫,就怕把枣树都打坏了。今年可是不敢再叫他们打了。卫管事付了她们每人一百铜钱,又各带了一篮枣回去,阿昭她们高兴的谢过了。卫管事还带阿昭去看了栗子园,春天埋下的栗种许多长成了小树,足有二十多棵呢。

      阿昭她们离开卫府时,一群人骑着马从路上奔来,其中一人正是吕伯,见到她们停了马,“杨家弟妹,嫂子,杨家妹子,可要我送你们一程?”萧义听到他喊杨家妹子,不由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三个妇人身后站着一位俏丽少女,睁着大眼好奇的看向他们,两人视线相交,阿萝不由吃了一惊,这人不就是那时日日坐在溪边钓鱼的那个后生?娘还带吃的给他的?萧义见她吃惊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下,看来她其实认的自己。萧义身边的大汉吃了一惊,从来没见过少主笑,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还真是不习惯!

      阿昭笑着对吕伯说:“不用了,吕伯!这点路我们自己回去就行。”吕伯笑道:“好。”又从马背上拿了几只山鸡给她,“我们刚打的。”阿昭也不推辞,笑着接了过来,道了谢。一群人骑马奔腾而去。阿昭把山鸡分给各人,却见到阿萝神情不对,但见她不说话,就先不问了,改天再私下问问她。

      三伏天最热的时候,阿昭要进山里去采松香了,正明和她一起去,暄儿留在家里看家,帮着给地里和菜园里浇水。地里的水他不够力气挑,大伯会把水挑到地里,暄儿浇。暄儿嘱咐阿昭要是看到那群老鳖再抓一只回来,上次阿萝姐炖的火腿鳖汤真是太好喝了!

      阿昭他们到第二峰松林里的时候,还是早上,林间青苔上还挂着露珠。老松上果然出了松香,不同春日里见到的,夏日里的松香呈胭脂色,许多还是半固体半液体,阿昭用竹筒装了,成块的就装入麻袋装好。

      阿昭带着正明下到那发现石莲的碎石坡,春天的时候,阿昭来了几次都没有找到石莲,这次想再碰碰运气。不多久惊喜的找到了一朵石莲,不过也仅此一朵。阿昭还是很知足,那少女说过石莲十年一开花,能遇见就已经很幸运。

      两人一路采草药,采松香,夜里到了正明发现龟甲的那个山洞宿下。洞里上次他们升的火堆留下的灰烬还在,仿佛他们才离开不久似的。阿昭到附近的山泉里接了水回来煮了喝,天很热,阿昭把火堆生在了洞外,要不晚上要热的没法睡了。洞外有一丛树莓,结了红红紫紫许多莓子,阿昭挑成熟的采了,夏日里胃口差,吃些酸酸甜甜的莓子倒是又解渴又开胃。

      晚上睡梦中,正明又梦见那位老人,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龟甲,顿时龟甲上其中一个符号亮了起来。老人的身影隐了去,正明从梦中醒来,龟甲上那个符号还有些发烫,老人为何指了这个符号?正明不得其解。

      天色蒙蒙亮时,阿昭也醒来了,两人收拾收拾,吃了些干粮就又上路了。沿着山谷行进,不知不觉进入了第五峰的地界,此处不见人踪,草药随处可见,许多都是上了年份的,就是上百年的首乌和玄参也见了不少。阿昭他们采了一些,大部分还是留着,这么高年份的草药太难得了。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阿昭问:“正明,附近可有能歇息的山洞?”

      正明却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疑惑的注视着一个方向,对阿昭说:“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阿昭看他神色有些奇怪,哪里放心,还是跟了上去。正明见她跟来,也没有再坚持,留她一人在这山谷里,他也不放心。

      两人走了十几步,绕过一块大岩石,忽然见到一个水潭,波光粼粼,潭边奇石嶙峋,一块大青石上有两位少女一白一红正在梳洗打扮,看到他们过来,两人望了过来,阿昭只觉的她们美艳不可方物,越看越想看。那白衣少女站起身来喝道:“此地是我们姐妹清修的地方,你们闯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快退去!”那红衣少女却拉住她说:“妹妹,有客人来怎么如此无礼?”转头对阿昭他们说:“我家妹子年少不懂事,还请客人过来一叙。”说着就对阿昭招了招手。

      阿昭情不自禁的就要走过去,却被正明一把拉住,“阿昭,站到我身后,不要看她们。”

      那红衣少女见正明如此,粉面含霜站起身来,正要过来,被那白衣少女拉住,“姐姐,我们在此苦修千年,就为能登仙道。岂能一时纵意坏了道行?”那红衣少女怒道:“ 我们苦修这么多年,哪里又看的到半点能登仙途的机缘?反而屡经雷劫,你还不明白?老天根本就不让我们修成!我再也不想苦苦压抑自己,不能成仙,我就做我的妖,又怎样?!”说着一把推开白衣女子,便要向正明和阿昭走来。

      那白衣少女又将她拉住,“姐姐,你我能得到修炼的机缘就已是万幸,就算不能成仙,顺应天道也能逍遥于此间。可若是犯了天条却不能得善终,到时候不仅是一身道行被毁,只怕性命也难保!”红衣少女听她如此说更是生气,喝了一声:“你走开!”手心一道红光射出,正中白衣少女的眉间,那白衣少女一声惨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那红衣少女初时一惊,想要去看看白衣少女,但又恼她刚才屡次冲撞自己,反正死不了,她倒在地上也好。

      神色一转,看向正明,这人有些蹊跷,看似凡人,但双手连同手臂都呈玉色,分明不是凡体。哼,有道行更好!吃了他自己说不定还能长些功力。他身边这女子身体还不错,若能得了她的身体…红衣女子眼波流转,忽然吐出一口气,转眼一团粉色的浓雾罩住了正明和阿昭。阿昭只觉的意乱情迷,但身体中始终有一股清流在流动,保持了一点清明。

      正明感觉自己不能动弹,眼前那只硕大的红狐狸一下子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向自己咬来,电光火石之间,手中的龟甲烫了正明的手一下,顿时那只手能动了,正明立刻举起手在面前画出了昨晚梦到的那个龟甲上的符。符闪着金光化做一张大网,一下子把那只红狐狸迎面包裹住。红狐狸一下子跌落地上,怎么挣扎翻滚都无法摆脱那张金网,肉皮被烧的吱吱做响,空中尽是肉皮烤焦的味道。先前倒在地上的白狐醒转过来,忙过来想解开金网,谁知一碰上金网,自己的皮肉也都被烤煎。她转头向正明磕头求饶,“还请饶我姐姐一命!我们姐妹定当相报!”

      正明摇头道:“我也无能为力,我只得了这结网之法却不得解网之法。”白狐见他也不似说谎,只能回头尽力去解开金网,但徒劳无功,反而把自己烧的体无完肤,身受重伤。那网中的红狐已经奄奄一息,见她如此拼命相救眼中滴下泪水,说道:“妹妹,别过来了!没有用的。这是我的劫数,只后悔没有听你的忠言。我命尽于此,但愿来生还能与妹妹重聚,报你相救之恩。”说着吐出一颗亮晶晶的内丹,“收了我的内丹,好好修行。但愿你能得登仙道!”说完就没了气息,身上的金网也随之消失。

      白狐扑了过去,抚尸恸哭,过了一会儿,转头对正明说:“我身受重伤,命亦不久矣。这潭后有一座旧时仙人的洞府,里面有件宝物。我们姐妹正是因此得了灵气,修成人身。只可惜终逃不过这一劫。”她忽然吐出内丹,连同那红狐的内丹一同交到正明手上。“您是修行之人,自然不会要我们的内丹,但它们对常人却也有些用处,不说起死回生,治普通的病却是可以的。我把它们交给您,若能用于善途,也算是为我们积了些福分。生死轮回,我必不忘记您的恩德!”白狐看向阿昭说:“但愿我能转世成人,修行大道。人身难得啊!”说着身子滑落,断了气息。

      正明心下不由有些恻然,转身问阿昭:“阿昭,你还好吗?”阿昭早已泪流满面,说道:“我没事。正明,我们把她们埋了吧。”正明点点头,两人在潭边挖了个坑,把两只狐狸埋了进去。阿昭心中始终回荡着白狐对她说的那句话,尤其是那句人身难得,重重的敲在阿昭的心上,阿昭心中有什么东西仿佛被触动了,人身难得。

      正明和阿昭依白狐所言到潭后的岩石洞中,进去果然是一方洞天福地,温暖如春,草木芬芳,中间有一个凉亭。亭中石桌上放着一支骨签,上面本无字,但当正明拿起骨签时,龟甲嗡嗡做响,骨签上现出了正明昨晚梦到的那个符,忽然飞入龟甲中,与龟甲融为一体。

      阿昭问:“莫非这便是白狐说的宝物?”正明点头道:“应该就是了。”天色已暗,两人便在这亭里歇下,洞里长了些果子,阿昭采了来,两人就着干粮吃了,精神一振,毕竟是旧时仙园,这些果子也不是凡物。

      夜里,阿昭迟迟不能入睡,夜空中银河飞渡,星云密布,阿昭心中隐隐有所感悟。让白狐至死不忘的道到底是什么呢?阿昭心念有所动。

      正明也没有睡着,今日白狐唤自己是修行人,其实正明根本不知道何为修行。许多事,许多东西好象自然而然他就知道了,呈现在眼前。正明心中不是没有困惑,很多事自己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隐约知道在所有这些事的背后有天道的存在,可是怎么也跨不过这一步,道,近在咫尺却又不可捉摸。

      两人各怀心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入睡,等到醒来,天已大亮。两人今日就返程回家了,到了二狐的坟前默默站立了一会儿,两人就沿着山谷回去了。回来的路途很顺利,没有碰上那群鳖,但找到了四株治伤的药草。两人在黄昏前赶到了家里,阿昭有些诧异自己的脚程居然如此快了,原以为会要走一段夜路的。暄儿见他们回来很是高兴,叽叽喳喳,直到被阿昭赶上床才安静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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