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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就是很倔强的狼将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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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壮年的阿强是真搞不懂金哥的想法——放着更强壮更机灵的自己不用,非要把那些老弱病残挑出来去送粮车。难道是指望敌方瞧见后纷纷笑晕过去吗?
金哥······怕不是要谋反吧?
但是再一瞧蹲在角落满脸不忍的金哥,阿强默默打消了上前询问的念头。
算了,还是乖乖听从金哥的命令吧。若他果真要谋反,到时候在反抗也不迟。
我老大,永远是我老大!
只是······
他瘪瘪嘴,艳羡地望着那群即将上前线的同伴。
当他即将在幻想世界中成为潘将军的直属部下之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来,一把把他拉走了。
“你,你,还有你,跟我过来。”
纪飞霜走到黄金身旁,那只纤长的手伸到一般又缩回来,犹豫不定。
半响,他道:“有舍才有得。刀枪无眼,战争无情,你若执意要带着兄弟们送命,那也无妨。”
那声音淡的很,连一丝感情都不曾沾染。
原本安慰的话,现在倒像是挑衅了。
黄金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露在外头的那片手背上青筋毕露。他把头抵在手上,双眼紧闭,不想再去瞧一眼远处的场景。
“你总是这样吗?”他突然轻声地问。
对方仅仅回了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因为没听清他的话而反问。
又像是在说,“是”。
黄金站了起来。他的脊背挺得很直,脖子到下巴的线条绷成流畅的直角线。他用那双无论何时都带着温柔的圆眼睛紧紧盯着纪飞霜,很认真地问:“如果有一天,必须要牺牲你自己的性命,才能换来所谓利益、胜利,你舍得吗?”
从小父亲就告诉他,纪家高于你的父母,高于你的妻儿,高于你的性命。
纪家高于一切。
你们是纪家的孩子,你们存在的意义便是使纪家保持繁荣,我活着的意义也是使纪家繁荣。
他的眼前浮现出纪府门前那块做工精美的牌匾。
“舍得。”
其实爷爷偷偷告诉过他们三兄弟,父亲小时候的故事。
他说:“你们爹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很穷,比村里的其他人家都要穷的多。那一年家里种了点韭菜,本来准备自己吃,结果蝗灾来了。
哎呦,别人家都是哭天喊地的,只有咱们家,那叫一个喜庆哟。咱们家因为实在没东西吃,把那点嫩韭菜早早地割下来,谁知歪打正着,吃的全部保住咯!
于是你们那个聪明的爹每天拿一些韭菜出去卖,那么贵还有好些人抢哩。家里靠着那些韭菜,居然攒了点钱。
可好景不长啊,住在咱家隔壁的柳老七,家里很穷的,媳妇饿死了。他四十岁才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如今儿子还没满月,媳妇先饿死了。于是他干脆一把火把自己家点着了,准备带着儿子去下面找媳妇。
结果火一直烧到咱们家,大半夜的,全家差点被活活烧死。还好你们爹闻到焦味起来了,一瞧,赶紧叫我们起来。结果钱是保住了,韭菜被烧光了。
那时候咱家还有个小闺女,是被你爹从小带到大的,你爹去哪她就跟到哪。小闺女想去救韭菜,被掉下来的石块砸到脚,没几天就发起高烧。
房子没了,全家只能暂时用木头搭个窝。小闺女躺在稻草堆上嘟囔着哥哥,我想吃点咸的。你们爹立刻带着所有的钱往榷场跑。
结果人家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根本不许他进去。
你们爹忙活一天也没弄到盐,回来的时候,小闺女去了。
那个时候你们爹就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京城最大的官,赚很多很多的钱,看到时候还有谁敢不卖给他盐。”
说到这,爷爷叹口气,絮絮地劝:“你们的爹能走到这步不容易,爷爷希望你们能听他的话,但也不要他说甚么就是甚么,必要时也稍微劝劝他,他总是爱钻牛角尖。”
父亲总说爷爷目光短浅,告诫他们莫要接触过于频繁,略尽孝道即可。
但直到爷爷过世,纪飞霜依然觉得,这世上最懂父亲的,莫过于父亲的父亲。
几百两粮车排着队经过。
这条路上还残留着未被彻底掩盖住的车轮印——狼族还是很狡猾的,他们没有特地把路清理出来,这路上满是半化不化的雪水。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摔个狗啃泥。但只要仔细观察,一眼就能发现这有条路,且能够供粮车通过。
——果然动物的脑子还是比不上人,这要骗过那群狗很容易,可但凡阅过几本书,或是上过战场的,一眼就看出有问题。
每辆粮车旁边仅跟着几个老兵。在敌军眼里,那沉甸甸的、行动迟缓的的车厢,不就是汪毅派人送来的礼物吗?
埋伏在路两旁的狼族士兵眼都绿了。
等整个车队全部进了山谷,狼族便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老兵们逃得逃,死得死,一时间,山谷里回荡着野狗们的惨叫声。
带队的狼族将军十分兴奋,他双手叉腰,把车队从头到尾扫视一遍,从尾到头再扫视一遍,仿佛瞧得不是粮食,是自己的领地。
“收队!看来这次黄金也没收到消息,真是群蠢狗。对面的廒山迟早会是咱们的!”
小狼们高举武器,兴奋的喊道:“蠢狗!”
“一群蠢狗!”
“廒山是咱们的!”
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接下来只要找个有水的地方一边休息一边清点战利品就行了。狼族将军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走,一个机灵的小狼突然大声问:“怎么不见黄金?”
狼族将军仔细回忆,刚才确实没见到黄金。再把粮队从头到尾瞧上一遍,还是不见黄金。
不对劲啊。
“报告!老大,我捡到一封信!”
“拿过来!”
狼族将军捏着那封皱巴巴的信,勉强读道:“老大,这山中啥啥啥啥啥险,如今啥啥啥啊啊啊啊啊看不懂,这些字怎么那么像鬼画符?”
一旁的副官恭恭敬敬地走上前,道:“老大,我来念吧。”
“滚!老子识字!”狼将军用他宽厚的大掌把副官挥开,努力在一干符号中摸索出几个熟悉的目标,“先让最弓······虽的部下带着粮车从啥啥路过去,我试一试那条皮雪封住的路能不能过······”
“不是,啥叫最弓虽的部下?使箭的吗?啥又叫皮雪?调皮的雪?这黄金和汪毅是不是有啥奸、情啊,写个信还带暗号,还调皮的雪,这么浪漫的吗?”
副官拱手道:“将军有所不知,黄金说的应是最强的部下、被雪封住的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本将军了,那也算最强的部下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汪毅啊汪毅,你能用的人,就剩这么点了吗?”
可怜的副官被将军突如其来的大笑吓得一哆嗦,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学着将军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大笑起来。
笑够了,将军大手一挥,带着大部分军队和粮车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离开没多久,一队人马从后面跟进来,悄无声息地把被留下的狼族士兵杀光,然后朝着狼族士兵们反方向,消失了。
此时纪飞霜也带着最后二成士兵向小溪走去。送信使曾说过,狼族士兵的兵营就在小溪附近,非常的好找。想来狼王得了阵法,觉得自己必胜无疑了,连躲都懒得躲,实在是自大过头。
他示意队伍在差不多能瞧见营地的位置停下,自己带着一队小野狗靠近敌营。
不出他所料,狼族大部分士兵都在路那里埋伏,营地里几乎瞧不见人影。
趁着看门的两只小野狗聊天,纪飞霜一挥手,身后的小野狗们迅速点燃箭上的枯草,然后瞄准敌方粮仓,放箭!
等狼族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再加上一阵不知从哪儿来的大风,狼族的营地被烧的一干二净。
一时间整个兵营的狼都忙着闹哄哄的救火。那狼王还在睡午觉,被一桶水泼醒,正要发火,睁眼便瞧见一片天。
帐篷顶都被烧没了。
对面有个白衣服的少年郎,骑马欲走。
他被愤怒烧红了眼,一把抓过桌上的弓箭。
狼王的准头一向是不错的,这一次也依然正常发挥。那箭擦过少年郎的肩膀,白衣服瞬间就被喷出来的血染红了。
他还想再补一箭,然而对方早就跑的没了影儿。
狼将军盘腿坐在草地上,一边搓着手一边吩咐:“给我点,点完了咱们去吃大餐。”
抬头,却见森林上空直冒浓烟。在那黑烟中,一朵烟花绽放着,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放烟火者的愤怒之情。
是营地的方向!
不知是谁叫了句:“不好!”
无数身强力壮的狗族士兵从马车里冲出来,他们手举大砍刀,身后还背着弓箭。
狼族将军望望营地,再瞧瞧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士兵们,最终大喊一声:“走!”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跌跌撞撞不是错用词,意会意会,嘿嘿嘿。
纪飞霜:咱们赌一把,既然裴行俭能骗过突厥,那咱们也可以骗过狼族。
可能我写的太乱了,解释一下。
小野狗分成三队。
第一部分一成是老弱病残,带着一部分粮车走。
剩下九成是精壮士兵,藏在粮车里。
这部分大概占黄金带的士兵里的三成。
第二部分是黄金,他带着六成的兵,在第一部分士兵引开狼族大部队之后跟上,埋伏在路口。
第三部分是纪飞霜,他纯粹是去趁火打劫,反正狼族几乎八成兵都去进山必过的路两边埋伏了,所以他带了一成的兵去点火,本来只需要一支小队伍,但是黄金觉得狼族危险,让他多带了些。
剩下一些零碎的人就在原地看粮车。
然后等狼族被车里的士兵杀个措手不及,往回逃。到了黄金这就能再杀个措手不及。
最后狼族就剩残兵败将,而黄金和纪飞霜会和,去送粮车。
——大概是纪状元在《孙子兵法》上瞧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