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天骄攻略》蓝小伞

45、第四十五章

　　宋异人扫帚脱手，手上挥了个空。他猛地一抬头，刚想骂人就看到了站在距离自己两丈之外的姜子牙。看见姜子牙，宋异人心里十分惊异，这个姜子牙虽然和他一般白发苍苍，面容却完全不是和七十古来稀的样子，同当年一样的清俊模样，年轻得很。

　　“果真是仙家路数，与我等凡俗不可同言。”宋异人看到姜子牙当真是大喜过望，立刻把对小儿子的不满扔在了脑后。他走到姜子牙跟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十分热情地把人迎进了客堂。

　　宋异人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十分重义气。这会儿看到心心念念的结拜兄弟青春永驻，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他不禁拉着姜子牙两人坐在一起，彼此将这些年的一些事情说了说。说着说着，宋异人就说到了马氏身上。宋异人怕姜子牙一心修道，耽误姻缘，继而直接拒绝了自己的劝说。宋异人又想到年轻时候的姜子牙心肠很软，便先不提当年算命先生对姜子牙的批命，只先说了马氏坎坷的出生。

　　姜子牙听到宋异人说到马氏出生的时候，天上划过一颗流星的时候，眼皮子跳了跳。民间又把流星称作扫把星，姜子牙料想义兄特意提起的这名马氏命途不会顺遂。人心可畏，世道艰难。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一生顺遂没有烦恼、病坷缠身的人。盖有那些喜欢牵强附会、怨天尤人的人，肯定会将这些事情归结到马氏这个无辜却出生没有挑选好时候的可怜女子身上。一来二去，马氏就真成了“扫把星”转世，成了人人眼中的晦气。

　　人心如此，莫若奈何。

　　宋异人接下来所说的，果然和姜子牙所想一般，甚至更加糟糕。宋异人看到姜子牙面露不忍，心说自家这个兄弟性情倒是没变，依旧和几十年前一样。这么想着，宋异人放心大胆地向姜子牙说起当年算命先生的批命。

　　姜子牙早在宋异人突然说起一个同他们没关系的女子的时候，心里就古怪，知道宋异人肯定有目的。可是他心里再有准备，当宋异人说出马氏正合算命人给的八字时，姜子牙还是十分错愕。姜子牙连忙起身，不肯认同宋异人的想法，推脱道：“这件事使不得，且不说我是修道的身份，就我和她年岁相差得那般大，如何能做这种事？岂非让我家后辈耻笑。”

　　宋异人不以为意地劝说姜子牙：“若是旁人，就是有那批命先生的话，我也不会做这种事。可是我家兄弟这等身份才干，我却骄傲得很。再说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老头？多少世家年轻公子也找不出一个能与你相比的了。别说二十八的，就是再年轻上些的，只要那姑娘好，我也推得来老脸替你提亲。我只怕你家世那般，反而看不上马氏。若是如此，那便不提了吧。”说到这里，宋异人忽然叹了口气，很怜惜地话锋一转，“只是可怜那马氏了。实不相瞒，若非有我一直从旁资助，马氏早就死了。可是我家现在的状况已经大不如前，连门房都要幼子充当。再过上三五月光景，说不得就揭不开锅了。我家婆娘泼辣精明，真到了那般田地，她定然不许我身上多出一个子的钱。”

　　宋异人说到这里，已经是真情实感地在叹气了。其实他已经相信了马氏真的是扫把星转世。自己这么多年资助她却是家里每况日下，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如果姜子牙推掉了这门婚事，宋异人为了家里肯定要断掉对马氏的周济。

　　姜子牙看着宋异人本是要以退为进劝服自己，结果却是道出了真实心意。当年他和宋异人结交的时候，宋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在小康之家中却是属于上层的。如今眼瞧着确实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宋异人自顾不暇，确实不可能再去接济毫无关系的马氏的道理。

　　姜子牙他和马氏本没有半分关系，因为算命先生的批命、宋异人的热情谋算，竟然扯上了一份不清不楚的关系了。说起来姜子牙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想到宋异人为了自己的婚事，费心劳力良多，姜子牙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强硬着态度要拒绝宋异人的好意。另一方面，姜子牙的性情纯善，对马氏十分的同情，也不禁忧心死了宋异人真断了支援后，马氏要如何活下去。

　　姜子牙心里思量了一下，便有了主意。他不再拒绝宋异人的心意，只是请宋异人带他去看一看马氏。

　　宋异人听到姜子牙这么说，以为姜子牙松动了，心里高兴极了。他立刻吩咐小儿子套好家里唯一的牛车，然后带着姜子牙去了马氏正在乞讨的街道上。

　　说是街道，其实是一段贫民窟里的狭窄巷道。牛车在巷道口就进不去了，姜子牙只能和宋异人一起下车。

　　下了牛车，宋异人伸手冲巷道里面指了一下，对姜子牙道：“那个便是马氏。”

　　姜子牙顺着宋异人的手指望去，就看到灰扑扑肮脏的巷道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跪在地上，一眼看过去竟然比这巷道还要灰暗。她时不时地冲地上磕头，尽管没有人从她眼前走过。

　　马氏可怜潦倒的样子，让宋异人唏嘘起来：“若非只有她一个的八字合适，我断然不能向你提这个亲。这马氏不仅身世可怜，而且身有残疾，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即便已经二十八岁，依旧和四五岁的幼童一般不知两分人事。”

　　姜子牙闻言，心里越来越可怜这个马氏。他有些疑惑地开口问宋异人：“既然眼不能视，耳不能闻，那是谁教的她沿街乞讨，与人叩拜？”

　　“别看这小丫头眼耳残疾，其实聪慧得很。我因一些缘故，不能明着照顾她，只让一个妇人对她那些。那妇人就通过在马氏手掌上比划，教会了她一些事物。这些便都是那妇人教她的。”宋异人解释道。

　　姜子牙垂下手，看向马氏那边。宋异人站在他身侧，也不催促，只当结拜兄弟在相看马氏。姜子牙看了一会儿，委实觉得马氏可怜。他终于不是站在巷道口，而是举步走了进去。宋异人看到此便觉得这件亲事算是成了。

　　姜子牙快步走到马氏跟前，马氏感觉到地面震动，微微抬起头，而后又趴到了地上。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跪在地上不停叩拜的意义是什么。她的眼睛看不到鲜亮的世界，耳朵听不到喧嚣的尘世，一直照顾她的妇人不是聪慧的女人，能够想出办法让她学会行乞的人该有的举止已经费尽心力。

　　所以马氏抬起头来仿佛看向姜子牙这边，脸上的神情是茫然的，一如既往的茫然。

　　当马氏抬起头时，姜子牙的目光触及她的脸庞，不由为这茫然的面孔愣了愣。

　　马氏长得并不娇媚，别说和姜家那些艳冠天下、一等一的女儿郎们相比，便是红尘中的普通女子都要比她好看得多。常年的饥饿让这名女乞丐削瘦到脱形。不能说宋异人没有尽力接济马氏，而是扫把星的名头让马氏成了这片贫民窟里最底层的存在。谁都能来鄙夷她、欺压她、掠夺她。宋异人根本不敢给她太多，给得越多，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就越多。宋异人至今还记得，他曾给马氏准备过一个小小的房子，建筑的材料不是很好，好歹能给马氏遮风挡雨。但是没多久，马氏就被人推搡着驱逐了出来。房子也被一户无赖赖走了。

　　姜子牙在马氏身边蹲下，眼神渐渐变得更加温和起来。他伸出手，抚摸马氏干枯的头发。在他的手落在枯草一样的头发上时，术法自动生出，立刻被洗涤干净，变得乌黑亮丽。就连马氏身上都张被清洗过一样，变得干干净净。

　　姜子牙的手轻轻地拂过马氏的双眼和她的两耳。马氏愣了愣。她的眼前忽然明亮丰富了起来，是这个世界迟迟而来的美丽画布。除了光彩，各种声响也相继传入她的耳朵里。她最先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用他清越的声音，在款款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马氏愣愣地抬头，顺着声音看向身边的男人，茫然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在满头华发的年轻男人俊美的容颜上。

　　这是什么呢？这便是人的样子吗？难道我也是这样的模样，像他一样的吸引别人的目光让人移不开眼吗？

　　马氏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和一直教导自己的妇人，更或者那些总是带给自己疼痛的人是同一种东西。除此之外，对于人的概念她没有更多的了解。

　　马氏觉得眼前的人长得真好看，她像雏鸟一样对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了亲昵的依恋。在意识到对方和自己是同类，都是人后，简单的误会让她怦然心动，地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连忙放了下来。她张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姜子牙，已经二十八岁的“老姑娘”神情比七八岁的女童还天真。

　　姜子牙已经站起身，他低头朝马氏笑了笑。学习道术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现在，他虽然把自己的视觉、听力都给了马氏，如果是普通人不知道得变得多可怜，可是修炼法术早就打开心眼的姜子牙并没有变成真正的瞎子。他看到的反而比视力正常的人更清楚。

　　姜子牙这一眼望去，看到的马氏是如此纯粹，她的灵魂白净却颤抖如同山林中刚刚出生的小鹿。它惨遭猎人伤害，幸而逃脱，依旧惊魂甫定，一直战栗不安。

　　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一生都太心酸苦痛了。姜子牙原先只想着从宋异人这里接过照顾马氏的责任，绝没有想过真的去娶亲，还是娶这么个年岁远远小于自己的姑娘。他只想着让姜狍端儿好生安顿了马氏，别让她在受这些困苦。然而谁能想到，他只是看了马氏一眼，心魂就被对方吸引了。

　　姜子牙心里不禁笑，或许当年那位算命先生说的真的很准，自己和这个马氏的确有姻缘牵绊。

---

作者有话要说：　　姜子牙：师尊，我要成亲啦
元始天尊：成亲呗，反正你成不了仙
姜子牙：……（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