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不如狗》猫珺

30、就是很甜的吵架啊

　　冬风凌厉，在耳边“呜呜”地响。天色昏暗，雪悄然无声地旋转着落下，把刚冒出头还未来得及喘气的嫩草盖得严严实实。

　　“英哥！”

　　几个小丫头与他擦肩而过，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柳初和慕明朗的事，笑闹着走远了。

　　萨英言拢了拢裘衣。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冷。

　　以后······那小子病了，也不是自己照顾了吧；在汪毅开会的时候，也不能和他躲在角落咬耳朵了吧·······

　　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慕明朗是他的好兄弟，不仅头脑聪明，品行更是极好的。

　　他突然笑了——

　　实在是便宜那小子了。

　　上次因为他发烧了还乱跑，自己发了好大一通火，结果两人到现在也没说上一句话。

　　那天自己回去想了很久，越想越愧疚，但一直没去道歉。还是找个日子去一趟那小子的院子吧，他可是最记仇的。

　　他这个年岁，是该成家了。

　　萨英言对自己说。

　　然而心中的某个地方还是隐隐作痛。

　　这种痛并不激烈，但一直在。就好像专门提醒着他：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你了。

　　“萨英言，你好好走路！”

　　是那小子的声音。

　　萨英言抬起头，柳初就站在他面前，身上笼着一层热腾腾的白雾。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就连头上他送的玉簪都在熟悉的位置。

　　一如既往。

　　但是慕明朗站在他身后。

　　要是······时光能停在秋猎之前，那该有多好。

　　“萨英言，你怎么了？”

　　柳初伸爪，想要敲敲他的头，手却被慕明朗抓住了。

　　男人微笑着劝道：“别欺负人家。”

　　这句话仿佛一道瞧不见的屏障，慢慢立在萨英言和柳初之间。

　　分明靠的那么近。

　　却再也触不到了。

　　其实萨英言有一肚子话想对柳初说，但直到最后，他也只是退后几步，轻声道：“没事。”

　　寒风裹着雪花，落在他的眉心和发间。

　　却没有化。

　　实在是，太冷了。

　　他模糊的望着柳初离开的背影，只觉得那股痛楚正不断变强烈，疼的他直不起腰，只恨不能吐一口血出来。

　　不·······不可以······

　　他摸了一把脸，瞧着满手冰晶，自言自语道：“怪不得看甚么都看不清，原来是雪落在睫毛上了。”

　　“道歉·······我要道歉······”

　　在宛如一团乱麻的大脑中，这句话从最底层披荆斩棘，挣扎着爬了上来。清晰的，像是假的。

　　明知不该，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朝着柳初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所幸，柳初还没有走远。

　　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自己。

　　萨英言一把抓住柳初细细的腕子，与粗鲁的动作相对的，是温柔的询问。

　　“我有点事想对你说，你能不能·······稍微分出点时间给我。”

　　说是询问，其实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他没瞧见，被抛下的慕明朗，并没有不明所以、惊慌失措，反而笑得像只狐狸似的。

　　可以说是非常欠揍了。

　　头脑混乱的萨英言把柳初直接带回自己的院子，吓得柳初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失去贞操了，非常的不知所措。

　　不过，不太想挣扎·······

　　然而萨英言把他带进房之后，甚么也没做。他在房间里焦躁地踱过来又踱过去，时而偷偷瞧他一眼，鼓起勇气想和他说话，但没几下又泄气了，朝着他方向的脚步一顿，不知绕到哪儿去了。

　　起先，柳初满眼期待的盯着他，但当每一次的期待都落空后，那双形状漂亮的杏眼里的光，渐渐熄了。

　　他没有走，轻门熟路地在那张离桌子最近的凳子上坐下，两手无意识的拽着桌布角上的一个硬疙瘩乱扯。

　　“萨英言，你到底想说甚么？如果你还是不说话，那我就走了。我没那么闲，没时间陪你耗。”

　　柳初的手一个用力，竟把那硬疙瘩抽出来了。

　　原来是个线头。

　　这下，萨英言的桌布算是毁了。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萨英言，见他还是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赶紧把皱巴巴的桌布拉平，把线头弄断，丢在桌子底下。

　　一条细细的缝儿出现在米色桌布上，好在缝儿在角落，如果不是捧着桌布一寸一寸细细察看的话，发现不了。

　　“我······”

　　萨英言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柳初面前，吓得他一抖，差点捧着桌布跪地求饶。

　　不是他吹牛，在这群兄弟里，就没有没被他骗过的。唯独萨英言，简直就像在他身上开了个眼，无论他过干甚么坏事，藏的再好都能被对方发觉。

　　柳初不是那种干坏事被发现之后，想尽办法找茬灭口的蠢货。他第一时间就把萨英言拉下水，从此不仅不怕被揭发，还有了一个得力助手，小日子不要过的太美啊。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不要死的太惨。

　　“你在·······怕我吗？我·······”

　　萨英言低着头，皱着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拳紧握，是很难过的样子。

　　柳初赶紧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没有！”

　　“我·······要为几天前的事道歉，你发烧之后想出门，那是你的事，我不该多管，更没有生气的资格。”

　　就好像建在空中的楼宇，因为没有地基的支撑，所以摇摇欲坠，坍塌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注视着柳初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事到如今，我无心为自己辩解，只是太担心了，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些话倒让柳初愣住了，他不停点头，不知说甚么好。

　　越是这样，越无法集中思维，在一阵压抑的沉默后，他脱口而出的，不是大意谅解，而是——

　　“以后，你的房间，我不能随意进出了吗？”

　　“啊？”萨英言疑惑道，“你敲敲门，我要是在家肯定会让你进来啊。”

　　他笑着拍拍柳初的肩膀，道：“咱们可是好兄弟啊。”

　　不对，一切都不对。

　　和原来······不一样了。

　　“我不是说这个！”柳初狠狠地把萨英言的手从自己肩上撕下来，吼道，“你到底在说甚么啊！萨英言，你是清醒的吗？不会是被老大下咒了吧？”

　　萨英言的笑僵在嘴角。

　　这个人和原来一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温柔，显得格外无害，整个人像是能够闪闪发光，任谁也不会信：这廒山大大小小的坏事，一大半是他干的。

　　但再细细一瞧，却是哪儿也和原来不同了。

　　原来每个人都是会变的，谁也不例外。

　　“既然话都说完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柳初，咱们下次再聊。”萨英言抬手，想要像平日里那样揉揉他的头发。

　　那只手在柳初的视野里慢慢伸过来，他甚至特地把头凑了过去，却没有如愿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萨英言转身离开，徒留柳初一人，低着头，等待着属于他的那份触感。

　　甚么都······没有了。

　　柳初趴在椅背上，痴痴地伸手，想要抓住些甚么。

　　“回来······”他小声呢喃着，只觉眼眶酸疼，连带着萨英言的背影都时大时小，快要瞧不清楚了。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喊道：“你给我回来！萨英言，你这个大蠢货，给我回来！”

　　手上一暖。

　　是男人温柔的声音，他问道：“哭甚么，又不是去死。刚刚老大开会我没听，只好现在去开个小灶。”

　　自己居然······哭了吗？

　　柳初嫌弃地抹一把眼泪，全蹭到萨英言身上，愤愤道：“怎么？我就是要哭，哭的让全廒山的妖怪都知道，你萨英言是怎么欺负人的！”

　　反正他不怕被别人瞧见。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用袖子轻柔的擦干他眼中的泪，萨英言托起他的下巴，笑问，“老实说，你和慕明朗是不是装模做样，专门骗我的？”

　　“你在说什么啊？萨英言，我发现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不懂。”柳初用小指勾住他的长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

　　“别急着否认。”萨英言摸摸他的头，满足自己未完成的私欲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道：“起先我确实被骗了，毕竟感情这种东西，要是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而且慕明朗虽然是个混蛋，演起戏来实在伤人。但是知道我不管不顾把你拉走，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你们两个合伙耍了。”

　　几缕长发被拔下来，缠在柳初的小指上。他把这束头发结成一个环，小心地放在萨英言手掌心，做出不甘的样子，气哼哼地道：“啊啊啊，居然被你这么轻易就瞧出来了！你别得意！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用手指轻柔地顺着他的长发，萨英言低垂眼眸，温柔的有些诱人。

　　两人进来的急，没来得及点碳盆。所以当他们靠近彼此之时，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便显得格外温暖，甚至是滚烫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 萨英言认真保证道，“柳初，我······”

　　微张的唇，被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抵住了。

　　“嘘——”柳初笑得狡黠，“马上就是灯节了，好好准备过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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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柳初：表白要挑个好时候。
求评论求收藏，这几章一直在水，写写日常啊、副CP啊，应该挺无聊地吧？
没事，马上就到灯节了，这几天眼睛不舒服，一直没办法用电脑，所以更新断断续续的，实在抱歉。
啊，小花花也没了，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