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杀了我的妹夫》非常正器

14、凉州牧

　　巨大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在众人面前开出一条通向外界的缝隙。
　　魏修看着那道逐渐变大的门缝，心中的紧张去没有褪下丝毫，幽暗无声的黑夜依旧使人惴惴不安。
　　“殿下……”
　　“先出去再说……”
　　魏修咬咬牙，带着魏银也不等那门缝再开，就挤着身体穿了过去，待一群人完全走到城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了，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暗无光的城楼一眼——
　　这一眼却惊出了他一身冷汗，连掐着魏银也不知道。
　　“哥哥……疼……”
　　魏银实在忍不住小声说出口，待维修松开再看，已经沁出了血珠。
　　黑暗中魏修的脸色不甚分明，声音里却透出太过明显的慌乱：
　　“走，快走！”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的人居高临下却是轻易将他们的举动看得分明。
　　碧绿眼珠的步六孤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背，亲昵中带着几分恭敬，靠向中间那人：“主人你看，那小太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太子？”
　　“是啊。”步六孤伸出食指，道，“跑在前面那个小个子，大魏的小太子，公主殿下的双生哥哥，长得……”
　　中间那人朝他看过来。
　　步六孤碧绿的眼珠子一转，道：
　　“长得其丑无比，一点儿也不像公主殿下。”
　　“其丑无比？”
　　“其丑无比。”步六孤点点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同僚隐忍的表情。
　　中间那人没再纠结大魏还没加冠的小太子长相到底如何，只沉静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完全消失在黑夜中，半晌才道：“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够了。”
　　闻言，城楼上的人神情顿时肃然——
　　小太子从小在王城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长大，哪里见过胡人生吃人肉那种凶残的场景，最好叫他被吓尿来了裤子，才能乖乖呆在凉州不再惹事。
　　步六孤眯起那双碧眼珠子。
　　大魏唯一的嫡长公主，最后身负玄鸟血脉的女子，也不知道大司马大将军的脑袋是被哪头蠢驴子踢坏了才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出王都。
　　魏修没有辜负韩卓的期望，一行人出城没多久就遇上了一小队打算劫掠城郊的胡人。
　　原本有韩卓镇守凉州，就算临近枯草季节，胡人也未必敢这样靠近治所，只不过此前早有雍州动乱放出了韩卓不在治所的消息，又有步六孤蓄意引诱，好不容易才招来了这么一小队人马。
　　魏修王城出来的一路几经磨难，随行的兵甲死的死伤的伤，此刻几乎全靠着乔叔明一人支撑。
　　而那些人见了丝绸装饰的车驾还以为撞上了百年一遇的肥羊，饿疯了一般死咬着不放，生生追了十里地，一路上胡人咬着血淋淋的生肉一边怪叫一边追逐的景象几乎将他们都吓破了胆。
　　到最后，辎重马车什么都顾不上了，乔叔明解下笼头就叫众人骑马逃命，若非借着地形的便利左右躲闪，恐怕早被那些人追上生吃活剥了。
　　尽管如此，连夜逃出治所的众人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身后的怪叫声越发逼近。
　　乔叔明看着魏修：“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分开走，他们的人马并不是很多，分开走或许还有机会。”
　　“那好！”郭果儿连忙点点头，“乔侍中你带着太子殿下先走，我与公主殿下往另一边去……”
　　“不……”乔叔明看着魏修，“要分开走，两边的人都不能叫他们追上，只有……我带着公主往一边，舍人与太子殿下往另一边。”
　　“随便怎么样，赶紧走就是了……”
　　郭果儿说完，就要去拉魏修的手，没想却被他一把甩开。
　　“乔侍中，你和郭果儿带着其他人往南走。”魏修拉过魏银，“我带着阿银先往东，待到天亮之后再往南与你们汇合。”
　　“这怎么可以……”
　　“也好。”乔叔明片刻便明白了魏修的意思，“我与舍人路上会尽量做大声势，殿下两人东行，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如此这般，待碧眼步六孤牵着猎犬追到这里，已经只剩下一片杂乱的足迹。
　　“他们分开走了。”
　　地面上的足迹清晰地分成两路，一路往南，凌乱而众多，一路往北，只能看到零星的两个。
　　为防止那些胡人真的伤了魏修魏银，他们一路上已经顺手收拾了不少，而原本一心想逮着肥羊下酒的胡人头领也终于发觉不对，半道上不见了身影，以至于此刻追到分叉口的只剩下韩卓一行。
　　“小太子身娇体弱的离不开人护卫，定然在南下的这些人中。”步六孤翻身上马，道，“主人，等着我替你把那魏公主……啊不，是小太子给救回来！”
　　黑色巨骏背上的男人嘴角一勾，并未表示反对。
　　步六孤便扬起手中缰绳，带着几人朝南方撒腿奔去。
　　剩下的人看向男人：“大人，那我们……”
　　“去东边看看。”
　　男人说完，□□的巨大黑色骏马便仿佛通晓他的心意一般，缓缓追着东向的脚印而去。
　　魏修与魏银毕竟不常走路，尤其是魏银，片刻之后便觉得气力将尽，只能停下来休息。
　　“哥哥……阿银跑不动了……我们先休息会儿……”
　　魏修喘着气，倾耳听了片刻，道：“前面就是大河了，我们再往前些找条船渡了河就好。”
　　“嗯。”魏银点点头。
　　奔逃了一夜，已经有微弱的曙光从远处地平线上渐渐升起，两人觉得休息差不多了便要起身。
　　然而兄妹两人一回头，却见一匹异常高大的纯黑色骏马从树后走了出来。
　　“哥哥，居然有一匹马……”
　　魏银还来不及兴奋，却见魏修脸上刹那间一片惨白，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㩳住一般，浑身颤抖。
　　然而看着黑色骏马的魏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奇异漂亮的黑色骏马，冷漠而高傲，浑身却仿佛散着银光，吸引着她缓慢地靠近，朝它伸出手——
　　黑色的骏马忽然一声嘶鸣，朝魏银扑来。
　　魏银大惊，连连向后退去。
　　“魏银——”
　　魏修失声大喊，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魏银退到悬崖边，脚下一空摔了下去——
　　“哥哥——”
　　魏银睁开眼睛，惨白着脸看向上方的魏修：
　　“哥哥……”
　　“闭嘴！”魏修咬牙，吃力地拉住对方，十多岁的魏银身形娇小，却已经接近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而她悬空的脚下就是奔腾怒吼的大河。
　　真当魏修费尽力气想要把魏银从悬崖边拉上来的时候，作为罪魁祸首的黑色骏马却忽然打了一个响鼻。
　　与此同时，一阵缓慢而不容忽视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臣凉州牧，韩卓，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