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与左又与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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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工作结束，左又与很疲惫，他手下的人同样疲惫，□□、精神都快达到疲惫的极点，左又与注意到在吃晚饭的时候，有人咬着筷子就睡着了，当机立断今天不再加班，放所有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工作。明明是好消息，可是没有人高兴，疲惫甚至把他们用来调整心情的力量都消耗掉了，所有人拖着脚步一摇三晃的离开。左又与最后一个离开，NJ城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夜晚八点亮如白昼。左又与开着车子回家，一路上灯光晃过他的侧面，两鬓的发迹处，隐有白光闪过。三十三岁的年纪二十三岁的脸，却已白发早生。
慢腾腾的爬上三楼来到自己的家门口，左又与额头贴在门上伸手从包里面掏出钥匙，一下，两下，第三下才把钥匙插进去，拧开房门，一室清冷，左又与懒得开灯，直接走到沙发边上，鞋子也不脱直接就把自己当砖头砸上去。这一躺上去才知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不痛的，头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左又与想要抬起头按摩两边的太阳穴，可是现在才发现，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了。索性闭上眼睛深深的呼气、吐气，好像全身上下就剩下呼吸的力气了。身体疲惫成这样，精神还没有完全塌下，左又与还有心思在想着，他想，人啊，还真是不能娇惯着，之前忙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好了，放松下来开始哪哪都跟你找别扭，头越发疼的厉害，可是手还是抬不起来。其实床头的抽屉里有头疼的药，左又与的工作大多都是要绞尽脑汁的，头疼是经常的事情，可是现在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更别说走过去倒水拿药了。左又与躺在沙发上忍受着越来越严重的疼痛，疼死我算了，那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三十三岁的左又与偶尔也有点孩子气的任性，上次任性发作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一切都不是这样。
黑暗里，有只手伸过来，轻轻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靠在一个温软的人体上，然后有药递到他嘴边，左又与闭着眼睛张开嘴，药送进去了，然后温度适宜的水也送进他嘴巴里，左又与配合着一口一口喝着，把水和药一起送进肚子里。喂完了半杯水，杯子移开了，左又与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然后有两只温度有点偏低的手覆在他的左右太阳穴，不重不轻的按摩着。慢慢的，头疼减轻了，左又与一直绷紧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两只手的中指、无名指还在按摩他的太阳穴，拇指慢慢移向他的眉头，顺着眉毛的方向从眉头滑向太阳穴，一趟趟的移动，左又与就一直闭着躺在那里，慢慢的呼吸着。
“差不多了吧，我放好洗澡水了，去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吧。”一个声音在左又与头顶上方响起，左又与只是哼了两声却不动弹，那个声音就没再响起，只是一遍遍帮他做着按摩。又过了五分钟，左又与睁开眼睛，对方的手也停了下来，左又与站起来却反身拿起扔在桌子上的包，拉开拉链取出一瓶药放在桌子上，这才走向浴室，没几分钟那里传来水花喷洒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左又与又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坐回沙发上，那双手现在拿着干净的毛巾按在他的头上，帮他吸干还在滴水的头发。
“谢谢你，老师。”左又与忽然开口。
那个声音愣了一下，带着笑意回答：“怎么还叫我老师啊，你都出师快七八年了吧。早跟你说了，叫我名字就好。”
左又与却叉开话题，“估摸着你的药这两天就吃完了，我给你带了瓶回来。医生说一直服用同一种药物容易产生耐受性，药效会一次不如一次，你先用着，如果觉得不行一定要尽快跟我说，我给你换药去。”
“行，我知道了，对了，又与，你有笔吗？借我一下，我写点东西。”
左又与指指包里，抬手接过毛巾自己开始擦拭头发，对方也就直接去开他的包。拉链再次拉开的声音提醒了左又与，慌忙的抬头想说什么来着，可是发现对方已经有所发现。那支被小心保护在笔盒里的钢笔连同笔盒一起在对方手里面，左又与动动嘴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遗忘了。
“哎，这不是你以前生日时我送你的礼物吗？你还在用？很多年了吧。”对方的声音很惊喜，左又与隐藏在毛巾下的脸却不为人知的在发红。可是对方还在说话，下一句让左又与的脸红九霄云外去了，“早该扔了换新的啦，现在早不流行用这种笔了。”
“你管我，”左又与脱口而出，“我就喜欢谁能管得了！”
如此任性的话好像也是十多年前才说过的，两个人都愣住了，十多年前，记忆忽然闪过一些片段，两人眼睛里的伤痛此起彼伏。“啊，对，你喜欢，你喜欢就好。”对方到底年长些，先从回忆里恢复过来。
左又与跟着醒过来，看着对方的眼睛很平静的开口，“我这人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可以有人不回应我的喜欢，但是没人能干预到我的喜欢。”
“可，可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而且，我答应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的。”对方避开左又与的目光，语气里也充满了无奈。
“我现在很好，而且你只是我的师傅不是我的父亲，我父亲当年要你照顾我，你已经照顾得很好了，你应该多照顾照顾自己。”有些事情一个劲的逼迫是没有用的，左又与低下头看着自家的地板，放弃对某些事的追究。
“我要是照顾好你，就不会让你头发继续滴水了，你这么大人了，明明容易头痛还不好好照顾自己，”对方走过去又开始继续之前给左又与擦头发的动作，嘴里还不肯消停，“三十多岁的人，要工作更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知道没有人能一直在你身边照……”似乎说道禁句了，对方赶紧勉强转移话题，“对了，又与，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叫我名字呢？”
左又与放松身体靠在对方身上，不管自己这个动作是否给对方帮他擦头发的举动多少带来些不便，“因为我不想叫你杜明。”
之前照顾他的，现在依然在照顾他的人就是杜明，那个被通缉的双面间谍，那个害得吴哲也不得安生的杜明。杜明轻轻擦着左又与的头发，左又与从回来到现在就没有开灯，杜明帮他拿药、倒水，找毛巾帮他擦头的时候也没有开灯，在一片黑暗里杜明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这说明杜明对这里很熟悉。是的，这里是左又与买的房子，是的，杜明其实从离开吴哲后就来到这里，是的，这几天左又与、袁朗还有阿穆带领着一帮人发疯了似的在寻找杜明，而杜明就在左又与家的里面，是的，左又与知道杜明在自己家里面，左又与很清楚这个事实。
黑暗里一个人低头坐着，一个人站他背后帮他擦头，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氛，可是下一瞬间黑暗变白昼，某种不知名的气氛也无影无踪，灯光亮起，左又与和杜明的身影清晰的显现在房间里，房间里却又多出另一个身影。冰块脸的左又与和公式化表情的杜明还保持着之前放松、自然的表情，吴哲站在他们对面，吴哲手里拿着数码相机，很轻很轻的“咔嚓”一声，影像被保存下来，左又与一身浴袍一脸放松的坐在那里，杜明脸上还带着轻轻微笑的站在他背后手里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这个影像被保存下来，这个时候，左又与和杜明才双双变了脸色。
“你……”一下子太多问题，左又与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是问吴哲怎么起死回生，还是问吴哲为什么会在这里，左又与还在思考着，杜明站在他身后脸色也异常难看，可是吴哲下一个举动让他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吴哲打开相机的后盖，取出数据卡，却直接丢给左又与，然后把数码相机又抛给杜明，无视惊讶的已经说不出的两个人，吴哲拉过一把椅子，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椅子背，下巴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吴哲轻轻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做戏了，我知道这又是一个圈套，而你们的目标却不是我。”
左又与刚想开口，吴哲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对他摇了摇，“让我来说吧，其实你们有太多漏洞了，让小生想不注意都难。”
继续无视脸色难看的两个人，吴哲掰着手指一二三四的数给他们看，“第一，关于对我的指控，这么说吧，这么连幼儿园才入学小朋友都能明白的事情，你们还能硬着头皮栽赃给小生，小生是在是佩服。是你们选我来参加任务，而且到任务出现前我从来就没接触过杜明这个人。你说那次换情报，我究竟动没动手脚只有我自己清楚，对，我是很清楚自己换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如果当初你给我就是真情报，那么我就算动了手脚，在杜明手上的依然是真情报。就你怀疑我的哪些问题，随便上那个军事法庭即使我没有证据，也没有任何一个法官会判定我有罪，这明显就是无中生有嘛。”
“第二，当初抓捕一个杜明，那声势都浩大得惊天地泣鬼神，现在抓捕我和杜明两个人，可是尽管声势也不小，但真正动手的时候，我总能从你们这里找到突破口，到后来有几次我还故意不逃得太快，但只要避开我队长他们几个，随随便便就能从你们的包围圈中突围出去，这水放的太明显了吧。”
“第三，既然已经引起我的怀疑，很抱歉，我一旦怀疑就会从根本上怀疑，要抓我，但是又不是真心想抓我，猫捉耗子好玩吗？杜明曾经说，抓我又放我，一来是想看着我被毁灭的样子，二来是要借我引走部分压力。前者完全是废话，后者倒提醒我了，减轻压力，减轻的是谁的压力，我们被通缉抓捕吸引太多人注意了，是不是也吸引了在你们阴影下的某些人的压力？”
“想到这里一切就比较简单了，说来这几天跟踪你，还有刚才我拍照然后又把证据还给你们，我现在只是想跟你们说明一件事情。我猜到你们的目的，与其还要继续玩假模假样的猫捉老鼠，不如合作吧。你们别再想利用我了，况且我人都‘死’了。干脆我们携手合作不是更方便吗？你们继续去捉，我帮你们盯着真正需要留意的人。”
左又与把玩着数据卡，然后慢条斯理拿出打火机直接烧上去，吴哲并没有阻拦，还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左又与却忽然在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你是不是疯了？你的一二三四根本全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你现在倒把真正的证据给我了，这是你最后的翻身机会你却放弃了，吴哲，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美好，有人爱国，也有人卖国。”
杜明在旁边接口，“而且你忘了我说的最重要的一点吗？证据不重要，只要你被怀疑，你的一生就毁了，你别再想当兵……”
“‘而且只要你活着，就一直被监视。他们并不需要关押你、给你定罪，只要怀疑你就可以了……’行了行了，你说的话我记着清楚着呢，你们俩演戏演上瘾了是吧，都到这地步了还装！”吴哲不耐烦的打断杜明的话。
左又与和杜明对视一眼，由左又与先开口了，“吴哲，你太狂妄了，你完全凭自己的猜想就把最后的机会放弃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猜测是错误的，你怎么办？你真的以为被怀疑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吗？”
“人生其实有股向下的引力，而我现在已经是在生活的最谷底了，我现在已经被怀疑。而且你们的漏洞实在太瞒不过我，没有人做事前就能有百分百肯定，我只是敢赌，放手一搏而已。”吴哲微微笑着，甚至还能轻松的耸耸肩膀。
“赌输了呢？你想过赌输的结果吗？”杜明跟着开口。
“和现在没多少差吧，可能比现在还好点，我不需要东多西藏，反正只是怀疑，根本不可能定罪的。”吴哲爽快的结过话题，“被通缉太有损我光辉高大的形象了，顺便说一句，小生以为，通缉令上我的照片已经被PS过，只是PS的目的使这个人像我又不太象我，以至于小生坐在某家面馆的贴在墙上的通缉令下面吃面条时，居然没人多看小生一眼，”吴哲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从墙上揭下来的通缉令，向杜明、左又与两个人挥挥，“再补充刚才的第五点吧，这是一个信息时代，我当然不会以为某文员在印照片时印了别人的照片然后来通缉我，而这么大的失误既然左上校您还没有注意到，天方夜谭嘛！”
“我再来补充第六点吧，”左又与家的房门忽然又在主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打开，虽然这次明显是被踹开的，而袁朗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脸上的青肿总算是消退干净了，C3、成才、李不凡一字排开站他身后，袁朗带着人走进来，向杜明和左又与招招手，“你们老大让我带话给你们，‘捉猫任务’顺利完成，可以放人兼回去报告了。如果你们不相信，”袁朗回头给李不凡一个颜色，李不凡把一直拎在手上被成才背影挡到的王海丢过来，“王海可以证实我们队长刚才说的话，什么体质吗，我不就开车开快点了，居然能晕车晕到现在。”
C3成才在他后面很厚道的冲天一个白眼，开车开快点，你那车速都高达190了，而且还是从NJ繁华路段一路保持这个速度飙过来，能扛得住的也就老A的人，换别人，就算换阿隆索、莱科宁估计都要挂。
老A的土方法，一杯夹杂着碎冰块的水，半杯泼脸上，半杯拉开后衣领直接倒下去，王海立马恢复清醒，看到李不凡第一反应是跳离他八丈远，以至于后来看到左又与，原本是左又与那冰块脸二号的王海几乎是以泪奔的方式扑过去，杜明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住王海，一个比冰水还冰冷的颜色过去，王海立刻以吼的方式做完他该做的事情。
“好吧，”左又与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来，转身走进房间，没两分钟就换好衣服边系领带边走出来。“既然事情都明朗了，那我们三个人马上就回总部向上面报告了，”话一说完，杜明一首拉着自己和左又与的外套，一手拎着王海就出门了，袁朗刚张开嘴，左又与一个眼色杀过来，“谁搞的破坏谁负责，我家的门锁，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好无损了。”
“替我向阿穆问好，告诉他，我明天会去看他。”袁朗忽然开口，左又与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
主人跑了，可是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都还留在这里，成才拉着李不凡转身跑进房间到处找东西，C3看了吴哲一眼，然后对袁朗说：“队长，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们先回去休息。”袁朗点点头，拉着想说话的吴哲转身离开了。
“哎，我怎么觉得C3刚才看我的眼神实在说不上高兴啊，好像，好像……”吴哲开始琢磨起天马行空的东西。
袁朗黑着脸走在吴哲前面却一句话也不说，吴哲疑惑的看看袁朗的背影，抢上前几步想拉住袁朗，袁朗猛地一震手臂甩开吴哲的手，然后袁朗顿了一下，背对着吴哲开口了，“你累了吧，咱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集中精神对付另一个人呢。”
吴哲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很快接过袁朗的话，“哎，也对，那，你先回去吧，我去帮成才他们，开锁我行修锁更没问题了，早点修好大家都能早点休息。”
“吴哲，”袁朗忽然叫住转身跑回去的吴哲，吴哲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袁朗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在下面的车子里面等你们，你们快点结束。”
“哦，好。”吴哲应承着转身跑走，背对着袁朗，他没看到袁朗脸上隐忍的表情，同样袁朗只能看见吴哲的后背，所以也没看到吴哲脸上的难过。
吴哲和袁朗彼此信任，彼此心有灵犀，这次在完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两个人完成“假死”的计划，可是人心再怎么贴近也隔着两层肚皮，有的时候，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彼此才能了解。袁朗和吴哲并不是准备一直瞒着压着让自己难过，只是想着还不急，有时间可以慢慢沟通。
有时间吗？世界有相对论，这个推迟讨论的决定在很多年后两个人回想起来，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这是后话。现在吴哲转身跑回楼上帮战友们去修锁，现在袁朗转身走到楼下去开车，两人背对着背前进的，彼此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与左又与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