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遇见你》睿娘

10、佛性

　　之后莫莫和小流氓的对手戏也拍得十分顺利，各个镜头的效果都出乎意料地好，特别是那套经过了了改良后的武打动作，直接让整场戏有了质的飞跃。

　　武术指导何姐，三十而立，一生放浪不羁爱自由，原本看到莫莫私自改动作大为光火，谁知越看到后面越发惊叹，越看越是佩服，最后得知竟是那个路人姑娘提出来的方案以后，更是非要找到她当面道谢。

　　可奇怪的是，了了不见了。

　　有人说看到她下场之后就黯然离开了，衣服没有换，妆也没有卸，整个人看上去抑郁无神，苦兮兮的，可怜极了。

　　于是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之前周小花那番言论伤到她了，亦或是演得太投入，产生了被侵/犯的错觉。

　　“需要进行心理干预吗？”苏瑶不得不慎重对待。她在听到了了那声喊叫声时，鸡皮疙瘩立马就起来了，浑身上下，密密麻麻。

　　那是一种灰飞烟灭的声音，是临死前发出的最后一个音。

　　“不用，她分得清。”杨希倒还显得比较镇定，“如果分不清，她就会动手，小林哥不是她的对手。”

　　“那她去哪儿了？工钱也不要了？”苏瑶随口道。

　　工钱？杨希听着，忽然灵光一闪，水杯一放就往外面走：“你们先收拾东西，不用等我。”

　　“可是……”苏瑶朝周小花努了努嘴，“你让她等你一起吃早饭的。”

　　杨希把这茬儿给忘了。

　　“你陪她去吧，”她想了想说，“把莫莫和何姐也叫上，顺便跟她们讲讲超级星秀场的事情。”

　　……

　　了了在墙角下喂花生。

　　“看我对你好吧，一完事儿就去给你买包子了，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了了咬开手里烫嘴的包子皮，把里面的大肉馅儿全部倒进一个搪瓷碗里，推到花生面前，“今天赚了钱，给你买俩肉的，回头要是接不到活，可就只能吃大白菜的了。”

　　花生半眯着眼睛，也不看她，圆滚滚的身子围着瓷碗溜溜打转，小舌头在被烫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刚才演得可好了我跟你讲，差点被自己帅死！”

　　杨希刚拐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有台词的和没台词的确实不一样，还得带情绪，虽然前面‘咔’了3次，但最后一次简直被自己的演技惊呆了！”

　　这声音，是了了没错了，看样子她对自己的表现还挺满意。

　　“唉，其实我还是有点害怕的，”了了丝毫没察觉到杨希来了，而是继续和花生专心致志地啃包子，“他把我衣服都撕破了，我差点就揍他了你知道吗。”

　　“但是我没有，因为是我去拜托他演得真实一点的，真打，真骂，都来真的，不用留手，我甚至还主动要求他扇我一巴掌……超痛的！”

　　了了边说边夸张地比着动作，学小流氓扇她耳光时那样，将手高高举起，然后……轻轻落在花生脑袋上，揉了揉：“演戏真好，能体会到很多种不一样的生活。”

　　杨希看着她，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还印着四个泛红的手指印。可就是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姑娘，在说出“真好”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中迸发出的喜悦和真诚，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他太用力了，脖子都给我掐红了，很痛的。”了了还在继续说，“相比之下杨导就温柔多了，师傅说得果然没错，漂亮的女人都很温柔……”

　　杨希想起自己在车上那会儿使的力气，脸上没来由地一红。

　　此时花生已经吃完大肉馅了，又懒洋洋地蜷回到花台上，静静地看着了了，像在看一个傻子。

　　忽然！它站起来，朝杨希的方向看过去。

　　了了也跟着它看过去。

　　“咦？杨导？”

　　“咳咳，”杨希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偷听墙角的行为。

　　“里面拍完了吗？”了了往旁边挪了挪，给杨希腾出一个位置。

　　“嗯。”杨希走过去，坐下来。

　　了了顺手把另一个没馅儿的包子皮用口袋垫着递给她：“您吃吗？干净的，只是没馅儿。”

　　杨希很自然地接过来，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她说。

　　“就街口张婶家卖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包子。”了了有些得意。

　　旁边的花生“喵”了一声，表示同意。

　　“看，花生也很喜欢。”了了笑起来，嘴角沾着油渍，在朝阳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杨希觉得这副画面很美，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包子没多大，几口就吃完了，两人和花生道了别，就着逐渐泛白的天色，慢慢往回走。

　　“了了，你来这里多久了？”杨希随意地问。

　　“5天！”了了吃饱喝足，兴致高得不得了。

　　“之前在别的地方演过戏吗？”

　　“emmm……演过？”了了不太确定。

　　果然。杨希心想。虽然以前没有在影视城见过她，但就她展现出来的悟性来看，除非是天才，不然肯定在别的地方受过这方面的相关训练。

　　“哪里？”她又问。

　　“山上！”

　　“山上？”杨希想了想，山上的影视基地？哪家？星美？还是可米？有没有签过约？如果有的话，那自己就不能签她了，“哪个山？”

　　“龙泉山。”

　　“有经纪公司吗？”

　　“什么经纪公司？”

　　emmm……她决定换个方向：“你演了多久了？”

　　“19年。”这次了了回答得很快。

　　“19年？我记得你说你才19岁？”杨希觉得这人怕不是在耍她吧？0岁出道？这连童星都不是了，直接就是婴儿星了好伐。

　　谁知了了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师傅说人生就是一场戏，所以这样算起来的话，我已经演了19年的戏了。”

　　“……了了，我说的是镜头里的戏。”

　　“是镜头里的啊！”了了闻言，顿住脚，抬起头，指着明晃晃的天空，对杨希说，“杨导，你看！”

　　杨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

　　了了却忽然笑起来：“那就是镜头啊，我们一直都活在镜头里啊。”

　　“……”杨希觉得这姑娘佛性太强了，不适合交流。

　　可了了却觉得杨导非常有慧根，很适合修行：“杨导，我师傅说，从天上是可以看到人间的，”她开始孜孜不倦地向杨希传经布道，“等你把人间的七情六欲演完，再尝尽尘世酸甜苦辣，就可以经生死轮，去到天上，俯看众生戏了。”

　　杨希不想说话，甚至暗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谁知不管走多快，了了都能轻松自如地跟上她，还一点都不带喘的。

　　“杨导，不用担心，我们修行也吃肉的，只是山上的肉没有这里好吃，不过你也不用上山，而且师傅说，在世间修行比世外效果更好，飞升得更快。”

　　“……”

　　“杨导，等我空了回山上给你开一串念珠，以后你到了天上，我师傅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了，会照顾你的。”

　　“……了了，你别说了，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