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屏山记》石眉

16、第 16 章

　　地里的麦子长的很快，转眼抽穗了，正明和阿昭隔几天就要下肥，浇水，现在可是决定能收多少麦子的关键时候。大伯也不时指点他们，帮他们一起照料着，地里的小麦长势很好。大概五月集前能收了。

　　阿昭许久不见正德哥和正德嫂，问大伯母，刘氏不由忧心忡忡的说：“你正德哥冬天服徭役伤了身子了，勉强插完秧就病倒了。你正德嫂一说就哭，看样子不大好了。”阿昭才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刘氏不由发了几句牢骚，“这官府也是，大冬天让他们下到冰冷的水里挖渠，一干就是两个月，连过年都不让人回来，就是前朝也没这样的！我看正德估计是伤到內腑了，唉！”阿昭一听伤到內腑，灵光一现，“大伯母，我前几日上山采到一味药，据说治内伤很有效，能不能让正德哥试试？”刘氏一听，“那当然好了！你去问问你正德嫂，他们要是愿意你就把药拿给他们试试。”

　　阿昭找到正德嫂一问，正德嫂顿时激动的泪流满面，“阿昭，真的有这种药吗？我请了几个大夫，药吃了许多都没有用！大夫都说正德不行了，伤了内里，治不了了！”阿昭忙给她擦去泪水，“正德嫂你别急，我们要不试一试？”阿昭不知为何，就是相信那少女说的真实不虚。正德嫂自然没有不应的，无论怎样都得试一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正德等死。堂叔听了也点头让她们试，阿昭不是个不靠谱的，更何况正德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险不能冒？

　　阿昭回去取了一株石莲来，煎出药水，让正德嫂端去给正德哥喝了。第二日来到堂叔家，正德嫂见了她高兴的说：“正德昨夜能喘上气了！阿昭，你那药真有效！”正德嫂一大早把昨日的石莲又煎了一次药水给正德喝了，听着正德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了！阿昭很高兴，这石莲果然不凡！真是要感谢那位少女提点！阿昭回家又拿了一株石莲给正德嫂送来，她也不知道一株石莲能煎几次药水。

　　阿昭知道了那石莲的奇效，每隔几日都去石坡那里看有没有石莲，陆陆续续又被她找到了三株，后来却再也见不着了，估计是过了石莲盛开的季节了。这番经历倒是激起了阿昭对九屏山的好奇，原本见山上多石，土壤贫瘠，植被也不多，还以为没有什么出产，原来山里藏着许多宝贝，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从此阿昭得了空就会进山里不同的地方转，虽然多数时候寻不到什么，但还是发现了一些产山货的地方。因为只能当天来回，阿昭最远也不过去到第三峰而已，她常望着深山中云雾缭绕的另外六座山峰，不知道那山里有些什么？那神秘的少女是不是就在那里？

　　这日阿昭正在院里翻晒采来的菌子，正德嫂喜气洋洋的上山来，还挎着一个大竹篮，进了院子和正明打了招呼，就对阿昭说：“阿昭，你正德哥好了！你可是救了正德一命啊！”阿昭高兴极了，“那太好了！我还打算今天去问问你还要不要石莲呢。”

　　“我用你给的第一株煎了四次水，第四次上水有些淡了，才用的第二株。其实喝完四次水，你正德哥就基本好了，只是我不放心又把第二株也给他煎了喝。现在生龙活虎好好的了！”正德嫂高兴的说。

　　阿昭听了很高兴，“那我们以后也知道这石莲怎么用了。正德哥也是做了件好事呢。”正德嫂听着也笑了。她把装着一布袋米的竹篮递给阿昭，“公公让我给你们拿些米来，你可不能不收，要不我们可羞死了。”阿昭笑着接过来，“正好米吃完了，你就给我们送米来了！太谢谢了！”正德嫂帮着阿昭翻晒好菌子，下山回家去了。

　　阿昭高兴的跟正明说：“这石莲这么厉害！正德哥病成那样，两株就吃好了！”正明点头道：“是很神奇。”正明没有怀疑过这石莲的疗效，不仅是因为阿昭和暄儿对他描述的那少女的神奇之处，更是因为他‘看’到了这石莲上发出的淡青色的光芒。正明看不到石莲，但能看到它的光，或者是能量。其他人或物上却没有这种光，除了一个人，就是清明那日在亭中避雨时碰到的萧义，确切的说，他身上发出的不是光，更像是一股气，紫色的气。天地间流动的气，正明经常能见到，但人身上的气一般都很微薄，正明能感觉到却看不到，惟有在萧义身上他看到了，不过也难怪，毕竟萧义有天命加身。

　　正明忽然心念一动，“阿昭，明日你送石头，后日我们去山里看看吧。你不是一直说时间不够，不能走进深山吗？我们这次带上干粮，走的远一些。夜里找个山洞过夜就好。”阿昭听了很高兴，“好的，我明日就准备些干粮和铺盖，嗯，还要让阿萝帮着喂一喂鸡。”

　　暄儿听说了也很兴奋，在山里过夜，想想都很新鲜有趣。阿昭告诉阿萝去山里的事，阿萝也动了心，缠着刘氏说也要去，刘氏上山来问了正明，阿昭也不知道正明和大伯母说了些什么，大伯母回头就答应阿萝和他们一块儿去了，她会帮着阿昭他们看家。

　　一行四人加一头驴，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阿昭原以为要自己带路，谁知正明比自己还知道路该怎么走，看正明领路走在前头，真想像不出他的眼睛看不见。阿萝也啧啧称奇，“二哥明明没来过这儿，却走的比我们还快，认的路比我们还准！”阿昭想到蒲伯曾说正明眼盲心明，或许正明其实能看到东西，只是他看到的和普通人看到的不一样。

　　走过了第三峰，就见不到人们踏出的山路了，正明却不受丝毫影响，依旧平稳的向前走着，阿昭发现有时正明的脚步会放慢下来，通常这时候，阿昭他们就会在附近的草丛或林中发现些菌子，还有红花，首乌，玄参之类的草药。阿萝发现二嫂真是太能干了，那些藤藤草草看着平平无奇，可二嫂就知道它们是草药！

　　天色渐渐暗了，山里开始起风，风中带着湿湿的水气，正明说：“我们得找个山洞歇下了，山里怕是就要下雨了。”阿萝一听有些着急，这里从来没来过，哪知道哪里有山洞？阿昭却不怎么担心，她知道正明一定会找到的。果然正明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就带着他们往一个方向走去，走不多远，出现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缝下果然有个石洞，大约一人多高，两人多宽。

　　洞里黑黑的，阿萝看了有些害怕，“二哥，里面不会有野兽吧？”阿昭笑着说：“要有野兽，我们还没到这里，它就该扑出来了，哪里容得了我们在这里说话。”阿萝一想也是，放下了心来。正明说：“放心，这洞里很干净，可以住。”说着领头走了进去。阿昭掏出松枝火把，点燃了交给阿萝，给她壮壮胆。

　　洞并不深，大约四五丈就到了头，岩石的壁身，脚底是岩石和细砂，十分干爽。阿昭把路上捡的干树枝堆好，燃起了火堆，洞里一下子亮了起来。阿萝熄灭了火把，和阿昭一起挑了个地方铺上铺盖。忙完了，外面的天色也大黑了，山风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打到岩石上噼啪做响。

　　阿昭拿瓦罐接了些雨水，放在火上煮开，给各人倒在竹筒里，就着热水，四人吃着干粮，听着雨声。阿萝拿着那些药草问阿昭如何辨别，阿昭细心讲解，告诉她辨认的要领。这世间相似的草木实在太多，也太容易认错了。

　　忽然洞外传来一声野兽的低吼，驴子顿时不安起来，叫了几声，从洞口躲到洞里面来了，缩在火堆旁瑟瑟发抖。吼声越来越近，正明站起身来，走到洞口，阿昭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对阿萝和暄儿说：“你们在这里不要动。”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正明身边，和他并肩站立。

　　正明转头对她一笑，“阿昭，别怕。我们不会有事。”阿昭听到那野兽的闷吼声从雨帘后传来，依稀已经能见到它的黑影，心跳的象要蹦出来似的，但还是对正明说：“我不怕。”正明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阿昭感觉一阵温暖从他的手上传来，一瞬间，阿昭真的不觉的害怕了。

　　那野兽的黑影徘徊了大约一刻钟，终于还是离去了。正明对阿昭说：“好了，没事了。”阿昭心中早已不觉害怕，高兴的跟着正明回洞里去了。阿萝见他们回转，冲上去抱着阿昭就哭了，“二嫂！”阿昭拍拍她的背，“阿萝，别怕。有你二哥在，野兽伤不了我们。”暄儿刚才虽然紧张，这会儿放松了下来，见阿萝哭了，笑话阿萝说：“阿萝姐，你胆子也太小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阿萝见他居然还敢笑话她，立马不哭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把我的手捏的死紧？现在还是红的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嘴来，完全忘了刚才的事，直到正明说：“该睡了，明日还要走一天呢。”暄儿对阿萝扮了个鬼脸，吱溜钻进铺盖里睡了。

　　夜里正明睡梦中忽然梦见一位长须老人，看着他，指了指他头前一尺处的一块岩石，然后就隐去了。正明醒来，阿昭已经起身了，阿萝和暄儿还在沉睡，雨已经停了，传来山鸟清脆的啼鸣声。正明起来整理好铺盖，摸到梦中老人所指的位置，那块岩石一按之下，果然有些松动，正明将岩石挪开，眼前清晰的出现了一只木匣子，里面隐隐有强大的能量流动。正明取出木匣，入手很沉很光滑，更象铁盒而不象木盒。正明打开匣子，现出一块奇怪的东西，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在正明眼中，是明亮的金光，还有些横七竖八的线条，闪着强烈的紫光。

　　阿昭看到正明居然从昨晚睡的岩石下掏出一个匣子，过来一看，“哪里来的龟甲？好奇怪，龟甲上还刻着许多奇怪的记号。”原来这是龟甲，正明轻轻的抚摸着龟甲，在一块块龟甲上，确实刻着一些符号，正是他见到的那些闪着紫光的线条。正明从没见过这些符号，但隐隐的他感觉这些符号对自己很有意义。

　　听正明说了夜里老人托梦，阿昭跪下对天叩拜，站起身来对正明说：“正明，这是你的缘分啊！”正明点点头，“我感觉这些龟甲上的符号对我很重要。”正明把龟甲握在手中，一遍遍的摸索着上面的符号。阿昭见他陷入沉思，也不去打扰他，捡起那木匣子要收起来，却吃了一惊，这么沉？这是木头吗？仔细对着光看了一看，确实是木头，上面还有清晰的木头纹理，真是奇怪的木头！阿昭把木匣子小心的用布包好放入行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