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道长多妩媚》莫多愁

7、往事（一）

　　可是骆慈行动飞快，长白的手比他更快。

　　躲过了骆慈的拳头，长白立刻出手捉拿，还调笑道：“小道士，我竟不知，你还有穿女装的嗜好。”

　　长白的气息迫在眉睫，骆慈不理他的屁话，一门心思奔向韩归。

　　韩归也是个聪明人，马上上前欲要接过骆慈，可来不及了，骆慈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就已经被长白圈在了怀中。

　　他化作女子，身量缩短不少，此时他的脑袋正挨在长白的胸膛，正正好能听到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长白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你急什么？”

　　骆云急道：“这位道长，你快放了我的丫鬟！”

　　韩归虽不知为什么骆慈变成了一个女子，但也急忙道：“是，你快放了我家里的丫鬟，你三番两次调戏我家婢女，真是邪道淫|魔！”

　　“三番两次？”
　　长白笑，恍然大悟，“原来那日用蓝灵目火的，也是你啊。”

　　他一只手臂搂得更紧，骆慈挣扎犹如螳臂当车，撼动不得，“你快放了我！你这个小白脸！”

　　“别乱动。”长白低头在骆慈耳边低声道。

　　两人离得这样近，骆慈终于安静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是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妖气，不容忽视，近在咫尺。
　　长白，非人。

　　“呵。”
　　长白在他耳边轻笑，“那天你就发现了吧。”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说我要如何对你呢？都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要不要杀了你呢？”

　　最后一句话细若蚊鸣。
　　长白极亲昵地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掩上了他的眼睛，骆慈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里颤动，他真的有了一丝恐惧。

　　“你，你不要杀我。”

　　一旁骆云韩归两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切，骆云还不知道骆慈本是男儿身，而韩归却是知道的，他心中疑惑更甚，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在做什么！”

　　“我在和这位小慈姑娘商量一些事情，比如说，我现在放手，他也不会逃走，你说对不对啊，小慈姑娘。”

　　长白最后四个字像像是泡在蜜水里一般甜腻，可骆慈却是打了个冷颤，他颤颤巍巍点头：“是，我不会逃走的。”

　　长白松开了手，骆慈只觉身上轻快不少，连忙靠近骆云身边，但还是没有逃向门口。
　　长白笑着点头，“你很听话，这样很好。”

　　骆云急忙拉过骆慈的手，“你怎么样，没事吧？”

　　骆慈心知骆云把自己当成了女子，才对自己这般亲密，忙抽回自己的手，摇头道：“我无事。”

　　骆云这才略放下心，对着长白道：“你要做什么？”

　　韩归也道：“长白，你究竟想干什么？”

　　长白一笑，“我什么也不想做，反而是你们几个想要做什么，或者说，对这场婚事，是不是很不满啊？”

　　他虽是问话，可答案他早就心知肚明。

　　韩归道：“你是皇上派来的人，当然不会帮着我们。”他倒是坦诚，直言不讳，“我不想让我父亲和骆云成亲。”

　　长白看着骆云，“那这位骆小姐的意思呢？”

　　骆云同样斩钉截铁，“我不想嫁人。”

　　“好！”
　　长白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你不想，他不想，韩将军自然也不想，反对的人有三个，而同意的人只有骆北钟和皇帝两个。少数服从多数，这亲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怎么算了，你要帮我们吗？”骆慈忍不住问。

　　“呀，我还忘算上小慈姑娘你了，这样就有四个人不同意了。”长白道，“这样子，我自然要帮你们了。”

　　长白一口一个小慈姑娘，叫的骆慈差点酸到了牙，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你不是受皇帝所托吗？你这样就不管皇帝的事了？”

　　“皇帝？我又没答应他什么，我只不过是去了骆北钟府上对他说我愿意解除韩将军的困惑，这骆北钟就屁颠屁颠地带我见了皇帝啊。”长白道，“至于我要做什么，怎么做，我可什么都没说。”

　　“太好了！”韩归喜出望外。

　　骆云长舒一口气，也笑，“那道长，你要如何相助？”

　　长白不答，反而冲着骆慈一笑，“小慈姑娘，你本来打算如何做？”

　　骆慈道：“招魂。”他指着韩归，“我们怀疑韩将军的梦魇与韩将军已经去世的妻子有关，所以我打算用韩小公子的血，来引出韩夫人。”

　　长白点头，“不错，韩将军我与他见过面，也有他的生辰八字，他命中并非克妻之相，是有人作祟，这个人怕就是韩夫人了。”

　　“只是，”他一顿，“你恐怕招不了韩夫人的魂魄。”

　　“为何？”
　　韩归忍不住问道，“我娘她怎么了？是投胎去了吗？”

　　长白道：“她死了十几年了，按理说早早投胎去了。可她应该三魂去了一魂，魂魄不全，所以滞留人世。”

　　骆慈道：“你怎么知道？韩夫人是怎么丢了一魂的？”

　　长白诡异一笑：“她死前施了一种咒术，以一魂为引，诅咒中咒者夜夜靥鬼入梦，长夜不宁。”

　　骆慈听得心头一冷，她知道靥鬼这种东西，入得人梦中，会勾起人一生中最不想记起的场景，并且让场景重现，很是痛苦。这个咒术，让人夜夜靥鬼入梦，也就是说，只要那人做梦，他就要经历一回他一生中最难熬的场景。

　　这是精神上抹杀，比□□的死亡更折磨。
　　是多大的恨意，让这个韩夫人施下这个咒术。

　　骆慈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归，韩归一张脸煞白，好看的脸上面无表情。

　　骆慈道：“韩慕身上的梦靥就是这种咒术？”
　　长白笑着看了他一眼，“没错，韩将军身上的种种痛苦都是韩夫人一人施加的。”

　　骆慈瞧韩归脸色实在难看，禁不住向他问话：“韩小公子，你娘亲究竟是何人？”

　　韩归点了点头，开口的声音晦涩：“她是齐梁的公主。”

　　这不是什么隐秘，相反，这是大燕朝史书上可以查询的大事。韩慕的第一任妻子，是已覆灭的齐梁的和亲公主，封号平顺。这个封号是当时还年轻的大燕朝皇帝莫律亲口所赐。

　　人们都知道平顺公主的名讳，唤作沈湛。

　　她嫁给他，在二十一年前。

　　此话一出口，骆慈长白都是不为所动的，倒是一直沉默的骆云叹了口气，说话的韩归脸色昏暗，在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记忆里，覆灭的齐梁是一个符号，它用在夫子教导学子，作为一个负面的形象被提起。说齐梁最后的国主多么昏庸，大燕朝的大军兵临城下，围城三日，齐梁的国主便递上降书。降书上大致意思是我们不做抵抗，齐梁现在是大燕朝的领土，只求保全一条性命，留下点血脉。

　　可惜领兵征战的是还年轻的大燕朝皇帝莫律和已经闯下一番功名的韩慕。不同于战场上不伤俘虏的仁将韩慕，莫律是像狼一般血腥。降书在手，军队攻进城门，包括女眷在内，皇宫里沈氏一族统统斩首，沈是齐梁的国姓。齐梁国主的头颅悬于阵前三天三夜，齐梁的皇宫变成人间炼狱，血流成河，哭声震天。

　　大燕朝的史书对这段历史大肆宣扬，是当今圣上功绩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娘亲。”
　　韩归语气淡淡，“可我不相信我父亲的痛苦是我娘亲所为。”

　　“我父亲对我娘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若是我娘真的做了那么多恶事，我父亲又怎么会迟迟不娶，还惦记我娘那么久。”

　　韩归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骆慈看着他，“现在我们多说无益，你快点取些血来，我还是试一试，看能不能招到你娘亲的魂魄。”

　　韩归毫不犹豫，摸出匕首，他道：“要多少？”

　　“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匕首锋利，韩归下手狠辣，登时鲜血淋漓，骆慈忙掏出一瓷瓶去装，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