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陛下是戏精》梦画师

49、第四十九章 考验

　　袁姝早早地就端坐在宣室殿的主位上，等候着斛律氏等人的到来。
　　她一身藕荷色的宽松大袖衣裙，裙边衣袖口处都滚了一层绣凤凰展翅的金纹花边，俏丽中带着高贵清雅。
　　袁姝梳了一个高高的飞仙髻，但髻上却只戴着三朵新开的粉蕊重瓣梅花，一点金银头饰也无，脖子上、手上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同样，她自打知道有了身孕后，也不再涂脂抹粉，除了用一些天然滋润的花露膏脂保养肌肤外，她什么都不往脸上涂抹了。
　　当斛律氏抱着孩子，绕过殿门前的屏风，进到主殿里头时，袁姝正巧坐得腰有些酸胀，马上命身边的宫婢给她在靠椅后头加了一个软垫，让自己靠起来舒服点。
　　斛律氏垂首，走到距离袁姝只有几步远时，正准备跪地行礼，却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娇媚动听的声音：“斛律氏不必多礼，坐到席位上好好休息吧。”
　　斛律氏听得心神一荡，随即躬身一揖，恭敬地说道：“那民妇谢皇后恩典。”
　　随即，她抱着孩子，安静地跟着阿贞走到最左边的第一个席位上坐下。
　　待后头跟着的斛律家的儿媳妇们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后，袁姝微微扫了一眼满殿的如花女眷们，嘴角含笑，温柔地说道：“本宫知晓你们一路从邺城奔来，实在是太过辛苦了。本宫也不说什么唠叨话，大家伙就在这宣室殿里头，开开心心地吃一顿，不必有任何顾虑。阿贞，命人传膳！”
　　随着袁姝的命令下达，一队队宫婢内侍们，双手捧着食盒酒樽，躬身垂头，迈着碎步从大殿外头走了进来，依次为殿中的贵人们布好膳食酒品。
　　斛律氏乘着宫婢们紧张忙碌的时候，偷偷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这……这是一个多么年轻妖媚的女子啊！
　　她可以很肯定地断言，整个齐国皇宫里头所有的女人都绑在一块儿，都比不上这袁氏的一半儿美艳动人，更别提那些个得宠的冯氏、穆氏、曹氏，跟这位皇后一比，都能被比到地缝里头去了！
　　真是……
　　真是国色无双啊！
　　斛律氏拍拍自己的胸脯，实在找不出什么词语能拿出来形容这袁氏的美貌了。
　　袁姝自然也在第一时间里，就注意到斛律氏注视着她。
　　她也打量了一番这齐国的前皇后，见她一副憔悴消瘦的病西子模样，眉眼间总盘踞着一股化不去的哀愁，便垂下眼眸，心里却感叹道，这位皇后在齐国皇宫里头的日子，怕是过得不怎么如意。
　　“哎呀！这就是长平郡主么？快抱来给本宫看看吧！”袁姝略一思忖，便又抬起头来，对着斛律氏笑道。
　　斛律氏一听，这话不正中自己的下怀吗？
　　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真心的笑容来，马上抱着女儿站起，亲自走到袁姝的面前，将女儿递给她。
　　袁姝接过那女婴一掂，眉头就皱起来了。
　　太轻了……真的是太轻了！
　　她又看了看小女娃子瘦黄瘦黄的小脸，转头对斛律氏叹息道：“孩子受苦了哟！”
　　“是啊！娘娘！郡主她一出生，可就没吃过奶，是拿羊奶给喂活的啊……”袁姝这句话直接引爆了斛律氏心里头所有的苦楚郁结，她“扑通”一声跪倒在袁姝脚下，哭着喊着把自家闺女从出生到现在所受的苦难，一股脑地全部嚎了一遍！
　　袁姝看着激动地要昏厥过去的斛律氏：“……”
　　殿里头的其他众人：“……”
　　“本宫听明白了。”袁姝听着听着，倒是想明白了，这斛律氏为何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及前皇后的尊严，执意在自己面前如此哭嚎失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如今这斛律氏没了皇后之位，也早没了丈夫的疼宠，这辈子，不就守着这个女儿过么？
　　不就指望着，这个有着敌国皇帝血脉的女儿，能平安无事地在这异国他乡长大成人么？
　　唉……
　　袁姝定定神，开口道：“这倒是本宫的疏忽，没有事先准备乳母给长平郡主。”袁姝先自我检讨了一番，然后又对斛律氏提议道：“不如先让喂养成王的乳母刘氏跟随你回府，随后本宫再挑几个身家清白、品性柔顺的乳母，再择日送到贵府去。”
　　“民妇谢皇后殿下！皇后千岁万安！”斛律氏见目的达到，马上停止了哭嚎，迅速拿出袖口里头的帕子擦干净脸，然后端正了神色，恭恭敬敬地朝袁姝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
　　袁姝又抱着怀里头的女婴逗弄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斛律氏道：“给孩子取名了么？”
　　“不曾。”斛律氏低眉顺眼地说道。
　　袁姝想了想，笑着对斛律氏说道：“依本宫看，这孩子的相貌不错，长大后必定是个倾国美人！不如就取名为‘蓁蓁’，可好？”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斛律氏喃喃自语，随即开心地大笑道：“真是一个极好的名字啊！民妇谢娘娘赐名！”
　　说完，她又要磕头谢恩。
　　袁姝满脸不渝地拦住了她，嗔怒道：“说了不必多礼，你又开始在这里讲究些虚礼了。阿贞，你马上去广阳殿里头，将刘氏领过来。”
　　阿贞领命而去后，袁姝又小心地将孩子递还给了斛律氏，说道：“耽搁了这么久，你还是回坐席上安心用膳吧！”
　　斛律氏点点头，抱着女儿又乖觉地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将女儿交给一旁伺候着的宫婢，安静规矩地用起膳来。
　　另一边的紫宸殿里头，斛律氏兄弟一踏进殿门，就眼尖地看见自己的老对头韦叔裕，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靠前的位置上。
　　斛律光白眉一扬，心里纳罕道，这死老头子，居然还愿意来这殿里头，给他斛律光接风洗尘？
　　他马上转头往天边一瞅，看清楚了今儿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来的，这才略略安下心来，垂下大脑袋，闷不吭声地往里头走了进去。
　　而斛律羡在惊讶之余，却又极隐晦地扫了一眼稳坐在金玉坐席台上的宇文雍，心里暗自佩服起这位周国皇帝的手段来。
　　竟然还能将最嫉恨兄长的韦叔裕，都能请到这欢迎宴上来，这位年轻帝王，真是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他又想到自己心里头的计划安排，不由地为自己及阿珠捏了一把汗。
　　两人前后脚进了大殿里头坐下后，他们的几个儿子也进了大殿，在内侍的指引下找到相应的位置坐好。
　　今儿的宴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吃酒的。
　　宇文雍只指定了一些朝堂重臣，如宇文宪、柳敏父子、苏仪、杨坚及李昞等人，来参加这别有深意的欢迎盛宴。
　　不提这宴会上是如何热闹和气的，待酒足饭饱，宴会已接近尾声之时，斛律羡却一直心不在焉地在席位上微晃着身子，手里拿着的酒樽也迟迟没有举至嘴边。
　　宇文雍坐在最上头一眼就看见他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眼珠子一转，便放下酒樽，挥挥袖子，高声宣布道：“朕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该回家陪妻儿的，就都回家去吧！”
　　他一声令下，大家互相对了对眼色，便都装作酒醉不能行的模样，摇摇晃晃，勾肩搭背地走出了紫宸殿的大门口。
　　“两位将军且慢！你们二位先留下。”宇文雍见斛律光也站了起来，这才开口说道。
　　斛律光看看弟弟，又抬头看看一脸深沉的宇文雍，只能朝自家的儿子侄子们大手一挥，让他们先出去。
　　待大殿里头连伺候着的内侍们都退下后，宇文雍才看向斛律羡，唇角微微勾起，慢慢悠悠地问道：“不知斛律大人的心中，有何烦扰？可否说来与朕听听？”
　　斛律光见宇文雍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自己，投向身侧的弟弟斛律羡，心里一惊，还未转头看向弟弟，便见斛律羡已走到大殿中央，跪地叩首，恳求宇文雍道：“陛下圣明！微臣不才，恰有一事相求！”
　　宇文雍不由想起了派去齐国的暗卫，给他汇报的一些关于阿珠与这斛律羡之间的隐秘消息。
　　“……哦？那爱卿快快说来。”宇文雍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迷惑不解地问道。
　　“……微臣与那阿珠心意相通，感情深重。微臣恳请陛下赐婚阿珠与微臣！”斛律羡咬咬牙，还是一边叩首，一边将心里头的话全部说了出去。
　　“阿珠？”宇文雍演戏演全套，马上蹙眉想了又想，突然反问他道：“她不是朕派去的细作吗？你怎么会和她……”
　　“……”斛律羡憋红了老脸，抖着腿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憋屈模样，看得宇文雍心里暗爽。
　　“唉！既然这样，朕怎好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宇文雍见斛律羡的脸都要变紫了，这才缓缓说道。
　　不待斛律羡惊喜万分地叩首谢恩，宇文雍又紧接着说道：“但——她作为朕派去齐国的细作，这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就回来了，你说，朕该不该罚她呢？”
　　斛律羡没想到宇文雍在这儿设了个陷阱，等着他乖乖地往下跳呢！
　　“陛下！微臣愿意替阿珠她完成剩余的任务！请陛下不要责罚与她！”斛律羡临老临老，结果也冲冠一怒为红颜，没过脑子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急得一旁的斛律光都要跳起来咯！
　　“善！朕就喜欢爱卿这般爽快的人！速速俯耳过来！”宇文雍见下套成功，立刻就示意斛律羡走上前来。
　　一旁的斛律光气得白胡子吹得老高。
　　待斛律羡瞪大眼睛，听完宇文雍的话后，二话没说，冲着他一揖，拉起兄长斛律光就往外头跑！
　　到了晚上，宇文雍与袁姝碰面，将今天各自的情况一交流，两人就并肩躺在榻上叹息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阿珠看起来真不像是个能使美人计的样子，这事居然还给她办成了！还把那斛律羡迷得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宇文雍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一边的袁姝听不下去了，将头上的梅花都扯下来，往他脸上一扔，碎了他一口，骂道：“你懂什么！那是真爱！真爱懂么！”
　　“你可就不懂了，这美人计的最高境界，就是真爱惑人呐！”宇文雍伸手抹去脸上的梅花，似有深意地说道。
　　袁姝嘴一歪，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阴恻恻地问他道：“陛下……这是在映射妾身么？”
　　“……朕错了！朕收回刚才的话！”宇文雍见袁姝生气了，秒怂，马上无辜脸状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