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的阳光》伯青

7、第三章 行动起来 第二节 我来查你来说

　　第二节我来查你来说

　　第二个阶段的排查工作开始了，警方对周围的环境逐一进行梳理，重点是引起刑事案件的线索，尤其是针对涉黑背景的事件、人物、相关店铺和洗浴娱乐中心等均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

　　跟我们工程相关的事件是建设初期的一次土方人员扰袭案，但当初并无人员受伤或报警，传奇的说法是这样的，为了争夺一期工程的土方任务，四十多辆奥迪车疾驶到场地边，车上下来百十个光头纹身的男青年，都是白衣黑裤，下车后便冲向场地中心的售楼处，那可是这里最好的售楼处，花园洋房，里面的姑娘小子也是个个靓丽可亲，有眼尖的倒先看见了，连忙呼唤大家从后面小门逃走，因为男青年们都拎着棍棒，晚一点就得和自己的青春说再见了，谁想一辈子照不了镜子啊，于是像一首颓唐的摇滚歌词，“快跑，我要快快跑。”结果是售楼处的室外展示区给砸烂掉了，也没损失几个钱，因为跟我们工程部无关，我问过领导，领导说你就别管了，我就没再过问过，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关于周遭□□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一些，确实有，但这边的□□没有那么凶险，倒显得很朴实、很乡土，民风也是如此，可能大家对于□□的认知不一样吧，比如说绑架，民工因为讨薪不成就把老板或者领导拘禁了，这个在大家口中就是绑架，再比如那个金大牙金劭劲，他也是大家眼里口里的□□，我一听到他也算是个□□，由衷的觉得好笑。

　　这个城市原本很小，很多新开发的街区十年前还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海风吹红的秋天，延绵着无尽的芦苇、碱蓬。我们这个工程一样，刚开工时周围一片蓬苇地，也有不断上门来骚扰的□□，保安就在门口拦住他们，他们也听劝，就把车放在门外面，三四个光头黑衣的大小伙子连窜带蹦的要进来找我，“我们找张哥。”于是保安就给我打电话，我当仁不让的推到了高畅高哥身上去了。

　　有一次去唱歌，高畅和几个四五十岁的土著老炮过来跟我打招呼，“这都是咱们这边的娱乐界大佬，有什么需要就说话啊。”还没等我说话，一个黑高瘦的大哥就把一个妙龄女人推了过来，“要找女孩子就给你嫂子说，你看上她也行，没问题，我的人，应酬应酬怕什么。”

　　嫂子人美，婀娜多姿，就是烟瘾特别大，聊会儿天比我抽的烟都多。

　　“几位大哥都靠歌厅舞厅发财吗？”我找了个不烦人的话题问嫂子，

　　“那玩意能挣着钱吗？都有别的买卖。”

　　“是啊，不是卖白粉的吧？”

　　“想什么呢？都是正经生意人，脑袋比较秃的那位，什么五十多了，人家还年轻呢，人家老爸去年才死，是做带鱼海产的，最边上那位，脸上有疤的那个，开农场养猪养羊的，以前就是个宰猪的，脸上的刀疤就是和别人抢生猪时弄上去的，最东边那位，抽烟的那个，做手纸、医疗器材和计生用品的，现在网上开了好多店，赚的很，可以让他给你介绍几款方便快捷的产品，好使、特痛快…”她说的。

　　嫂子其实比我小好几岁，有俩颗迷人的小虎牙，还长了一副好奶水。

　　金大牙不是这里的乡人，少小离家来到这边混生活，他媳妇和他是同乡，相识有缘，忙忙碌碌的成了家，再后来也算是能干肯干，渐渐的有了爬坡的机会，这边的老板都有个特点，基本上都是干渔农行业起家的，金劭劲也不例外，先是干工地食堂，后来才开始承包工程，金大牙抓机会抓的好，人家是几个机会里面抓一个，他是有机会不放过，没有机会能创造机会，有时机会虽然差一点，但经过努力最后都成了，几个起伏之后就有了规模，在劳务市场里有了根基，和我们公司的合作也是一样，合同额越来越大，都说他就是个钱猛子，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个农民企业家，地地道道兢兢业业挣钱的。

　　但他这样的人始终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能太有钱，也不能太闲着，有了钱就不想老老实实的挣辛苦钱了，社会上的五迷三道很快就都学会了，变成了别人不敢碰的“大哥”，学会了嘚瑟，爱搞英雄美人的调调，从此外面也带着仨挂着俩的，险些就把自己的家给拆散了，工作也懈怠了，一两个工程没干好，从波峰跌落到谷底，险些没爬上来，身边的人渐行渐远，真的就消停了一段，这样也好，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里，不再有一搭没一搭的热衷江湖生活了，浮云渐散之后生意又有了起色，特别是工地上的买卖，越做越有心得，和老婆在家里的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工作上用的心多了，忙活久了，会开的多了，就有一些知识在肚子里沉积着作怪，发酵了，每天都要学着别人给手下人上课，讲理论，长篇大套的没完没了，没想到这玩意上瘾，不但是个力气活，还真的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了，讲完理论之后特能吃，中午四个馒头都打不住，里面舒坦了身体也结实了，后来又为了看清每个人听讲时的表情特意佩了副高级眼镜，看什么都真真的，特别是开会的时候，再正儿八经的穿上正装，把皮鞋擦亮，还越整越有文化了，本身他也有钱，衣物都是名牌，捯饬的真跟专家也差不多了。

　　这次有钱后就真的在渐渐的学会变安静了，鼓励自己要变成成功人士，当然还得学会卖弄人生，比如“人生就是修行…”就经常挂在嘴边了，仿佛他已经立地成了佛，其实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昔，靠朋友们就已经能让他受用不尽，无须再去舞刀弄枪，我当然不信他会去做什么修行，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信仰，绝对还是抱着永远的患得患失耍鸡贼，我质疑他的朋友都是钞票换来的，或者说他的朋友们就是钞票们。

　　他也确实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各界都有，其中就包括小赵，两人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变得很熟。

　　警方这次的笔录对象里自然少不了这些有能力的鸣狗盗之徒，这些人有的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大家属于乡里乡亲，尤其是婚丧嫁娶，时不时的都会见面，其实周边这些大歌厅、大舞厅的老板跟警方都十分熟识，经过浪淘沙式的循环，这些场所已经经营的非常规范，不但定期要编目造册，还会自请审计等第三方机构进行经济核查，所以现在警方检索起来也是十分方便的，警方在这次检查中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基本没有太值得怀疑的突出情节和人物，因为产生矛盾进行报复的事例也有，但关联性不大，几经核实发现都已经私下解决了，有钱人解决问题的办法确实很多，一般也不会钻牛角尖。

　　剩下的排查情况因为数量太多一时半会也没查完，都是些小场子、洗头房之类，闲杂场所肯定鱼目混珠，藏污纳垢，流莺暂宿广塞其中，老板基本上都是外地人，人多事也多，相关工作一直在持续的进行着，让人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

　　很快，第二个阶段的刑事案件和涉黑案件的线索摸排工作进入到了尾声，根据这个阶段的总结，市局领导重新做了一些部署，要求还是兵分两路，刑警部门的工作作为主力，继续寻找案件主线，并通过排查社会信息安排打击非法的色情行业，严惩不法从业人员；派出所作为事发一线的公安力量，还要广泛结合日常工作，争取发现厕所周边有价值的线索，辅助刑警部门的工作。对于派出所前期的工作，领导也给予了鼓励，“是机动力量也是一种重要的补充，缺了谁都不行。”领导讲话时老田正襟在列，因为年岁已高，很能遇事不慌，听见和没听见一个表情，小赵不一样，心潮澎湃的看着老田不服气，回到所里还在工作日记中写了感言：“虽然我也是个警察，但始终不能像我的战友们那样，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相信自己的热情，线索早晚会像涌向沙滩的海水一样吐纳出新的东西来，蛛丝马迹就要现身了。”

　　根据市领导的意见，田所长回来以后马上召集大家开会进行研究，除了肯定赵灿同志前期调查工作的热情，还强调今后调查工作的重点将转移到厕所周围的居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