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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IX 佳节 ...

  •   不间断、不知何时会来的空袭让所有人崩得紧紧地,我每天晚上只能睡三到四个小时,整个人是我穿越过来后最憔悴的状态,加上烟草的副作用,我看起来只比瘾君子好一点吧。

      伊莲娜看到我和海莲娜状态都非常差,便决定去万湖别墅长住了,至少现在,德国的郊外还一直很安静。为了消灭兵器生产的大量短时间内无法再生的劳动力,英国人炸的都是工人居住密集区以及鲁尔区之类的工业重地,在市中心不过是略略投放几个炸弹,但整夜整夜的防空警报也很恼人。我不得不承认这非常歹毒。

      我白天工作的效率太低,经常昏昏欲睡,平时没有午睡习惯的我,现在中午也习惯趴在桌子上睡半个小时左右了。晚上工作完后,我会被我们家万湖的邻居、美国大使馆一个德裔洋基人顺路带回家——现在只有外交官才有权在防空警报拉响时逗留在街边。

      曼弗雷德打电话来,他一切安好,只是很疲惫。他刚刚结束对于比金山皇家空军基地的轰炸任务,正在加来驻扎。他有些轻微的擦伤,我让他一切小心。

      在与他分别的日子里,我们都有时间思考那个冲动的吻以后彼此之间的关系该如何进行下去。我喜欢曼弗雷德吗?是的,我不得不承认,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候,我已经对他产生好感,只是是我没有发现罢了。而曼弗雷德也是喜欢我的——赫尔曼和我说过,他对其余女生都是温和但绝不靠近一步的,他也从不和女生吵架或者拌嘴。

      我知道,从戈林下令轰炸英国的大城市开始,德国就已经输了,更何况英国是个孤岛,除了用空军打开口子以外,德国没有别的方法。

      这样势均力敌的轰炸直到11月多才告一段落,空军始终没有撕开英国的一道口子,而西方人的大节日都要在年底一一到来。

      大规模轰炸终于开始少了。我在办公室听到,有一次,炸弹落在一个躲满柏林市民的地窖旁边,炸破了水管,水漫得极快,那个地窖的人们都被淹死了。而十月的空袭长到让人精疲力尽,每次都几乎持续整夜。我第一次离战争如此近,轰炸机低空飞过的时候就像停在我们屋顶上一样。我与莱妮时不时睡在一起,试图减少恐惧感。

      这个时候,希腊那边也“热闹”了起来,不过这暂时还是意大利陆军的事,我们持观望态度。

      曼弗雷德风尘仆仆来到柏林,看我是否受伤,我们驱车去了波茨坦见了他的一些朋友。那是我第一次参与密谋者们的聚会,我在那里见到了国防军办事处的那位上校,还有军事情报局的奥斯特上校——曼弗雷德告诉我,他在大战初期将黄色方案泄露给了西欧诸国。在谈话中,我还认识了美德混血亚当·冯·特罗特,他的母家在美国也算是百年政治世家了,而他本人持的态度很中立。

      我注意到这些人虽然有反纳粹的主张,但皆不是核心圈的人物,现在,按照亚当的这种外国背景,在德国可不好过。我熟悉的“七月密谋”如果发生的话,这里面的几乎所有人都将被一网打尽,包括和他们有联系的我也无法独善其身。这一次聚会后,曼弗雷德察觉到我并不喜欢这种活动,便说以后不带我来参加。他知道我并不喜欢纳粹,我也觉得,以我的身份,还是明哲保身稳妥。我也试图劝过他不要与那些人走得如此近,但他是不会听的。我很是心烦,对此也无对策,只好任由他去——我不能做一个什么都管的女朋友,这太让人厌烦。

      因为在地中海的战争失利,意大利军界震动,连总司令都辞职。英军开始反攻。幸好我并不负责意大利语文件的翻译,所以我难得清闲。

      曼弗雷德说他不久要回多特蒙德看望家人,他们已许久未见;而克里斯塔贝尔与赫尔曼去了意大利本土旅游,她从威尼斯给我寄来了明信片;莫里茨与伊莲娜决定我们家去格拉茨过圣诞,于是我们决定多安排出和对方的相处时间,因为下一次见面时,应当已是新年了。

      现在很少有人敢在大街上喝咖啡晒太阳——上一次英国人炸了柏林的市中心,那群人都被碎玻璃所伤。我们去了一家低调的会员制俱乐部,我喝酒,他点了无酒精的鸡尾酒。

      曼弗雷德对我说,他已经厌倦了轰炸机,因为每次出任务带给他的不是欢愉而是罪恶感。他决定在冬季返回飞行学校考取盲飞证书,加入戈林正在成立的保卫本土的夜战联队。

      这样,如若他的基地在柏林附近,那么我们在白天便可以随时在一起了,我想。而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曼弗雷德的身体受得了吗?这是我第二个想到的问题。但这一切都比轰炸别人的家园要好得多。

      “我担心你。”他说,“玛琳,你看起来真的很糟糕。”他用那双水蓝色的眼睛看着我,我顿时原谅了他说的那句恼人的话,尽管我知道我现在真的很丑——因为睡眠不足和神经衰弱造成的黑眼圈以及菜色的面孔,我照镜子的时候知道即使是美人,也耐不住折磨。

      “轰炸很厉害吗?”他问。

      “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以入睡,万湖比起柏林市中心已经好得多了。多特蒙德也到处是火。”我说,多特蒙德是曼弗雷德长大的地方,那边就是鲁尔区,也是轰炸的重灾区。

      我与他又聊了许多,他说,他不想再看着自己投下的炸弹给别人带来灾难了——这不是他从小受的骑士教育里所提倡的,他应该做一个守卫家园的战士。我无法理解这种老贵族的“光宗耀祖”式自尊心,但我认为,这比享受侵略别人的家园而获得快感要好得多。

      这次相见后,我们便又面临着短暂的分离,新年到来了。

      格拉茨有我的大部分父系亲人,我们问了好,一起吃了圣诞大餐,老实说,这些餐桌礼仪搞得我很是头大,而互相送礼却是我喜欢的环节。女眷们聚在一起八卦着奥地利高级社交圈的一些事,我甚至还听到了赫尔曼提到的那个暗恋曼弗雷德的男爵小姐家了,包括梅特涅与一位白俄公主的恋情。男士们在一起玩着桥牌,讨论着如何正确经营家族产业与庄园,该如何处理信托,对付吸血虫一样的银行家们,他们抱怨现在贵族在奥地利已经失去了社会主宰地位和影响力,说生活大不如前。可在我看来,这明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瞧瞧他们身后一排排藏书,一幅幅家族肖像画和天价的艺术品啊,还有他们手上戴着的名表与拥有的各处的地产房契们。

      哎,所以说我穿越过来,生在贵族家庭,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思考着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一边也和堂亲表亲们聊着哪里的衣服做得好,哈布斯堡家的女大公们又戴了哪些首饰,还有他们明恋暗恋的大兵们。

      看来,人人都有人人都烦恼和操心事。我想念着朋友们,也想念着曼弗雷德,期盼春天快点到来,也不想让自己那么快回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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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IX 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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