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屏山记》石眉

17、第 17 章

　　昨夜下了大雨，今天山里的路并不好走，所幸正明总能找到好走的地方，带着他们一路前行，到了午时，几人下到山谷中，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沿着山谷蜿蜒流淌，阿昭升起火堆，煮些菌子汤给大家就干粮吃，暄儿眼尖，看到河水深处有鱼在游，便拿了个带来的竹篓，用藤条简单封了封口，只留一条鱼进出的空间，往竹篓里扔了些虫子和敲碎的螺蛳，吊了根草绳扔入水中，对正明说：“姐夫，明日我们回来时也从这里过，说不定能捞上几条大鱼呢！”正明笑着点头应了。

　　山谷里生长的是一片阔叶林，林中阿昭居然发现了两棵大栗子树，在此之前阿昭从没在这里见过栗子树，还以为这里没有栗子树生长呢。栗树下落着许多刺球儿，有些还没有烂，阿昭捡好的拾起来，阿萝见她摆弄这些刺球儿就问：“二嫂，这东西好吃吗？”阿昭笑道：“你等下就知道了。”阿昭把捡到的栗子埋入火堆的灰烬中，不一会儿有股甜甜的香味散发出来，暄儿叫道：“这个我吃过！”阿萝瞥他一眼：“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吃！”暄儿扮了个鬼脸不理她，缠着阿昭问：“姐姐，能吃了吗？”

　　阿昭说：“还差一点。你跟我再去捡些栗子来，就能吃了。”暄儿听话的跟着阿昭去了，阿萝也跟过去一起捡。阿萝学阿昭的样子挑开刺球取出里面的栗子，忽然发现一颗栗子居然发了芽，长出了一段小苗，拿给阿昭看：“二嫂，你看，这颗栗子都发芽了！”阿昭一看心念一动，“阿萝，看到这样的栗子捡出来，我们拿回去种种看，如果能长出栗子树来，那就太好了。”阿萝一听，也是，若是这栗子好吃，能种在村里就不用跑这么远了，就认真的找起来。

　　这栗子树多少年了也没人采，树下堆着厚厚的刺球，发了芽的种子有不少，甚至连小树都找到几棵。阿昭小心的把几棵小栗树连根带土的挖出来，用麻袋包好根部，明日回去种下应该还来的及。回到火堆边，栗子已经熟透喷香，阿昭从灰里掏出栗子，拨了一个递给正明，正明尝了正点头，那边阿萝和暄儿已经大声赞叹起来，阿萝还打算着：“这东西放入腊八粥里应该也好吃！”阿昭笑着点点头：“我家乡用它包粽子，和鸡炖都有，都很好吃。而且这东西健脾胃，对人身体也很有益处。”阿萝想象着栗子炖鸡的味道，一定很好吃！恨不得这就回家去烧一烧。

　　三十几颗烧栗子，四人不多会儿就吃完了，阿昭见他们也都爱吃栗子，更加小心的照顾那几棵小栗树。出了林子又是一片草甸子，两边是陡峭的岩石，岩石上高高的有几棵松柏探出来。正明忽然顿了一下，阿昭以为出了什么事，却看不出异常。就见他走到一块岩石前，摸索着一块地方，阿昭他们上前看，也看不出那岩石与其它的有什么分别。

　　正明手中的龟甲一角热的发烫，龟甲一角对应的一个符号闪着紫光浮现在正明眼前，正明直觉这块岩石有异，但却发现不了什么。忽然灵光一现，正明在那岩石上用手指画出了眼前浮现的符号。顿时正明看到岩石流动起来，乳白色的汁液在旋转流动，正明心念一动，掏出随身的竹筒放在下方，那乳白色的汁液一滴滴的滴了下来，流入竹筒中，装满了整支竹筒才停止，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阿昭他们看的目瞪口呆，那岩石居然滴下乳白色的汁液！被正明装入竹筒。暄儿靠到正明身前一看，竹筒里真的接了乳白色的汁液，不是自己眼花！“姐夫，你太厉害了！连石头里的汁你也能接出来！”正明笑了，“这是石髓。暄儿，你喝一口。”正明脑中映出关于这石髓的事。

　　暄儿接过来就喝了一口，结果嗓子辣的他拼命咳嗽。正明递给阿萝，“阿萝，你也喝一口。”阿萝见了暄儿的样子哪里敢喝，摇摇手，“二哥，我还是算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我可不敢喝。”正明也不勉强，又递给阿昭，阿昭接过竹筒也小小的喝了一口，正明这么看重这石髓，一定是好东西，这个东西想必对正明很有用，阿昭想着可得多给正明留一些。一口下肚，只觉得浑身熨贴，继而发热，浑身滚烫。阿萝看阿昭喝了忽然发热，手脸都通红，不住冒汗，更是害怕。“二哥，二嫂怎么了？没事吧？”

　　正明安抚她说：“没事，这是好事。”说着就把竹筒里的石髓都喝了，这石髓不出一刻就会变回石头，正明就是想留也留不住。阿萝生怕二哥也和二嫂一样发起热来，但还好二哥似乎没什么事。过了一会儿，阿昭脸色恢复了正常，只觉得浑身有力，耳聪目明，她惊喜的望向正明，正明对她笑了一笑。

　　暄儿忽然一声大叫，“啊呀，我要解手！”匆匆忙忙躲到一旁的草甸子上解起手来，动静大的这边都听的见，好一会儿才摸着肚子回来，没走几步，肚子又痛了，又找地方解手，走一路，拉一路，拉了有十好几次，一直到傍晚才好了。阿萝担心的问：“暄儿，你晕不晕？”阿萝真担心他拉的虚脱了，结果暄儿高兴的说：“不晕，我现在浑身有劲着呢！”阿萝想莫非那石髓真是宝贝？但看二嫂和暄儿的样子，自己还是算了。

　　晚上在山洞里，暄儿要阿昭再烧些栗子吃，四人围着火堆，喝着热水，吃着烧栗子，听暄儿和阿萝叽叽喳喳说话，阿昭心中十分满足。正明还在回味今日画出那个符号的感觉，隐隐有些体会，却不十分明晰。

　　宿下的山洞边上是一片松林，林子里长了不少菌子，早上起来，阿昭和阿萝去林子里捡了不少，有棵老松上挂了不少松香，阿昭也采了回来。驴子跟着她们，却不知为何，一边用嘴推着一棵松树下的泥，一边昂昂叫着，阿昭把土挖开，却发现一块黑漆漆的东西，闻一闻有松树的清香，也有菌子的味道，莫非这也是一种菌子？驴子见阿昭没有把这菌子给自己的意思，又转到另一棵松树下刨土去了，阿昭跟上去挖，果然又挖出一块这样的黑菌子。就这样跟着驴子挖，挖了有三四十块这样的黑菌子。见驴子盯着菌子死劲瞧，阿昭给它两块，要不也太不好意思了，人家可是帮着找了那么多呢！果然驴子大口嚼起来，吃的很香的样子。

　　时辰差不多了，正明领着他们往回走，今日要一口气走回家，就不从山上走了，在山谷里走顺畅些。先到了昨日暄儿下竹篓的地方，一拉竹篓，暄儿就眉开眼笑，这么沉，肯定有鱼！果然拉上来一看，奔奔跳跳好几条大鱼，忽然暄儿看到一条长长的东西，“蛇！”把阿萝和阿昭吓了一跳。阿萝上前一看，“什么蛇呀，这是鳝鱼！不过这条鳝鱼可真大！”听到不是蛇，阿昭才敢上前去看，果然，长的虽然象，但还是很有些不同的。

　　暄儿听说不是蛇，放心了，也不倒出来，把竹篓拎在手上，继续往前走。沿着山谷里的溪流往山下走，正明忽然停住了脚步，对阿昭说：“水边有一株草，是棵药草。”阿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溪边有一株草，碗状的叶子，长的有两尺高。阿昭小心的把它挖了来，问正明，“这药草有什么用？”

　　正明想了想，他见到这药草发出的是一种淡红色的光，“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治外伤的。”正明猜测道。阿昭知道正明一定有他的法子知道这草是药草，看他如此郑重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药草。阿昭小心的收好，记住了这药草的样子。一路走去，后来又发现了两株这种药草，也都长在溪边。

　　近第二峰时，溪边的石滩上有一群鳖在晒太阳，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只，见到有人来了，纷纷爬入水中。暄儿和阿萝快手快脚的跑过去用竹筐罩住了两只，把他们乐的眉开眼笑，这么大的鳖可不常见，没想到躲在这山里呢。

　　回到家时夕阳已经西斜，阿萝累的不行，脚上都起了好几个水泡，见二哥，二嫂和暄儿还是神采奕奕，纳闷的不行。东西很多，阿昭让阿萝先下山，明日再来拿。阿萝背着背篓，提着一只鳖下山去了。

　　阿昭第二日一早就起来去给卫府送石头了，回到家阿萝还没有来，就先把这次的山货一样样先理出来，昨日阿昭就把菌子摊在竹席上晒上了，菌子可放不长的。阿昭又找了竹席把采来的栗子也晒上，把草药处理好，那三株正明指点采来的草药，阿昭不知如何处理，就还象石莲一样挂在屋檐下阴干。七株小板栗树，阿昭在木屋前的坡上找了些泥土还算丰厚的地方又堆了些土种了下去，要长成了，这坡上就有一溜栗子树了。还有三四十颗出了芽的栗子，阿昭决定去问问木管事，他们庄上地方大，或许愿意种。

　　阿萝上来了，阿昭让她拿了些菌子和几条昨日捞的鱼，有两条鳝鱼，阿昭也给了阿萝，她看到这样的东西心里总有些发怵。阿萝说：“我爹说地里的麦子这两天该收了，让你们准备准备。苞谷种子他也泡上了，等收了麦子就可以种了，让你们别准备了。他还问你要不要种些番薯，要的话，到时候他给你剪些番薯藤去插。”阿昭点头道：“要的，我想种上两分地的番薯。其它的就点上豆子和苞谷，我看去年大伯这么种的收的一点都不差呢。”阿萝说：“我爹也这么说，也准备和豆子间着种呢。”　阿萝又道：“我娘说收麦这几天让你们在我家吃，我来做饭。”

　　阿昭知道大伯母是怕自己累着，从灶台上方钩下两条熏肉，“还是年前你家杀猪给的肉呢，尝尝味道。”阿萝好奇的接过熏肉，闻一闻还有股松烟香，“二嫂，这肉怎么做的？”阿昭说：“抹盐腌两天，挂在灶上日日熏着，就行了。比火腿简单。”大伯母做火腿，阿昭见了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道工序，很不容易，更别说还要至少放上大半年才能吃。大伯母说起来，好的火腿至少得放上两三年呢。阿萝问：“熏肉怎么吃啊？”阿昭说：“和火腿差不多，蒸，煎，炒，放汤都行，你试试看吧。”阿萝高兴的拎着熏肉回去了，心里盘算着怎么烧才能好吃。

　　隔日阿昭又去了卫府，接下来的几天要收麦子，只怕不能送石头了。阿昭把栗种带了去，还带了几颗烧栗子，卫管事一尝，点头道：“好，我种种看。长成了你随时可以来采。”阿昭忙道不用，她在村外路边坡上也埋了几棵栗种，要能长成也有栗子收呢。阿昭又掏出驴子发现的黑菌子，卫管事看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吕伯讲过这驴子特别能找食，还挑，它找到的说不定是好东西。”卫管事把阿昭带来的几颗黑菌子留下，又买下了阿昭带来的老鳖，这么大的鳖可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