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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伦敦·Farewel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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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艾格尼斯将衣服从烘干机中取出，顺手将洗衣机和烘干机的电源关了。衣服扔在已经清空只剩一张床垫的双人床，她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一件一件叠好放入。被冷落在客厅的手机反复地响，震得玻璃茶几发出颤响。距离今晚凌晨的去伦敦的飞机起飞还有五六个小时，收拾行李时间充裕，她完全腾得出手去接这个电话。
但她没接，只是埋头将行李箱填满，然后在清理得一干二净的卧室中转了一圈，检查有没有遗漏什么。想着手机被扔在一边骚扰许久，电量消耗很大，她决定先关机，去机场的路上也耳边清净。
她来到客厅时手机已安静下来，成排的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她懒得翻看。玄关处贴墙堆满了纸箱，她将埃维莉娜活着时使用过的大大小小的杂物都装了箱。
组织不会照顾死人的遗物，她只是觉得彻底丢弃之前该问问Gin的想法。
但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同Gin说。
埃维莉娜在组织的任务中牺牲了。害死她的是Martini，是Martini和Gin之间的矛盾。
她认为Gin有一半的责任。
而他甚至没有主动告诉她埃维莉娜的死讯。
埃维莉娜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她毒杀了自己，在爆卝炸中尸骨无存。
茶几上还留着几张粉色的创可贴，上面用小女生的矫情的字体写着可爱的语词。艾格尼斯捻起一片，盯着词尾勾出的小爱心出神地看了会。很快桌面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换了人，是Vodka的号码。她叹了口气，终于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们在楼下——大哥快气疯了。”
艾格尼斯想象不到Gin气疯的模样。过去Gin有一点火气的苗头她都能敏卝感地察觉，她最害怕惹Gin生气他一枪崩了她的脑袋。但如今她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过去的畏惧变成了麻木、冷淡与刻薄：
“你们是蠢么？门没锁。”
埃维莉娜死后，她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疲于与任何人说话。当她不得不开口时，她说话不再小心翼翼不再恭敬。单方面挂掉电话后她将茶几上的散乱的创可贴通通扫入垃圾袋，准备Gin一进门就将垃圾袋塞给他让他去倒垃圾。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公寓门口很快传来开卝锁的动静，急匆匆上来的却是Vodka。前些日子刚下了一场大雪，寒冬腊月，他却急得额角冒汗。
“我说——你赶紧去和大哥道个歉。”
艾格尼斯则是将封好的垃圾袋往他面前一搁。
“下楼时帮忙扔一下。”
Vodka看见空荡荡只剩几件简单家具的客厅和玄关成堆的纸箱，抽出手帕直抹汗。
“你要去英国怎么不和大哥打个招呼？”
“Boss批准了。”
“你越级申请调走等于是不给大哥面子啊。别这么冲动，你一个人去也是送死。你赶紧下去给大哥道歉——”
“送死那句，他亲口说的？”
艾格尼斯懒懒地一抬眼皮。Vodka尴尬地摸卝摸鼻头。
“不，我、我说的。”
“你别擅自给他加戏啊。”
艾格尼斯白了他一眼。
“那个谣言也是你传出来的吧？你自己信么？”
“你和大哥之间总该有点情分吧？”
“你去问问他？”
Vodka被她堵得没话说，只得火急火燎地在玄关来回走动。艾格尼斯知道这种硬碰硬的性子才是自己的本性，过去只是被掩盖了几乎没有发作。Gin会讲情分这是个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天大的笑话，临走前来堵她纯粹是因为她擅自申请调走让他失了颜面。
她懒得去和他解释，也认为没必要寻求他的原谅。直接联系到Boss是跨国调职的最快途径。她不想通过Gin获取调令——埃维莉娜死后她不想同他说话，更没心情去和他商量这种事。
“你还是赶紧下去吧——”
在短短的玄关完成了十多次短来回的Vodka无力地又劝道。
“好啊。”
艾格尼斯将行李箱的拉杆抽出，是准备出发的姿态。Vodka险些被气得眼前一黑晕过去。然后艾格尼斯递了个文件袋给他，这原先是走之前要投进邮筒寄给Gin的文件。
“替我转达他——劳烦他将组织数据库中我的信息删掉，替换成一个假身份。身份信息我都做好了，以他的权限能在系统中修改。”
这不合规矩。但她必须删光系统内她的所有信息，才不会有人查到她曾经在Gin手下做事。她已预先清理了自己在日本生活过的痕迹，用伪卝造的证据将过去的自己替换成了另一个人。到了英国，没人会知道她和Gin的关系，更没人会知道她和埃维莉娜的关系。
“埃维莉娜的东西我打包好了。要丢要留随便他。”
她早些出发去机场也算是替Gin着想。Gin很显然也不想见她。
不想见到她这张和埃维莉娜一模一样的脸。
“哎呀，你别因为大哥没及时告诉你Margarita的事就生气——他只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你跟着他做事这么久了，也知道大哥的脾气——”
“行了。”
艾格尼斯打断Vodka聒噪的劝和。
“我没生气。我走了，对我们两个都好。”
她前半句违心，后半句说的是事实。
他们都不想再见到对方。
Vodka眼见拦不住，只得挪开一步让出玄关，然后从臃肿的黑西装中摸出一柄用报纸包好的枪。
“好吧，但这个你得带走。”
艾格尼斯接过，掂了掂，隔着报纸她都能认出这是Gin常用的□□M92F。
“很多事大哥不说，不代表他不想。他将这个给了我——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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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斯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回头时依旧把卝玩着手中的车钥匙。她坐在近窗的一张办公桌上，与远端的办公区域的入口之间隔了几排密密麻麻的小隔间。Gin穿过玻璃门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她。距离虽远，帽檐下墨绿的眼眸如同暗处的巨蟒，蓄势待发。
“来了啊。”
她轻松地朝他一笑。
Gin手中端着枪，□□M92F的射程一旦扣动扳机她就会挨子弹。但他没有开卝枪，因为艾格尼斯这副毫不防备的模样，等于是明着说有诈。艾格尼斯比他先到，是她挑选的空间，她有机会预先布置陷阱。这种情况下Gin即使有多愤怒，在摸清她的计划前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她依旧没看见Vodka多年以前口中的Gin气得发疯的模样。Gin脸色阴沉，但很冷静，没有失态；握枪的手很稳，枪口正对向她。
Gin身后的玻璃门传来电子锁合拢的轻响，玛丽通过耳机告诉她密码锁已锁定，即使有解卝码卝器一时半会也打不开。她和Gin已经被锁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中。Gin瞟了眼门锁，也察觉了她的小把戏。
“你那边整面玻璃都是防弹隔断，别浪费子弹了。”
艾格尼斯也不隐瞒。她的任务是拖住Gin，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也别想着让我挨子弹。桌子下粘了炸卝弹——你动手我就引爆，我们都活不成。”
她朝Gin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能发送信号的车钥匙和手机能被改装成炸卝弹的引爆器，不过现在她手中的只是个普通的遥控车钥匙。这次行动是临时应急，她没时间改造车钥匙，更没时间在如此宽敞的空间中安装多个炸卝弹覆盖整个区域。入楼时要躲避组织成员的包抄，轻便为上，她也不可能携带太多炸卝药，仅仅带了一个手雷，重量有限的C4炸卝弹，和一卷钓鱼线。
Gin冷哼一声。
“你没有时间准备炸卝弹。”
“你为什么总是小看我？”
艾格尼斯不满地皱眉。
“但你说得没错。几公斤的炸卝药我也扛不上来，带来的都黏在靠你那边的桌底了。你被炸死的可能性比我大。”
然后她笑了。
“你该感谢我，在你刚进门时没直接引爆卝炸卝弹。”
一颗子弹瞬间划过她的耳边，让她闭嘴。
“你话很多。”
Gin阴郁地说道，枪管还冒着袅袅白烟。而艾格尼斯丝毫不怀疑Gin方才对准的是她的耳侧不是脑袋，不是射偏，这一枪是警告。她看出她的话Gin只相信了一半，他对她说的炸卝弹确有所顾忌，但她要与他同归于尽的说法在他看来全是鬼话。
艾格尼斯的确一开始就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她给自己和Gin都留了后路。
“说了别动手。我被吓到，手一抖，不小心按了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她碰了碰刚被子弹擦过的耳廓。
“你也最好别死，否则埃维莉娜会和我翻脸。我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最后一次见面就不要你死我活了——”
她从桌面拿起她一直在用的那支□□，卸了弹匣，子弹叮叮当当坠落在地。
“还给你。”
空枪壳被放在地上，踢给了Gin。
“今晚之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tbc
一直不太愿意写这章，每次想写都感觉有些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