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墨笺·短篇集》挽旧

39、与君初相识

　　一个又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修补下来，与同族的姑娘一次又一次争锋相对，这些年下来，她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华裳美艳，动人心魄。然而即便穿上与别人一样的衣衫，使用那人的能力又能如何，终归得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萧韶忧郁而温柔、天渊喜好戏弄人却又将人保护身后、玄麒看似大大咧咧却心思纯澈……然而她此刻却只牵心一人。

　　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叶英。每每通过幻世镜看去，都只见他一人抱剑观花，神情清冷。他一心悟剑，想来并不孤独，却让看的人尤为心疼。犹记得最初分别时，还留有一个未赴的约。当初是想盛装出席，却因此连个告别也无。

　　后来再见，是在藏剑山庄外，是那曾与他与小云一同走过的捷径上，彼时的她有些忐忑，不知那人可还记得她，更不知那人可会因了失约而对她稍减好感。然而转身遇见，却见一贯清冷的他嘴角噙着一缕浅笑，交睫便不见，却被她捕捉。

　　知晓了剑侠世界和命运之域的时间差，她安心在藏剑山庄停留了大半年。那时，她与少庄主每日里长堤散步、共看海棠花开永不谢；断桥游湖、同寻残剑主人葬身之所……

　　即便后来又不得不离开，那能穿越世界的书信却从未间断。

　　可是，人心永不知足，即便少庄主从未开口让她留下，她却想永伴其身侧。命运之域时光流逝缓慢，她害怕再相见，便到了他眇双目之时。是啊，半半背上的卷轴能知晓命运之子日后所发生的事，却只是让她更无力罢了。改变便意味着世界的崩溃……

　　或许，下一次相见，他心剑已悟，却再不能见她瞬息变幻的云裳了。

　　“姐姐何必执着修补这些世界呢？”娇俏的声音自变幻的云间传来，“以姐姐的灵力，守护意中人乃至于意中人所在意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叶少庄主所在意不过藏剑山庄罢了，姐姐放心去改变即可。”

　　她看着云端漫步而来的华裳女子，这是她自小失散的妹妹，当初在修补剑侠世界时，便见过了。

　　“我族使命便是为了修补崩溃的世界，我岂会一力去促成。”连她自己也感觉到语气的虚乏，这样的色厉内荏，连自己都吓唬不住。

　　“那姐姐便是要眼睁睁看着少庄主因悟剑而……我们最大的能力便是变幻不同的形象，美艳整个世界，若是少庄主再看不到姐姐的倾城装扮，姐姐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

　　遗憾？这又岂止是一个遗憾便可道尽的事情呢。可是，最让她难过的从来都不是他再看不见自己的美貌啊……

　　“使命便是使命，我不是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回想他清冷却坚毅的面容，温柔一笑，“想来，即便少庄主知道了，也会赞同。”

　　是啊，他心怀的又岂止是藏剑山庄呢……妹妹终归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自己。有些事，不得不为。有些事，不得为。

　　只是心中的悲怆无力却始终萦绕不去。

　　“近来海棠花开得甚好，你若有空，不如来山庄一同赏花？”

　　手中信笺因穿越时空而散发着幽幽微光，她换上一身雪白衣裙，海棠花艳，素衣方显风雅，既然日后不能再见，此刻便要多见见。

　　少庄主，等我穿越时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