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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姜府 ...

  •   马车悠悠地在姜府门前停下。

      季昀下了车,给门口侍立的人递了拜帖,然后又立刻回到了马车上。天气实在太热,就这么在日头下立了一会,汗水就争先恐后地从皮肤里渗出来,还是马车里待着比较凉快。

      很快,便有一人来请她入府。

      季昀这是第一次上姜府。一迈入庭院,季昀便察觉出不同来。以门为界,在门外时,季昀只觉得热;门内却极为凉爽,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凉爽了。从极热忽然到极冷,对比鲜明,身上的皮肤一时间反应不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季昀有些不太自在地抖了抖。

      旁边引路的小厮见状,笑着解释道,“我们老爷在地底下引入了一处活水,所以府内冬暖夏凉,很多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感觉到惊讶。”

      “活水?这京中哪来的活水?”季昀回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河流流经姜府。

      那个小厮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这水是从护城河中直接引过来的,这可是当今圣上特别准许的,在京中只有少数达官贵人才有这等殊荣。”

      居然是护城河。季昀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享受地眯起了眼,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声真是太腐败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府中的地形。

      “看来这宅子真是处宝地啊。”季昀指着前方的一处好奇地问,“前面那间房子可真是有些奇怪,大白天还是门窗紧闭着。”在重重树木的掩映下,那处显得有些阴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季昀的错觉,那间房子的门窗似乎都比别处要修得狭窄一些,好像专门为了防止人偷窥似的。

      小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压低了声音,“那间房子是我们老爷的书房,一般不让我们靠近,而且书房的钥匙只有老爷一个人有。”

      “哦,原来如此。”季昀心中有些暗喜,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道你们老爷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如此小心不让人看。”

      “我也不知,老爷一般不让我们下人议论这些。季公子,大小姐就在前面了,您自己过去即可。”那个小厮说完,恭敬地朝季昀作了一揖,然后退下了。

      前方的亭子里,姜大小姐正端坐着在抚琴。看见季昀来了,抬起头冲着季昀微微一笑,琴声未歇,手上动作不停。

      平心而论,这幅画面是极美的。美人十指纤纤,在琴上轻巧地拨弄,悦人的音色便从指尖流淌出来,而弹奏的那个美人,眉眼低垂,神色自若,别有一种婉转风流之态。

      一曲终了。那美人轻蹙了眉头,柔婉地开口,“季公子,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姜姑娘自然是弹得极好的,季某人虽然不通此道,但听完姜姑娘的这一曲,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季昀确实不会抚琴,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放弃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欣赏。

      谁知美人听了这话,眉头不仅没舒展,反而蹙得更紧了,“那季公子便是喜欢这曲子了。只是我心有还有一惑,希望季公子能为我解答。”

      “但问无妨。”

      姜词把琴轻轻放在一边,然后提起了裙摆坐在了季昀的对面,直视着季昀的眼睛,“虽然有可能是我太过于敏感了,但是我总觉得,季公子对于我,似是别有所图。季公子可能为我解答此惑?”

      猝不及防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季昀的神经在那一瞬间绷紧了,然后又很快放松下来,“我对姜姑娘确实别有所图。”

      “你……”美人顿时露出一幅泪光盈盈、欲语还休的楚楚可怜之态,看向季昀的目光中还带上了些谴责,和被辜负的凄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季某人也是如此,我所图的,不过是姜姑娘的一点真心罢了。”季昀不动声色地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神色真挚地说完了这番话。

      于是,美人的脸上,红晕一点点漫上来,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抹粉色反而衬得人更加的娇艳。

      看姜姑娘这个情态,季昀知道自己大概是过关了。不得不说这个姜姑娘真是长了一双慧眼,可惜了,遇上自己这么个……

      季昀在心里想了一会形容词,又觉得哪个词都不太合适,灰溜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簪子,递给姜词,“姜姑娘,这是我偶然间看到的一支簪子,一见就觉得很适应你。”

      正觉得有些尴尬,季昀的这番动作正好让姜词转移了注意力。手里的这支簪子是木制的,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是在簪子尾部雕刻了一只蝴蝶,栖息在树枝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远。

      “在我心里,姜姑娘就如同蝴蝶一般,在天地间自由来去,兰心蕙质,不惹纤尘。只是不知,季某可有这个荣幸,做姜姑娘栖息的那根树枝呢?”季昀还嫌火候不够似的,又补了这么一句,直说得姜词脸上的粉色变成了深绯色。

      姜词呆呆地看着季昀,有些失却了反应,她从来没见过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自如的人,张口就来,偏偏让她羞涩不已。

      对面那个人微微一笑,温润地开口,“不知道季某人可有这个荣幸,能再听姜姑娘抚琴一曲?”

      等姜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琴抱在了怀里,不自觉地开始弹奏起来。

      从姜府出来的时候,季昀四处一张望,发现自家的马车就停在街角。迈步走了过去,上去发现姬凤居然也在。

      季昀把自己的脸一捂,然后扭扭捏捏地说,“姬凤,怎么办?你主子我真是越来越会调戏姑娘了,要是你主子我真的是个男儿身就好了。”说着,偏着头就要往姬凤怀里靠。

      姬凤对此敬谢不敏,然后一把推开了靠过来的头,“请离我远点。”除了神色有些嫌弃之外,声音毫无起伏。

      看得季昀嘴角止不住地往开咧。马车在路上平稳地走着,过了好半晌,季昀才压低了声音说,“姜府的布局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等回去了画一张图给你。”

      “好。”

      * * *

      姜府。

      一直锁上的书房被打开,光线从门外争先恐后地照进来,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许多。姜丞相姜玄从门口迈了进来,一个灰色的影子在他之后迅速闪身进来,快到几乎让人注意不到。

      一阵风吹过,门便严丝合缝地闭紧了,刚刚的那些光线也一并被隔绝在外。

      一个全身着灰袍的人收起了自己刚刚催动掌风的手,然后朝着姜丞相恭敬地说道,“老爷,刚刚我看到有人从府外翻墙而入,似是在窥探府中的情形。”

      “可有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人脸上蒙着面纱,所以属下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大概半柱香的功夫,那个人便出去了。属下一直隐在暗处,所以那个人应该没有发现属下。”

      “好。府中旁的地方也就罢了,这件书房你一定要守好。我再调给你一些人,由你调度。”

      “是。”

      待那个灰色的影子出去之后,姜丞相还留在书房内,看着房中书架上一个个上锁的箱子,脸上浮现出无奈。

      这些箱子里,锁住的是一些案卷。

      这些案卷中记录的,都是一些他觉得有疑点的案件,是他的良心难安,是他的心有所愧。谁都不知道,他私下把这些原本应该销毁的案卷留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能再深查下去。有的秘密,还是埋葬起来比较好。一旦泄露出去,危险就会随之而来。

      片刻之后,姜玄出了书房,给房间落了锁,阴暗再次笼罩了整个房间。

      转过回廊的时候,看见亭子里儿子和女儿似是在争执。姜玄顿了顿步子,然后听见儿子姜诸大吼道,“阿词,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让你不要再见那个姓季的臭小子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还把人给带到家里来。”

      自己这个儿子的暴脾气啊,姜玄摇了摇头,然后听见女儿姜词的声音还是温温婉婉的,一丝火气都没有,“哥,你不要生气嘛。我觉得季公子并不是坏人,你对他可能有点偏见。”

      一双儿女的性格真是两个极端。刚刚他们说什么,姓季的小子?看来女大不中留喽。姜玄脸上露出一个笑,慢悠悠迈开了步子,心里想着,是时候找夫人去商量商量儿女的婚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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