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上[西幻]》寒青星

8、王城卫队

　　第8章王城护队

　　亚特兰蒂斯分为内外城，内城居住着贵族，外城是平民的住宅。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曾经被牢牢看守着的内外城墙，在这个时代压根没有人鱼看守，进出都相当随意。幼年的人鱼绕着外观看起来相当精致的城墙嘻嘻哈哈的玩闹着，完全把这里当做巨大的游乐场。

　　尽管内外城的区别不再有着阶级性的固执与牢不可破，但内城的模样的确比外城要漂亮的多，道路两旁种着精致的海生植物，房屋建造的更加高大整齐。这里的街道上也有来去匆匆的人鱼士兵，但将行人拦下问话时的举止明显要比外城更加的礼貌，别不明所以的游客和居民询问情况之时，拒绝的口吻听起来都要更礼貌一些。

　　“……看起来确实出了不小的事。”文斯似乎对内城的道路十分熟悉，前进的步伐几乎没有迟疑停顿过。他顺着兰塔特尔的视线看过去，注视着一队人鱼士兵消失在街角，才开口说道，“否则禁卫队不会这么焦躁。”

　　“嗯。”

　　兰塔特尔不太明白，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微微侧首看了少年人一眼，文斯略感好笑，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是继续说道：“柯蓝帝——也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队长。她对下属的要求一向严苛，尤其禁止他们对平民无礼。”

　　“……嗯。”

　　兰塔特尔稍微懂了一些。

　　他们没有再说话，文斯很快把兰塔特尔带到一座风格和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房屋前，抬起手敲了敲金属制作的门。

　　“柯蓝帝，你在吗？”

　　毫无动静。

　　“柯蓝帝？”停了一会儿，文斯又用力敲了敲门，仍然没有应答。这似乎让他有些不解，忍不住皱起了眉，“不可能啊……”他喃喃着。

　　兰塔特尔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紧张。

　　沉默了一会儿，文斯再次抬起手，指尖虚虚的在门上划下，莹莹的蓝色光芒在门上浮现。他接连着画了几条扭曲的线条，最后组合成一个复杂的图腾，随着收起的手，门上闪着光的图腾逐渐黯淡下去。

　　“先去我家吧。”

　　文斯顿了一下，“柯蓝帝看见这个，会来找我们的。”

　　兰塔特尔有些迟疑。

　　无论如何，面前的人鱼和善热情的似乎有些过分。

　　但他对这里完全不熟悉，进来的道路也只记了七七八八，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完全听从对方的提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诶……你们是找柯蓝帝大人吗？”

　　就在文斯领着兰塔特尔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

　　他们扭过头，齐刷刷的循声望去。被这突如其来的视线吓了一跳，刚刚开口说话的女性人鱼抱着自己的孩子往后退了一些，有些慌张的看着他们。她显然只是单纯的路过这边，看见他们在门前停留，忍不住出口询问而已。

　　“是的。”

　　稍微斟酌了一会儿，文斯收敛起有些激动的神色，温和的对她说道，“您知道柯蓝帝去哪儿了么？我有些事要找她。”

　　“柯蓝帝大人很久没有回来了。”女性人鱼抱着孩子，远远的对着他们说道，“她在战役中受了伤。手臂……您知道的，柯蓝帝大人是机械师。”说到这个，她显然十分惋惜，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您想必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亚特兰蒂斯了吧？”

　　“啊。”

　　文斯沉默了一下。

　　“是的。”他说道，声线轻柔，“很久没有回来了。”

　　“柯蓝帝大人已经退役半年多了。”女性人鱼接着说道，“从那之后，她就失踪了。没有人在亚特兰蒂斯看见过她，据说柯蓝帝大人已经离开了海底。”

　　“……退役？”听到这样的消息，文斯似乎比兰塔特尔更加错愕，“这怎么可能。”

　　但女性人物没有再说话，微微屈膝后，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兰塔特尔看着紧闭的门，不由的有些沮丧。

　　柯蓝帝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他这里的盒子该给谁？那位人鱼先生豁出命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这可糟糕了。他想道。

　　“就算退役，索菲娅也不可能让她……”文斯忽的住了口，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凝重，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便带着兰塔特尔离开了。

　　这回走的道路比之前的要偏僻很多，风景更加秀丽，从跨过某条界限开始，行人陡然少了下去，变的冷清。

　　只是这些兰塔特尔都没有心情再去注意。

　　文斯的房子是礁石搭建的，两层。里面装饰的十分简单，大约是太久没有人在里面生活，尽管没有灰尘，但氛围冷冰冰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空旷寂寥。

　　“你住这间。”文斯推开一扇门，对兰塔特尔说道，又指了指其他的门，态度自然的让兰塔特尔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厨房。二楼右拐第一间是书房，过去是我的工作室。书房里的书你随便看，工作室不能进去，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太过危险。”

　　“我知道了。”

　　除了点头，兰塔特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心对文斯的友善做出警惕的模样，但人鱼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平静，仿佛接待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到自己家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好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出去外面玩一会儿吧。”说完这些，文斯立刻说道，像是长辈在叮嘱家里的孩子，说不出的和蔼。但配着他年轻的面容，看上去违和极了。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兰塔特尔，等不及他回答，又很快的补充道，“午饭记得回来。不要再外面吃别人给你的东西。”

　　“………………”

　　兰塔特尔张了张嘴，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尽管人鱼的寿命在大陆各类种族之中，还算不上是长命种，但对上寿命最短的人类而言，哪怕垂垂老矣，人鱼也依旧能把他们当成孩子。

　　最终人类少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了出去。

　　他看的出来文斯有事要做。

　　外面的街道使用青石铺的，平整的几乎看不出来缝隙。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建筑没有之前看见的华丽，道路边的装饰性花草也几乎没有，这块区域的建筑风格更加偏向素净，但看起来绝不至于朴素，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教堂，连空气都隐隐约约的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庄严。

　　——好像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兰塔特尔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这么想道。但他摸了摸怀里的人鱼鳞片，实在没有心情去多加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哎。”

　　有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被打断思路的兰塔特尔冷不丁怔了一下，左右看了看。那道声音有些急促的接连喊了几遍，兰塔特尔这才在两栋房屋中间的海葵丛后看见几条小人鱼，他们都好奇的看着他，其中一个红发的朝他招手，眼神亮晶晶的大概就是他出的声。

　　兰塔特尔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几个孩子也不会有问题，便抬脚走了过去。

　　见他过来，几个小鱼人散开了一些，鱼尾不安的摆动几下，还是没有游开。

　　“你是人类么？”红发的小人鱼问道，果然是他出的声。

　　“是啊。”

　　兰塔特尔蹲下来，平视这些看上去才六七岁的小人鱼，“你们没有见过人类吗？”

　　“我们还小，不能出去。”一条粉色尾巴的小人鱼怯生生的说道，手里抓着几颗拇指大的圆润珍珠。她看着兰塔特尔的双腿，鱼尾轻轻晃动了一下，“奶奶说，人类就是我们长出双腿的样子。”

　　想了想，兰塔特尔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耳朵还是不一样的。”

　　书上说过，人鱼的人类形态，脸上手臂上细碎的鳞片会消失，不过耳朵不会有变化，还是那么薄薄的一层，看上去很漂亮。

　　一直保持着人类模样的文斯先生，看起来确实也和书上说的一样。

　　只是他身上有种海水般的潮湿感，和他站的近的时候，感觉尤其明显。不过这点书上没说，不知道是文斯先生本身的特点，还是所有人鱼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等到了陆地上你们就知道了。”

　　最后，兰塔特尔总结道。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似乎静了一下。

　　红发的人鱼盯着他，表情有些奇异。粉色尾巴的人鱼手里的珍珠啪嗒掉在地上，她没有去捡，只是歪头看着兰塔特尔，任由珍珠一路骨碌碌的滚到远处，最后消失在另一丛山葵里面。

　　方才一直沉默着的小人鱼抬起头，海藻似的黑发下，露出一张苍白而稚嫩的精致面容，他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兰塔特尔，又似乎没有在看他，只是透过他在别的什么。

　　然后人鱼开了口。

　　“你说出口了。”和面容同样稚嫩的声线有些嘶哑，咬字尚且还不稳，“你要做到。”

　　“……什么？”

　　兰塔特尔愣了一下，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