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慕辰惜

41、第三十九章

　　林察生活地向来粗糙，T恤是最普通的款式，头发也是规规矩矩的，吃面的动作更是简单粗暴，白色叉子猛卷起一把面，呼哧一吸，三两下，杯面就见了底。

　　方才在解剖中心时，林头就已经发现，顾法医递于他的那条尼龙绳，除去勒住颈部的那一段，其余部分几乎没有任何磨损度。他拉绳子时便有所发现，绳索还留有被盘成绳困的痕迹，也就是说，勒于彭颖姗脖颈上的绳索，是一条新绳索。

　　虽然彭颖姗尸体上的种种特征与丝带杀手那‘记忆宫殿式’的作案手法存在着不可思议的联系。但在杨子煜送来的监控里，却没有拍下死者坠楼时，还有其他可疑人员在场的情况，这个案子似走进了死胡同。

　　具体的尸检还要等上大半天，时值正午，老林打算先去一趟杂货批发市场。那里有乌市最大的绳索批发中心，不管是亚麻绳还是尼龙绳，即便之后它们都被分散到各区的零售店进行售卖，也依有登记在册的习惯。

　　既然彭颖姗的这个案子已经“迈”进了死胡同，那么折磨死者的绳索则成为林察能否“迈”出这死胡同的关键了。

　　林头一路走一路想，不时，杂货批发市场已经近在跟前了。

　　另一厢，詹少与熠岚驾着车，跟着彭颖丹来到了华人中央花园。

　　华人中央花园是一栋新兴商品房，上半年刚刚开盘，由于背靠“佟氏”这棵大树，自开盘以来，销售量节节高升。彭颖丹将车停在门口，一下车便奔走进小区，像是要去找什么人。径直来到5栋楼前，她按下了502门铃。片刻后，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找谁？”

　　“刘姨，我是丹丹，我和可豪约好了.....”她话音还未落，一记高亢的男声透过门铃上的听筒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刘姨，你要是让彭颖丹进来，那下午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保姆听此，只得匆匆挂上电话。

　　午后，住宅区行人寥寥，詹少见彭颖丹坐在5栋楼前的台阶上，许久也不愿离去。他回过头，与熠岚一道，暂走出了小区。

　　“叮咚，白猫小姐，你的好友耗子先生竭诚为你服务。”两人恰走到小区门口时，蓝牙耳塞里，舒皓的声音蹿了进来。

　　“往南走，有一家砂锅店，不用谢。”耳塞里传来清亮的声音，舒皓口中的砂锅店是返程的必经之路，熠岚知道，彭小姐若是从小区再出来，她和詹少一定能够看得到。

　　“你们边吃，我边说。”耗子清清嗓子，继续道，“‘华人中央花园’是佟氏投资的楼盘之一，开盘还不到五个月，由于地理位置便捷，临近有地铁和公交站，再加上房价合理，所以截止日前，在今年乌市的购房销售量榜单里，它排列第三。

　　我这里还查到一份资料，很特别。两周前，彭颖丹还采访过佟氏的总裁——佟心蕾。专访呢，我也一并发给你们了。不过关乎彭家姐妹与佟氏的恩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三年前，彭颖丹写过一篇深扒佟氏两兄弟绯闻的报道，有图有真相。但仅仅过了一夜，这篇报道就被删地一干二净。据知情人士爆料，当时出面摆平此事的就是佟心蕾。

　　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在死者（彭颖姗）的手机相册里，发现最多的照片，可不是与她关系甚好的姐姐，而是现居住于华人中央花园，5栋502佟可豪的视频与照片。这个佟可豪，他是佟氏总裁佟心蕾的亲侄子。他的父亲叫佟心烨，在佟家四子女中，排行第二。

　　白猫小姐和黑猫先生，我现在把佟家四子女的资料也一并共享到群里，你们看看。”

　　冷馄饨和烫砂锅一同端了上来，耗子按灭了蓝牙。

　　詹少就近夹起一个馄饨，一口塞进嘴中。韭菜馅的馄饨混着花生酱的清甜漫进嘴腔，他吸了吸鼻子，略调皮地蹭了一口熠岚的砂锅汤。登时，坐在对面熠岚的瞳孔在睁大，对于詹少这番毫不忌讳的举动她感到了惊讶。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小耗子不知从哪个网站，拷贝下来佟氏的前史，眼盯手机，熠岚的眼神从詹少身上收回，说道：“佟氏集团，前身佟心协力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早年间，佟氏还归佟协力掌门。佟协力是佟氏四子（女）的父亲。

　　佟家所涉及的投资产业包括不限于，房地产、医药、食品制造、信息数码等等。不过，这几个子女之间也存在着微妙的竞争关系。所以近十年来，他们的大部分产业都属于独立投资或经营的状态。

　　由于影视行业及网络文学的发展，五年前，佟氏成立了影视IP部，就此正式踏入影视领域。于今年，佟心蕾单独成立画家运营工作室，目前已将杨子煜签入其中。”

　　一听到“杨子煜”三个字，詹奕凯的眉头便微微地皱了一下。不过他的皱眉幅度甚是细微，关熠岚的注意力又都案子上，并未察觉。

　　佟氏集团，乃乌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创始人佟协力筚路蓝缕，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勤恳，在乌市的众多企业家中，佟老爷子名望颇高。后来年事已高，佟协力被检查出患有阿尔茨海默症，故把家业与掌门人的继承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佟心蕾。

　　大姐佟心蕾，今年四十五岁，留一头栗色短发，保养有方。接手家族企业已有十五个年头了，但净利润每年依然稳步增长。她与丈夫谭飞育有一子，目前家庭看起来和谐幸福。

　　二子佟心烨与三子佟心然，两人都是四十二岁。心烨比心然早出生了两分钟，故成为哥哥。佟心烨有个教小提琴的妻子阮夏，其妻子气质俱佳，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与心然这个弟弟，两人丰富的私生活本质。佟心烨育有一子，名为佟可豪，他是彭颖丹的男友，而佟心然至今未婚。

　　“哎，你说，够奇怪的啊。这两个儿子都在，佟老爷子却让自己的女儿坐镇整个集团，难道他是‘重女轻男’不成？”熠岚用筷子撩起一卷宽粉送入口中，转头，她看到了詹少在频频摇头。

　　“这不奇怪啊，佟心蕾有实力，风评也好。两个儿子绯闻满天飞。据我了解，佟协力最在意的便是‘品德’两字。”最后一个冷馄饨下了肚，詹少眼望手机屏幕，“从动机来看，佟家的三个子女都有嫌疑。不过，从作案现场与抛尸现场来看，不太符合佟心蕾的性格。她有洁癖（注），现场很杂乱，又靠近垃圾场，废弃工厂又臭又脏，实在不是她心理安全区的最佳选择。”

　　“等等，不是有四个子女吗？你怎么把佟心悦给摘出去了？”熠岚抬头，视线与詹少短暂相撞，这一次，她倒是看见了他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尔后才接话道：“她不可能。”

　　“为什么啊？”抓住了佟心悦资料上的关键点，熠岚反问，“就因为她是养女？”

　　“很简单啊，因为只有她与彭家姐妹没有直接的恩怨，她没有动机。”詹少并未将心之所想全部道出，熠岚也早就察觉出来了，佟心悦与詹少本是旧相识了。

　　他不说，她也不再问，只然若有所思，继续道：“你不是说，死的人是彭颖丹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动机最大的就应该是现在假扮她的彭颖姗。她来找姐姐的男友，不会是因为她也喜欢佟可豪吧。”

　　“到底还是个女人，自觉很准嘛！”听到他这样说时，熠岚的吃相忽然变得淑女了起来。她的双腿倏然间并拢在一起，转而又调整了一下颇为男人相的坐姿，回道：“喂，你不损人能死啊。”

　　“‘岚哥’这外号又不是我起的，”詹少撇撇嘴，“再说你要是真那么在意的话，多穿穿裙子嘛。”

　　熠岚已经解决好午饭，她眸光瞥向詹少，一字一顿道：“抓捕、破案，穿裙子怎么能方便啊？”

　　关熠岚说罢,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见詹少在回望自己，她继续道：“哎，如果现在按照梁璐的思路，案子就说的通了。彭颖姗是那个历经争议事件的关键人物，她嫉妒姐姐能够拥有母亲的爱，同时又喜欢姐姐的男友，她很符合丝带杀手（Y）的目标。”

　　“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判断喽？”关熠岚微顿，没有立马回答。

　　从姐姐报失踪到发现妹妹的尸体，短短半天时间里，疑点倒是很多，可证据实在是太少了。完整的验尸报告也还没有出来，她虽然也觉得‘全家福’里彭家人的身体语言都很微妙，可眼下的些许线索，似证明着梁璐的所言是对的。俩姐妹的身份真的互换了吗？熠岚其实是将信将疑的。

　　就这么一顿，脑子里已经经过了一番复杂又理性的思想活动。一旁的詹少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自觉打破了尬尴的沉默：“‘绯闻报道’事件过去已经三年了，佟家人显然不会因此杀人。即便是要杀，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佟氏与彭家两姐妹之间，还有没有存在其他恩怨的可能，都还有待调查。不过，依我看来，佟家两兄弟与她们之间肯定还存在别的纠葛。”

　　这一句话，说地颇有林察的意味。熠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停顿的“失态”，她听出来詹少忽而转变的谨慎用词。转则脸带笑意，望向他。

　　熠岚是知道的，詹家早年在乌市经过商，而詹奕凯是有名的富家子弟。曾经的“乌城四少”又声名远扬。他于身份，能窥见一些“酒肉林池”与“灯红酒绿”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并不意外。正要开口搭话，詹少的声音已经响起：“走了，她出来了。”

　　“你看她的眼睛，好像是哭过了。”彭颖丹路过砂锅店，一双红肿的双眼，恰时映入詹、关两人的眼中。

　　“看样子哭得比刚才还厉害啊。妹妹死了都还没有比见佟可豪，来得伤心。”熠岚从车上跳了下来，显然是经过了思考后才做的决定，她说，“你去跟她，我去找一趟佟可豪。”

　　詹少发动引擎，就在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前头那辆黑色大众的同时，林察已经走出绳索批发中心了。

　　此刻，林组的手里已经拿到一份编号为1191-2191批次的绳索购买名单。眼睛在名单上飞快扫过，他很快便注意到一个名字，倏然皱眉的这刻，梁璐的电话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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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指路，佟心蕾第一次出现，第六章，依有洁癖的描写。而早年经商的詹少与佟心蕾本为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