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与谋》十荒人

12、婚事

　　赵有恒不知道为什么赵族长要对他说管理家族的事，不过此时的赵有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明天赵王氏的药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赵族长见到赵有恒已经心神恍惚，就知道刚刚自己的拒绝，再加上赵王氏面临断药而病危，已经让赵有恒方寸大乱了，以前赵族长觉得赵有恒学业出色，聪明机变。
　　但是今天才发现赵有恒也有弱点，而且这个弱点很致命。

　　赵有恒不够坚毅。

　　这时候就该是做父亲的赵沛垣给赵有恒来个当头棒喝，让他清醒，可赵沛垣过早过世，这个恶人就得是他来当，本来之前赵族长还说赵有恒没有受他母亲赵王氏影响，可现在看来赵有恒还是妇人之仁了。

　　赵族长哪里知道现在的赵有恒心理中就是女人的思维行事，赵有恒妇人之人压根就跟赵王氏没有关系。

　　“有恒，即使你母亲明日就死去，今日你也不该如此失去神志，方寸大乱，男儿大丈夫，应临危不惧，作为读书人，更该如此，日后官场沉浮，才不会遇挫就折，有恒，你可明白？”

　　赵族长能理解赵有恒才十二岁就承担这些压力很残忍，但是谁让赵沛垣死了，谁让你赵有恒现在是你赵家这支唯一的男丁呢，即使残酷，可还是得说。

　　“叔父，有恒不该如此乱了分寸，可，我母亲......”赵有恒犹自哽咽说道。

　　赵有恒听赵族长说他像个女人，承受能力差，赵有恒只得苦笑，多年来都是以女人的行事做派，这才做了几天的男人？

　　虽说现在他受原身影响，平时不太看得出，可是遇到紧急情况却是露本性出来了，不过赵有恒并不觉得这是像女人，难道男人面对自己的母亲，马上快病死了，却是因为自己没钱医治，有多少人能镇定。

　　赵族长看着神情凄苦的赵有恒，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赵族长知道自己对赵有恒多有苛刻，不过这也是为他好。见赵有恒如此不醒悟，知道性格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扭过来的，便不再试探他。

　　“有恒，我先前说，管理家族庶务公正为首要，可我之前就为你赵家这支做了许多偏颇之事，你祖宅之事、你母亲向族中借款之事、还有你父下葬之资，不可胜数之事多矣，现在族中诸人已是多有微词。”赵族长说道。

　　赵族长细数的这些事，让赵有恒羞愧的低下头颅，有些是赵有恒知道，但是更多的都是他不知道的。

　　可即使是这样，他能借钱，也有钱借给他的人，只有赵族长，他知道赵族长作为族长，考虑的不能只有他赵有恒，还有赵家全族。

　　看着已经冷静下来了的赵有恒，赵族长才略松了口气，他说了这许多，一来是不想赵有恒怪他。
　　但是更重要的是想让赵有恒心胸开阔，虽然他因为顾忌赵家诸人不能再帮赵有恒了，可不代表他没有其它办法。

　　昨天薛艇做的媒，赵族长当时还不想考虑，可现在赵有恒已经到这地步，这门亲事倒是能解决赵有恒的问题，不过毕竟是赵有恒的亲事，还是需要赵有恒自己做主。

　　赵族长本想着找个时间问问赵有恒母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现在赵王氏卧病在床，赵族长也只能问当事人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赵有恒。

　　“有恒，这五百两银票，算是赵家最后能给你的帮助了，你母亲重病调养，用药不可断，不知何时才能痊愈，五百两必是不够，不过也能解燃眉之急，如今唯有应允薛家亲事，才是解决此事之机。”赵族长说道。

　　赵有恒本已经失望，谁知又峰回路转，看到赵族长递给他的五百两银票，心中沉重的压力瞬间按下了不少，至于赵族长所说和薛家的亲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便忙问缘由。

　　薛艇昨日才提这事，当时赵族长还介意薛芝华丧母长女的身份，以及薛家根基太浅，可如今这婚事怕事要答应了。

　　赵有恒现在欠了几万银两，加上日后要给赵王氏养病的钱，这些钱对赵家来说可能有点多，可对于薛家这样在河北几州都有生意的商家来说，确是不算什么，而且就像薛艇说的，现在赵有恒欠的债还是其次。
　　日后科考呢，科考也不是去考试就可以了，赶考路费、平时交友宴请费用、养家糊口等等都是无底洞，最重要的是现在赵有恒基本没收入，欠债只会越来越多，对于沉重的债务对于赵有恒的考试会不会有影响，这才是关键。

　　现在看着赵有恒面对这些压力的时候，已经就有些不能承受了，和薛家结亲就不一样了，债务什么的有薛家帮助，还能缓解赵有恒的心理压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族长之前考虑赵有恒可能会看薛家脸色的事，现在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料想来薛家也不会过分，过分的话，那也要看他赵家答不答应了。

　　“是你薛伯父向你提亲，女方为薛家长女，大你一岁，温柔贤淑，堪为佳妇。”赵族长说道。

　　赵有恒听完更是糊涂了，比自己还大一岁，那就是十三岁了，这时代女性结婚都很早，一般十三岁就开始嫁人了，最晚也就十五六岁，定亲就更早了，八九岁就已经开始物色对象，十一二岁就定亲，结婚大多都是十三四岁而已。

　　薛家女十三了还没定亲，一般不是都是找比女方大的男子吗，可自己却比对方还小，一股念头闪过。便对赵族长问道：“叔父，此话何意？”

　　赵族长看着赵有恒犹豫的神色，便知道赵有恒是以为女方有什么缺陷，赵族长便向赵有恒说了情况。

　　“女方是丧母长女，在士族中不好结亲，加上薛家晋升士族时日实在太短，不说门当户对了，连秀才之子都不愿意，薛家又不愿和农家、商家结亲，结果就耽误了。”

　　听完赵族长的话赵有恒苦笑，对于结婚这个问题他也有想过。
　　自己情况如此特殊，日后该不该结婚，结婚了可以像真的男人那样生儿育女吗，对此赵有恒真的没有什么信心。

　　要说不结婚，可赵有恒赵家这支，就剩下他一个男丁了，到时候不管是赵王氏，还是赵族长都不会允许他任意妄为的。

　　他本想自己才十二岁，这个时代虽然女性结婚很早，但是对男人确实比较宽容的，二十多岁才结婚的男子有很多，大魏的学子大多追求科举，都觉得儿女情长影响士气。
　　当时赵有恒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想过以后他也走这条路线，尽量拖，可现在却已经有人为自己做媒了。

　　赵有恒已经冷静下来，神志也回来了，念头一闪就明白了赵族长的意思，现在这五百两是赵家最后能借给他的了，赵族长是希望他和薛家联姻，用薛家的钱来医治赵王氏。

　　“叔父，可有恒如今还是白身。”赵有恒犹豫地说道。

　　赵有恒有些想拒绝，倒不是他嫌弃女方商甲家世，而是他这样的特殊情况，到时候如果他不行，不是害了人家吗？

　　况且现在不是他原来的时代，在大魏结婚是两家联姻，到时候他不行，使得两家翻脸，两家都祖籍屯溪县，到时候如何相处，况且薛艇和赵族长还是好友。

　　“有恒可是不愿，你方才不是说上苍有意绝了你母子的生路，如今生路已现，为何不抓住？”赵族长问道。
　　他不觉得赵有恒能拒绝，毕竟只是结婚而已，连死都不怕，还害怕结婚吗？赵有恒如此在意赵王氏，面对断药的困境，只是没看清而已，所以赵族长提醒赵有恒之前说的话。

　　听了赵族长说起他刚刚耍的心机，有些羞愧，不过不得不承认赵族长说的没错，面对赵王氏的性命，他确实会答应这门婚事。

　　现在想自己行不行的问题，是有些过于多余，赵有恒做事喜欢把最坏想一想是否他能承受。

　　想到和薛家长女结婚估计也要一两年以后，到时候如果他真的不行，那就用些药，尽量少同房就是了，毕竟这时代结婚，也不是因为喜欢才结婚的，大多数夫妻都是相敬如宾而已。

　　“婚事由叔父做主即可，有恒听叔父的。”赵有恒说道。

　　听到赵有恒愿意了，赵族长感到欣慰，不过赵有恒虽然同意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联姻不是儿戏，两家都要相互了解。

　　昨天薛艇只是随意介绍了薛芝华的情况，具体的还是需要赵家亲自打听清楚，最好是让自己的娘子去见一见薛芝华，不过这些事情都要先和薛艇通下气，毕竟双方有意的话，也不只赵家要打探薛芝华，薛家也需要看看赵有恒的。

　　不过赵族长还是想在教导一下赵有恒，现在赵有恒虽然才十二，可他马上就要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有必要让他明白其中的区别。

　　“有恒，男儿做事能屈能伸，如今你迫不得已应了这门婚事，不管如何，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你就得负起职责，将来婚后不可因薛家根基而怠慢薛家女。”赵族长训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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