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暗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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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那天行刺的刺客武功路数和前一晚袭击陈小公子的那帮人一模一样。要我说，归南阁是嫌弃这女人整日就知道和陈小公子你侬我侬了，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才想绑了他威胁她。王爷救走陈小公子，顺势又想了这一招，还真挺有用。假设落在归南阁手上，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初二三两步又想搭上赵容的肩膀，踌躇半晌，作罢，学着叶流云之前尴尬的样子摸摸鼻子，“王爷……”
“王爷就是聪明啊？”早知道他要说什么，叶流云也学着他夸赞赵容的样子，夸张地接了上去，倒让初二有些不好意思了，猫儿眼眨了眨，飞身上了房顶，回头对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瞬息间失了踪影。
傍晚巷陌中只余赵容、叶流云二人，来到王府一旬有余，此时夕阳悠悠，余光绰绰，叶流云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慎王独处。
赵容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身形瘦削，今日颇为低调的鸦青色劲装在柔光下微微闪烁着金光，应是暗绣了金丝的。叶流云摇摇头，若说低调，这位王爷怕是不可能的了。他生的俊朗，身处高位，言行果断，天生就好似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二人都没有说话，耳畔只有偶尔从远方传来的一两声吆喝叫卖，断断续续地，添上了生活的气息。
这是戏园子一侧的“秘密小道”，小巷内没有多余的住家，皆是戏班子里不太出名的跑堂角儿，名气不够不配住进院子里，只能拥挤地堆积在此。大概是晚膳时间了，只有一两个勤奋的，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江南小曲儿——
“万两黄金容易得，人间知己最难求。背地偷闻知心话，但愿知心到白头……”（注1）
叶流云记得，母亲也是会唱一两句的。只不过她每次唱了不过两句，就笑着说不过是听着就学着，唱着开心罢了。可他偏偏觉得，就是这一两句，比任何梨园戏班唱得都要好听。
“王爷之后打算如何？”
赵容没有回答，顿住脚步回身看他，没有他背影在窄窄小巷内的遮挡，叶流云这才瞧见前面是到了市集了。
“想吃什么？”
小巷通往的是酒楼集市的最末流，远远地还能望见太白楼上挂着的红灯笼，只不过此处，小摊二三，皆是给颠沛谋生之人饱腹的，别说山珍海味，就连一般品相可能也算不上。
讶异之色一闪而逝，叶流云以为，就算不是太白楼，这位皇亲国戚也得去普通酒楼将就将就，不料却对着叶流云常去光顾的流动摊贩问他要吃什么。
这时再说“但凭王爷安排”已是太假，叶流云扫视一周，最终在巷口一位面色黄黑的老人面前停下目光，他摆的是馄饨摊，但那一个个亲手捏的馄饨小的可怜，也许只有些许肉末作馅。
从江南的潮海山庄到北方的安城，叶流云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摊子，倒不是山庄路费没给够，而是他心软——做馄饨的老人身形佝偻，白胡子稀稀疏疏，眼神黯淡浑浊，却依然坚定地一个一个捏好捏足馄饨——叶流云愿意做这一个多给几个铜钱的好心人。
赵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中并无任何嫌弃不满之色，率先走到馄饨摊前坐下，暗纹金丝的下摆落在破败的长木椅上，违和感在叶流云的眼中并不明显。
老人没有抬头，随意招呼了两句，叶流云随之坐下，熟门熟路地点了两大碗馄饨，又加了两个老人自家腌制的咸鸭蛋。
心中好奇，见气氛温和，叶流云问：“王爷……也曾来此？”
赵容垂眸：“嗯。”
自讨没趣。
正巧老人端上了馄饨，叶流云准备开动，却听耳边一声嘲讽：“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不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
回头，几个地痞流氓叼着茅草，正在对面的烧饼摊上盯着赵容扬头挑衅。
叶流云只觉得好笑，不大不小的安城里，竟有人不认识慎王。
显然不会给予回应，赵容接过叶流云递来的瓷勺子，舀了舀浮在馄饨上只有一两片的紫菜。
赵容不喜欢吃紫菜。
“小子，爷爷喊你没听见呢？长耳朵没？”
烧饼摊主人明显是认出了那背影是谁，来不及收拾东西急急忙忙跑远了。
他这一走，周围的摊贩也好奇地瞧了过来，一时间“慎王”“王爷”议论声此起彼伏，不一会便跑了个干净。
看热闹是老百姓的爱好，什么热闹看得起什么热闹看不起，他们还是知道的。
而老人却像感觉不到似的，一板一眼地擀着面皮做着馄饨。
其中一个混混似乎也反应过来。以往这巷陌巷尾的，来来往往的都是贫苦百姓，一个个穷得铜板都不会响两声。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又长得年轻的公子哥儿，身边还带了个随从，可不就是个肥羊么。
赵容并不在安城长住，议政频繁时，大多数时间都留在皇城的住所。所谓慎王府，大部分百姓也许只是见过和蔼的老管家。慎王到底长什么样，或许只有闺阁女子才更清楚。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怕个球，太守来了老子都不怕！老三，你忘了当初咱们哥几个给慎王害的多惨了？今天老子就要在他地盘上搞事，他不是回来了吗，他回来了也管不了！”
“大哥……安城边上不行，大不了咱们换个地方劫道呗，没必要是不，万一闹大了把慎王招来咋办……”
“他来了又能把老子怎么着？不过就是个摆设王爷，老子会怕他？”
骂骂咧咧实在难听，叶流云正欲出手教训，被赵容按下了，他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层习武之人才有的薄茧：“吃饭。”
尽管赵容不喜欢吃紫菜，却没有将之捞出碗外，而是拂到一边，专心地吃起馄饨来。
叶流云也听见，初二如猫般轻盈的脚步，他回来了。
春风掠过，不见柔情，无端端带来一股肃杀气息。
“嘿这小公子还不给哥儿几个面子？！兄弟……们……”
清风骤止，腥气初现。
初二甩了甩刀锋上的鲜血。想必对慎王忠心耿耿的暗卫，最厌恶的便是有凡人对他的神明擅嚼口舌。
但暗卫最擅长的并不是暗杀，而是从敌人口中知晓最有利的情报。初二不过到叶流云下巴的个子，身材还算的上瘦弱，却轻松地拖着已经被他挑断手脚筋的“老三”来到馄饨摊前，将人往地上一扔，“老三”已是吓到不敢说话了。此时闲杂人等已走了个精光，除了终于觉察出不对劲的老人。
满是沟壑的脸庞皱了皱，老人吸吸鼻子，浓重的腥气让他抬起头来——“杀……杀人了……”
他瑟瑟发抖，浑浊的双眼中透出恐惧来，却因年老体迈和惧怕，一步也走不动了。
“别怕，老人家，”叶流云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元宝，交到老人颤抖的双手上，“这是慎王爷给您的。吓到您了很抱歉，这些钱拿去买个好店面吧。”语罢，搀扶着老人走出了十几丈，老人才缓过了神，对“慎王爷”连连道谢，颤巍巍地走远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少年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颇为可爱的面容此时在地上的人眼中犹如地狱恶鬼。
见“老三”只是一个劲地发抖，初二侧起刀锋，又笑道：“说不出话了？既然不会说话，那喉咙留着也没用，割了吧？”
“我说！我说！”血与水糊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知道……不知道……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在这里闹事，正好这是慎王的地盘……是他害我们兄弟……”
“老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睁地老大，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他是……他是慎王……”
初二笑得更开心了：“对呀，他就是慎王，惊喜吗？”
闻言“老三”连忙扭动着身体想要爬走，像只丑陋的蠕虫般想要逃离身后满是恶鬼的阿鼻地狱。
“呲——”初二手中那把造型奇异的短刀分毫不倚地插进他大腿三寸，顿时血如泉涌，甚至猛地喷起一股血柱。
“老三”被此情此景吓得近乎晕厥，然而初二森寒的眼神警告着他继续说下去：“是一个男人给的钱……说只要闹事就行……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为了糊口……”
“那个男的……穿的很像银星山庄的……”
“王爷，”恭敬地下跪，再无之前嬉笑般的吊儿郎当，初二道，“属下认为此男子应是林月所提到的上级，方承平。”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暗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