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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 126 章 ...

  •   下了朝,林明忍着睡意正要走,忽听上头总管唱喏说:“皇上召,靖安侯与北王御书房觐见~~”

      林明笑着迎向北王,拱了拱手,笑道:“王爷仔细脚下啊。”

      北王揉了揉眼,愧疚道:“多谢侯爷提醒,小王素来早起易困,连早朝也听不大去,实在有辱颜面。”

      林明笑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她一眼看着殿外贾家舅舅还在朝里面打望,正请辞说要去知会一声,忽一个小太监窜了出来,笑道:“侯爷可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通传?”

      “夏公公啊,”林明笑道:“正好劳烦夏公公与我那两位舅舅传个话,就说多谢舅舅挂心我搬家的事儿,只是最近实在腾不出手来宴请宾客,待到空闲了些,再请两位舅舅替我周旋筹办。”

      那小夏公公忙去了,这边北王也忙与林明去觐见,又与林明贺乔迁喜。

      到了御书房,皇后也在,皇帝才吃了一碗汤,笑道:“来了,快赐坐。靖安侯,朕听说你近来要乔迁新居,定的是什么时候,朕也好去与你贺喜啊。”

      林明忙又谢了礼,笑道:“不怕皇上笑话,最近实在忙乱,今天下了朝臣直接归府就算乔迁了,是不办宴席的,又岂敢劳烦皇上大驾。”

      皇后听了却是一愣,皱眉道:“靖安侯乔迁归府竟直接回去就是了,这却不合体面,难道那林品芳连这点子事儿也办不好?”皇后朝皇帝一俯身,又对林明道:“臣妾识人不善,叫侯爷见笑了,来人,”

      林明听了这话,忙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容禀,”笑道,“皇后娘娘赐下的总管很是得力,实在是臣,”

      皇后稍微放了心,只听皇帝道:“是啊,最近南通之事颇多,又有北邙大旱,唉,便是朕,也忙得焦头烂额,连饭也吃不香,又何况饮宴。”说着转头交代皇后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吩咐皇儿不得胡闹,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哄着她玩儿。”

      皇后去了,皇帝又赐了林明便和北王个人一碗燕窝粥,吃了些,终究又说起南通之事。到底说南通议和的事儿也拉得太久,到底怎么个办法,北王打着瞌睡一时说不出章法,林明却说,如今南通虽然和议未定,港口确实繁华,百姓很是受益,再动兵戈确弊端大于利的,不如将南安郡王召回,换个强硬得力之人去谈,稳券还稍大些。

      皇帝尚在犹豫,听了这话心里稍有落定,他心里有心派林明去南通,但又担心。

      朝廷久战缺钱,北邙大旱,又有灾民变寇,廷议救灾之事,群臣无人敢领,终究林明从众臣之中出来,兼领了此事。若林明去往南通,救灾之事又何人能承担了去?

      唉~!

      林明看得皇帝焦头烂额,道:“臣看着皇上近日似乎瘦了许多,皇上还请要保重龙体,为社稷久功啊。”北王打了个瞌睡听到这话,忙道:“是啊是啊,皇兄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一软舒坦了些,又看同时麒麟蟒袍的两人,一个齐宇端方,一个瞌睡兮兮,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北王简直……。

      皇帝一叹,道:“江山满目疮痍,群臣无能,朕如何能安啊。”恨不能将北王踢上几脚,揍出个林明的样子来。

      林明笑道:“皇上,比之十年前,如今的江山,也委实算得上国富民强了,国之强胜当徐徐图之难在朝夕,皇上何必自苦。若皇上不安,臣等又该如何自处啊。”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笑道:“靖安侯所言甚是。”这一样的话,从皇后嘴里说出来,果然是比不得朕的能臣干将说出来叫朕安心。

      皇帝有心想要赏赐林明,可他实在知道林明什么也不缺,唯一想要的只怕就是假期了。

      “皇上,方才说南通议和之事,臣倒有一个人选想举荐给皇上。”林明禀道,“此人身家清白,无利益牵扯,为人也机敏,又是武将出身,南通议和还可以一用。”

      “哦?是谁?”

      林明当下把黄宝宝的生平粗粗说来。皇帝听了,却皱眉道:“此人出身草莽,爱卿觉得他果然能当此重任吗?”这可不是打仗拼勇久行的,两国谈判,人情利益风吹草动,无一不要仔细留心分析,历史上能做谈判使者的,哪一个不是家学渊源学富五车,这么一个只会打仗的人……

      林明点了点头,道:“皇上担心的是,不如皇上再派一个于人情学识上有见地的为之副手,如此当可万无一失。”

      皇帝闻言,心下左右想来想去,想不到,到底还叫林明举荐,于是林明又举荐了赵伏生。林明心隐约记得赵伏生有个姓许的同窗很有几分学识,偏又不记得他的官职名讳,便只替他留得个空衔,只说是持靖安侯令,做代巡御史。

      出了宫门,辞别北王,林明上了车,待车悠悠启动,林明便昏昏欲睡了。

      靖安侯门口,太监总管林品芳带领是个太监领头,仆从皆在列迎侯。待马车声响在街上回想,林品芳马上下令升匾。一块朱色御笔的戴花匾额便缓缓升上门楣。

      车缓缓停了,马夫下了脚凳,林品芳轻手轻脚的撩开帘子,只见车中一人,麒麟青袍,玄玉顶戴,腰有寒光宝剑,脚下青云宝靴,一点看不出女气来,却也一点看不出莽气来,就像那太和殿的青龙宝柱化成的神,自有一番乾坤道理。

      林品芳心悸莫名,恭而又敬的半跪在辕上,低声请道:“侯爷,到家了。”

      林明本一手撑额,一手攥书,斜斜坐着睡着了,听了这一声温和轻唤才缓缓醒了,她行军习惯了机警,又是事多,少有这样缓缓醒来的,如今这样醒来,竟是这样舒服。她抬眼看见前方辕上半跪个华服之人,灯光一晃,看得是个品貌端正的太监。

      林明往外一看,巍巍侯府,卫士无数,仆从满地。林明看得府上匾额,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到家了。”

      林品芳膝行半步,将手伸了过去,笑道:“主子,请仔细脚下。”

      林明见多了宫里那套规矩,这时候也不去扶林品芳的袖子,反而将手落在他的手背上,笑道:“你主子是个武将,难不成连下个车还要人扶吗。”

      那粗糙的手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原没有几分重量,和林品芳却觉得这一下,手上却似落了一座山,心口也刺溜刺溜的冒出热辣辣的岩浆来。

      林明下得车来,一手就把腰间的剑卸了,“这府里也没有别的主子了,就这么个样,我听说你很能管事从皇后那儿要了你来,从今往后,你就得替本侯好好把这府里府外都照管起来,”林明将握着的手一番,将宝剑送之掌上,“错了半分,唯你是问。”

      林品芳被抓着手,又捧着剑,心里又惧又悸,白净的脸上泛出红来,连腿也软了,应了是,好容易撑着没跪下去。

      林明大步如飞,把仆从抛下了些距离,自行主堂主屋去睡。这边林品芳捧着宝剑替林明训仆,又定了侯府的规矩,才算完。

      睡了一刻钟不到,便有户部的王大人飞马上门,一说贺喜,林品芳只笑着应承说侯爷吩咐了不办酒宴,多谢王大人有礼了,还请王大人回去吧?

      王大人吃了这一季软钉子,心里暗骂果然这宫里出来的太监阉人就是厉害,一点不给人面子。于是只好实说,北邙的赈灾官员上了急章,要二十万两的款子急用,还请侯爷示下从哪里拨。

      朝廷大事林品芳自然不敢耽搁,但他手上似乎还留着那粗糙的,冰冷的感觉,到底心疼他主子才休息了这一会儿事儿就上门了。只叫小太监引着王大人到偏亭等着,他亲自领着小丫头门捧了洗漱的热水和一点粥饭去请。

      林品芳轻言细语的把林明唤醒了,又嘱咐丫头们伺候。水温暖暖,衣裳妥帖,一切都很妥帖,林明一事不必过心,往日一个时辰的事儿,如今转眼就洗漱穿戴完毕,连林明都不得不佩服宫里会调教人。

      “我记得前年我收了一套小孩儿用的八宝碗,你寻了出来叫人和五百两银子给文娟先生家送去,就说是我贺先生喜得贵子的意思。”

      林品芳应了,想了想,又说:“侯爷,那八宝碗可是铸的莲荷锦鲤嬉珠的那套?”

      “是啊,怎么?”

      林品芳笑道:“奴婢听说那莲荷锦鲤嬉珠原是取意脱胎于妈祖初生的故事,取个秀慧灵洁的意头,那文娟先生是跟侯爷一起打过仗的虎将,文先生的儿子自然虎父无犬子,不如……”

      林明笑道:“好了好了,你做了主就是,这些事儿我原也腾不出手,你既然细致,便交给你吧。”

      林品芳欢喜应了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又说:“侯爷,昨儿飞马来报,说晴雯和青杏姑娘就在路上了,约莫今儿晚上就能到京。”

      听了这个好消息,林明果然更高兴了,对着镜子收了收腰上的宝带,笑道:“好,你亲自派几个人去迎,我听说青杏已经成了家,你妥当安排了来回我。”

      这边林明应酬了王大人的二十万两银子,又打马往营去检兵。再有上门的,贺喜的劝回,公事的留书,自然有林品芳去周旋迎待。

      过了午时,林明回马到家,林品芳第一个迎出来,林明看他满脸汗,不由笑他。

      林品芳讪讪不言,倒是一个叫善才的小太监心直口快,说:“侯爷前脚出门,后脚文武百官就都来了,贺喜的,办事的,求人的,求事儿的,还有几个白生来自荐呢,光这么半日,少说有三四十起,芳总管领着咱们跑得脚不沾地,在宫里也没有这么忙过呢。”

      林明得了一盏茶得功夫,便主意去逛逛院子,小太监善才跟着,一边逛一边说话。一盏茶的时间哪里逛得完偌大的侯府,不过才逛出前小院罢了。什么飞鸟居,落霞楼,零零总总有十几十处独立的大房舍院子,有又什么音水阁,修熙亭,琅圜福地等小房舍院子二十几处,还有风景亭子,听曲九音回廊等。别的不说,就是花园子七八处,池塘水湖十来个,总听善才说来说,也只比北王府小一点儿,只是走者一天也不一定逛得完。

      北王之府,可奉文士门客,可豢妃妾娱妓,我要那么大的侯府有什么用。林明看着得意洋洋的善才,不由心里好笑。

      林品芳原是御书房总值太监的干儿子,原本预备将来御书房用的,所以又更得用些。文书一接过来,他就先替林明分好了各曲各部,事发前后,轻重缓急,因此处理政事上林明又更得心应手许多,竟挣出个午睡的时间来。

      林明躺在床上,看着帐顶雕百花白兽,竟睡不着,一时见了屋里的雕花横梁,家具珍品,名字古画,及那燃着渺渺香烟的异兽青鼎,尽然仿佛间想起了当日在林家的时候。那时候林如海也是侯门权贵,也是这样的呼风唤雨,却也是这样的孤独无依。

      心有天下,天下不是我的,心有百姓,百姓不知我名。不,我比不得他,他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儿,而我……

      想到此处,林明只觉胸口闷闷似堵了个什么,她运气一咳,不留意竟咳出了点什么来,袖子一擦,见了红,到底一叹。林品芳听得咳嗽掀开帘子来看,便见了林明淡然拭血这一幕,他如同被雷灌顶,耳边隐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似乎太和殿的青龙大柱将要坍塌了……。

      林品芳稳住自己发虚的双腿,忙上前要将林明服侍起来,他手伸碰到林明被褥,竟发觉一丝热气儿也没有,心里越发慌乱不已。

      林明看他神色,反而劝他,笑道:“莫慌,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是体虚畏寒而已。”

      林品芳虽办事老成,到底不过是个二十七八,从小养在宫里的太监,他出宫的时候皇后和太妃先后嘱咐他要好好侍奉靖安侯,如今,如今……。林品芳到现在还觉得那一句“身系社稷”如同回音一样在脑袋腔子里响,他,他怎么能不慌呢。

      “侯爷,宣御医来看看吧。” 林品芳哽咽着喉咙。皇上,皇上啊,你看见了嘛,原来不止皇上的,为了天下百姓的冷暖,还有靖安侯和皇上的心是一样的。

      林明一边自己穿衣服,一边笑道:“你师傅几次和我夸你是个好的,怎么这么不经事。这调理的事儿,能一蹴而就吗,每月初一十五御医自然会来诊平安脉,你既看见了,也不许伸张。”林明从床上起来,伸手,压低声音笑道,“不要伸张,听明白了吗?”

      林品芳只得应了,拿了麒麟袍伺候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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