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不如狗》猫珺

31、就是很普通的兔子兄弟啊

　　平日里，大黑二白的日子是最清闲的。最初，他们两个被派去专门调解廒山大大小小的纠纷，狗生中充斥着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鸭姐和鹅姐因为地盘吵架了，明天山羊哥和绵羊弟为夺一位羚羊姑娘的芳心决斗；后天猪哥又哭哭啼啼的跑到山顶，翻出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闹事的办法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斗智斗勇的事干多了，这兄弟俩变得比事儿妈还操心，见谁都要唠叨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两只老母鸡成精呢。

　　于是在因为洗完澡不擦头发，第十次被念的时候，汪毅终于受不了了。当晚，他便离开廒山。

　　小野狗们群龙无首，非但没有惊慌失措，而且比平时还要闹腾，简直要反了天了。再加上他们中就没有侥幸躲过母鸡精兄弟的“关心”的，有几个麻利的已经把葱姜蒜准备好了，开始讨论兔子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二白痛心疾首：“哥，你快瞧瞧，甚么叫墙倒众人推？甚么叫树倒猢狲散？”

　　大黑拍拍他的肩膀，淡定道：“别瞎说，老大还没死呢。”

　　可怜的小野狗们只是想吃点烤兔肉，一顶名为“造反野贼”的帽子从天而降，直压得他们说不出话，一口老血顶到喉咙，又生生咽下去。

　　“哥，姜还是老的辣！”

　　所幸他们的好老大一向贯彻速战速决的好习惯，身家清白，并没有彻夜不归的风流嗜好。小野狗们还没有准备好木炭，他已经扛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二白躲在大厅的角落，一双兔子眼睁得圆圆的，凑到大黑耳边嘀嘀咕咕：“哥，那是不是咱大哥的压寨夫人？”

　　“有点意思，不过凭我的经验，大嫂是个性子烈的，接下来有的闹腾。”大黑扶了扶鼻梁上那架琉璃镜，嘴角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真想瞧瞧老大吃瘪的样子啊。”

　　很久以前，大黑的眼睛被利器伤到过，而后便渐渐瞧不清东西了。遇到老大之后，老大不知从哪搞到这副稀奇奇怪的东西。把它夹在鼻子上，效果还不错，至少大黑不用再拄着竹杖跌跌撞撞的乱走了。

　　可二白还是在暗地里偷偷寻找各种方法，想要把哥哥的眼睛治好。

　　兔子兄弟死也没想到，这位“性格刚烈”的压寨夫人只闹了几天，就轻易接受了所有的事——还不够他们调解成功羚羊姑娘和鹅大姐的感情纠纷呢。

　　“哎我说，那只鹅怎么跟个狂战士似的，逮谁啄谁，我现在只要听到谁说话大声点，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她那张大嘴！”

　　听到“鹅”这个字，大黑的眉毛立刻神经性的一抽。他笑了笑，不予置评。

　　“还有那位纪先生，状元不愧是状元啊，果然博闻强识、见多识广，佩服佩服！想当初我刚修炼成精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好几天不敢去水边。结果纪先生被一群妖围着，居然还能把老大制得像狗一样······”二白的脚步顿了顿，扶稳托盘中快要倒掉的瓦罐，皱眉道，“这玩意真能吃吗？全是些草和叶子。”

　　“就你话多，慕军师说人类就喜欢吃草，你瞧羊不是也喜欢吃草吗？”抽出手推了推滑到鼻尖上的琉璃镜，大黑无奈道，“而且······老大本来就是狗吧？”

　　“啊？”二白茫然地摸摸头，疑惑道，“我刚才说的是老大像狗吗？我怎么记得是像兔子？”

　　又见大黑单手托盘的动作有些吃力，连忙上前，想要把托盘接过来

　　“哥你这个水盆太沉了，给我吧，我来拿就好。”

　　兔子大哥摆摆手，笑道：“就这么点儿小东西，我又不是没拿过。”

　　自从纪状元被抢来，两人就从原先的岗位上被调走，专门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现在正是在去他的院子的路上。

　　走到纪飞霜院门口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媳妇，为夫错了！”猛地穿透砖墙，直直地戳进两人的耳中。

　　大黑敲门的手顿住了。

　　现在进去，绝对会得罪老大；但是天色不早，如果现在不去送午膳，万一老大以为他们消极怠工怎么办？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只听身侧二白突然“哎呦”叫起来。

　　“完了，哥，你觉得纪家少爷能接受用手抓着用膳吗？”

　　大黑歪着头，幽幽地盯着弟弟。自己的这个弟弟啊，甚么都好，就是忘性大了些，还贪玩。定是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忙着与自己插科打诨，把餐具落下了。

　　在哥哥的注视下，二白像个两三岁的小朋友，两手紧簒衣角，身体无意识的扭来扭曲，什么话都不敢说。

　　然而大黑一向疼这个弟弟，遂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二白的托盘旁边，嘱咐道：“你看好这堆东西，我去帮你把餐具取回来。”

　　“别！”二白扯住大黑的袖子，“还是我去吧哥，我怕你摔。”

　　“等等，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拍手，笑道，“哥，咱们是妖怪啊，咱们难道不可以直接变一双筷子出来吗？”

　　他抽出藏在袖中的帕子，随手一抖，那手帕便变成一双竹筷。

　　对于自己是妖怪这件事，大黑的觉悟还没有二白高。

　　正说着，又是一声战战兢兢的“出去”，随后门开了。兔子兄弟连忙端起托盘，敏捷的闪进灌木后头。

　　就见他们的老大拎这个搓衣板走出来，面色不霁，但也没有恐怖到哪里去，显然进展还算顺利。

　　两人对视一眼，两张相似的面容上浮现出相同的笑。

　　直到汪毅走远了，他们才从灌木后头出来。二白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跟着哥哥进房。

　　那纪少爷正站在窗边发呆，脊梁挺得笔直，风吹起几缕他的散发，实在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两人恭恭敬敬地唤过“夫人”，便做起事来。

　　回去的路上，二白用胳膊碰碰哥哥，接着把头凑到哥哥耳边，悄声评价道：“天人之姿”。

　　正值傍晚，昏黄的阳光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圈暗淡的金边，两道长长的影子斜拉在两人后面。远远的有几座小房子，炊烟混着落日的余辉，回旋上升，随风而逝。

　　后来，所有有关纪飞霜的活儿全被老大抢光了，兄弟两个占着“照顾嫂子”的光荣职位，却不用干活，过着悠闲到发霉的无聊日子。

　　在一座用石头垒成的小屋旁，摆着两张贵妃椅，椅子上铺着柔软的皮毛。此时，一黑一白两只兔子正窝在椅子上。

　　“二白，这儿有两张椅子，干嘛非要跟我挤？过去过去！”

　　大黑满脸嫌弃。

　　“哥，这样暖和。”

　　出乎二白意料的，这一次哥哥居然没赶他走，而是默许他躺在自己旁边了。哎呀，难得的和平，真是要好好享受一下！

　　自从那天中午，老大过来说以后由他来给纪少爷送饭后，两人就很久没有做过甚么正事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这对兄弟的人生大事，就是抢凳子。

　　早上起床，用过早膳后，哥哥占了一个凳子，弟弟就非要一起躺那个凳子，于是两兔挤来挤去，滚成一团。最后的结局一般都是哥哥受不了了，自己跑到另一个凳子。

　　没多久，弟弟又过来了。

　　循环往复，一天混过去了。

　　二白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肚子对着天，一双长耳朵快活地甩来甩去，尽往大黑脸上招呼了。

　　“得意忘形。”大黑把弟弟的耳朵从自己眼睛上呼噜下去，懒洋洋地往自己这儿拽。

　　虽然他拽的力气并不是很大，但二白还是做出一副被抓住命脉无法挣脱的蠢样子，短短的爪子在空中乱扑腾，嘴里还哎呦哎呦直叫唤。

　　逗得大黑是又好气又好笑。

　　“哥，原先我最讨厌的就是鹅大姐，觉得她每天只会惹事生非。但是现在，我竟有点儿想念她了。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老大和纪少爷感情出现危机，好趁虚而入······”

　　这想法就很危险了，为了避免弟弟因为太闲陷入迷途，大黑当机立断，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你好每天为他洗衣做饭、磨墨育儿吗？”

　　只要能有点事干，偏离正轨也没有关系。

　　趁着弟弟傻笑个不停，兔子大哥望着天，掐指一算，突然狠狠一拍弟弟的肩膀，喜道：“弟，你仔细算算，今天是甚么日子？”

　　二白张口就来：“今天是小黑和小红偷对不起哥我错了······”

　　虽然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没逃过一顿打。大黑撸起袖子，一边敲他的脑袋一边训道：“别的不干，成天就知道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你仔细算算，今天是不是纪少爷沐浴的日子？”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纪飞霜已经很少去温泉泡澡了，但是大黑二白依然会时不时去温泉那里检查一下，把各种用具备好，免得纪少爷哪天心情好了想过去，结果甚么也没有。

　　两兔立刻动身，朝着温泉走去。

　　按理说，温泉那儿有老大的结界，一般的妖是不可能进来的，更别说人了。

　　所以当兔子兄弟望见温泉旁边站着的人影时，很是诧异。

　　一个人类居然悄无声息的闯进老大的结界，并且没有任何反应，身上必定是藏着些宝器的。

　　一个藏着宝器的人类，进了廒山······

　　二白的手心凝出淡淡的光，显然是起了杀心。

　　“慢着。”大黑伸手拦住二白，示意他谨慎行事，同时从头到尾仔细地观察那个人。

　　“哥？”

　　大黑眯起眼：“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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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有二更，本来想一起发的，但是没写完，唉，实在是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