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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家 ...

  •   三师兄瞧我愣神儿,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昨天累极了,就没什么反应,心里想着好在晚上吃了不少牛肉和土豆缓了缓,唯一遗憾就是包子还是少了点儿。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真是好不会安慰人啊,怪不得师姐不喜欢你。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话中有话:“昨夜我在房上睡了一夜,现在胳膊疼腿疼的,你莫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想不到小白这样怜香惜玉。”

      我心知他是调笑我的,山中自有规定,况且我们孤男寡女的,于情于理也是不能同住在一个房间的。昨夜在包子和床之间挣扎许久,最后还是败在了包子手下,结果没想到在房顶睡一晚是这样痛苦的事情。

      小蟹素来爱睡懒觉,是以到了白日我便没叫醒他,自己早早起床去练功。我哈欠连天,直想昏倒。本以为二师兄不在的这些时日,可以睡个好觉的,没成想后面又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哀哀叹气,三师兄睁眼瞥了我一眼以示警告,是了,我们又在打坐了。

      自打我知道有打坐这件事情起,我一直疑惑为何打坐能修身养性,至少对于我,即便管住手脚,我的脑子也在胡思乱想,根本享受不了一刻的清净安宁。

      三师兄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躁动,也叹了口气,说:“须知打坐便是要你放下烦躁,平心静气的,一次不行再试第二次,两次不行再试第三次,你不要抗拒,一点点尝试便可以了,你可以试试深呼吸几次,我心烦气躁时时常深呼吸,你且试试。”

      我按他说的尝试了下,果然管用,结果刚刚奏效,他便说:“明日起你便不用再跟着我练功了,马上要九华大会,师父让我去安排其他仙山弟子住处的相关事宜,顾不上你了。”

      我眉头突突,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那我以后跟着谁?”

      “大师兄或者子瑛吧。”

      果然!我难以相信地追问:“这是师父的安排吗?”

      “是的,昨日师父与我说的,倒是还没确定下来。”

      我刚平静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从来了九华山以后,我心里知晓师父带个蛇精上山这个事情,肯定已遭受多方疑义。因着不想给他再带来什么别的麻烦,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虽然至今也可以算上一切都好,只是让我跟着大师兄或者四师姐练功,实在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这安排我实在不能理解,是以我得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见上老头子一见。

      三师兄似乎看得出我的心事,便大发慈悲提早结束了打坐,许我回去休息了。

      待我到老头子门前,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准备一番有理有据的陈词,门便自己开了,老头子正襟危坐,在案桌前一副难得认真正经的样子,手里是一份古卷轴,这样的卷轴我在龙宫见过几本,都是些不好认的古老字体,我看着觉得费劲,除了失眠时用来催眠,便扔在角落,没得别的用处了。

      老头子也不抬头看我,感觉到我没动,招呼我说:“你是想在我门前罚站?”

      我耿直了脖子:“不是。”

      “那我知道了,”老头子翻了几页古本,说:“你是想让人看得你在我门前罚站。”

      我拧不下去,便进门了。

      上次对老头出言不逊后我一直很自责,这次就不再造次,只能等老头儿自己先说他的用意。谁知他似乎是知道我要来,却不知道我为何而来一般,提也不提这事情。只抛出几个问题问我。

      他说:“你是何种族?”

      我不明所以,他是知晓我是何种族的,还替我撒了谎,我犹豫他是不是在试探我对自己身份的隐藏度,便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

      “为何不敢说?”

      我摇摇头,这天地间,只有我和阿娘两条白龙了,我若是做了错事情,阿娘也会因我丧命。

      他便说:“你不说,那换你来问我。”

      我觉得他和寻常那个插科打诨的老头子比,好像变了个人,便老实地问:“师父是什么种族?”

      老头子才放下古本,抬头看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人族。接着问。”

      我只得说:“师父为何修仙?”

      “为了见我想见之人。”

      “若是她不在了呢?”

      “那便等到她原魂再现。”

      这一来二回我还是没体味到老头子说这些的缘由。只得等他叹口气点破:“为何不敢说出自己的种族?”

      我诚实道:“不想给阿娘闯祸。”

      他点点头:“这倒是个好理由。你若一直待在北海,永不出来,便永不会给你阿娘闯祸。”

      我被这话噎住,是了,我为何要到这九华山上来,我既不用苦练修仙,又不用增强什么法术,我在北海安静地做一条小小白龙,便可安稳度过此生了,为何要离家?

      我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实在没什么底气,只得说:“我现在回去,阿娘会生气的。”

      “你且走吧。你阿娘生气便说是我做主的。”

      我感到十分不安,虽不知为何,也觉得不甘这样离开,便赶忙问:“那我不跟着大师兄修行了?”

      他复又低下头看书,轻描淡写地:“不必了。”

      我简直感觉大事不好了,又追问:“也不再跟着三师兄了?”

      “不了,天不早了,你且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便回家吧,”他合上书,闭着眼,一副疲倦样子:“旁的事情你不要想也不要问了,且去吧。”

      我头一次这样离家,很想家也很想阿娘,能回家了本该是件从龙角开心到龙尾巴的事,而且祖师老头子说会替我与阿娘说,我得不着阿娘的责备了,应该更是开心到吐泡泡才对,可是这一路从西山到东山,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有股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感觉。

      我回到东山,小蟹还睡着,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唤他醒来。他将醒未醒本有点儿起床气,可能我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他也着急起来,慌张地问我出些什么事了。

      我不知从何说起,甚至连口也张不开,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说出个我可以回家了。

      他不晓得我心中苦恼,听后只舒了一口气,说:“我当是怎么了,你能回家那是最好了,我们又可以打牌吃肉好不快活。”

      看他欢欣鼓舞的样子,我使劲儿想了想往日斗牌的快乐日子,那些情形我还想得起来,但他所说的那份快乐,我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生气了似的问我:“你难道不想回家吗?你不想你阿娘?不想同我打牌喝酒去凡世听戏了?”

      我被他一通追问,感觉自己又是错上加错,便想也没想赶紧让他满意地点头。

      他才说:“那你还不开心什么呢?”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感觉似乎可说又不能说的通透,只能试试说说:“你看这九华山怎么样?”

      小蟹撇撇嘴:“我看着不怎么样,连北海的一根海带都比不上。”

      我一时语塞,只能说出我心中的想法:“是了,我也这样想,我们生活在北海,心中自然觉得哪里都没有北海好,我们有北海,便不用与人争别的什么,只是你看这九华山,不论它是第一仙山,还是什么平常的仙山,别的神族,甚至是人,都可以想来便来,我若是来,也得隐姓埋名,偷偷摸摸的来,为何同是神族,我们得活得这样苟且?”

      许是我没说清,小蟹满脸不以为意,好言劝我道:“你是受了谁的蛊惑?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不是我看不起女孩子,只是你知道你同你阿娘实在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仔细想想,你现下留在这儿,只能依靠撒谎度日,你没得本事,家族又没落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有谁会为了你与天……作对?或许我可以,但我们蟹族,即便全体出动,不过是给天宫的宴会上添上一顿红烧大闸蟹罢了……”

      我本有些不甘心,听了这些心又凉到了极点。

      我再说不出一个字,只怪自己无能,便着手去收拾东西。

      小蟹似乎有点儿抱愧的样子,伸手拦住在收拾的我,其实我想说不必这样,我确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先前不过是我在说大话,我应当乖乖回家去,至少也得到阿娘万年过后,再兴起什么风浪。

      小蟹拦着我,像是要说什么事情般,我看他犹豫,本想说不必说了,他却自顾自开口道:“你若是有你祖母那样厉害,我也不拦你,况且你祖母……做了万全之策,也还是失败了,至少这个时候,神界容不得你,你就先不要上去送死。”

      我点了点头,表示没事了,见我平静下来,他彻底舒了口气,便帮我一起收拾。

      收拾得差不多了,商量了明早启程的时间,就准备休息了。想起昨日因为吃包子我俩猜拳,我赢了,吃了包子,也在房梁上睡了一夜,今日如何也该轮到他了。

      “为何不能找间空房?”小蟹疑惑地问我:“九华山已经穷苦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摇摇头,解释这东山是二师兄的地盘,并说这里的果子树都是他种的,搞不好房子也都是他盖的,我吃了他的果子就受了他的气,若是住了他的房子,可能只能白龙进去,红龙出来了。

      小蟹倒一耿头,说:“我不怕!我偏要住!”

      我只得好心提醒他:“这二师兄除了爱种树,爱盖房子外,还有个爱好……”

      小蟹:“难不成他武功天下第一,法术赛过天帝?”

      我:“都不是……”

      小蟹:“那是啥?”

      我:“做菜。”

      小蟹便乖乖睡到房顶去了。

      半夜我听着有人敲门,待我起身开门,只看见门外面摆着一张桌子,而桌子上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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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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