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入梦来》未子玖个柒

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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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寝宫内的下人都被崔胜铉屏退了，烛光摇摇曳曳地印出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实在有趣。

　　可是房内气氛就不是这般了。

　　“殿下有何吩咐。”

　　崔胜铉看着他赌气不愿看自己的样子，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生气我让东将军贬了东永裴的衔位？”

　　“臣不敢妄言。”

　　“你看看，这明显就是生气了。”

　　权志龙也不答话，只是那么站着。崔胜铉的寝宫烧着两盆正旺的火炉，摒去衣裳也不觉寒冷，反而让崔胜铉额角冒出几滴汗来。

　　他从软榻上站起，看了权志龙一眼又坐下了，抿了一口热茶。一会子又站起来走到权志龙面前，权志龙见他额角的汗更明显。

　　“殿下可是身体不适？”权志龙毕竟还是担心他的，见他这幅样子怕是招了风寒。

　　崔胜铉刚想开口把话说清楚又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不耐地摇摇头，走到正厅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权志龙最终还是服了软，让鸿煊另外煎了一壶热茶送来，将茶盅里凉了的茶水倒进一旁的陶碗内，换上新的热茶送到崔胜铉手中。

　　“殿下，这天愈加寒了，茶水凉了要及时换。”

　　崔胜铉顺势攥住他的手腕，从他手中取了烫手的茶盅放在桌案上，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以为你明白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罢黜一个小小的校尉，况且那还是东将军的亲生儿子。”

　　权志龙惊讶地看向他，挣扎了一下被攥住的手。

　　崔胜铉轻笑一声，“不过也没甚大的缘故，跟他比试自然只是一个借口，即使今儿没有发生这一出，他这个校尉也当不了多久。”

　　权志龙根本不明白崔胜铉想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崔胜铉不对劲儿极了。崔胜铉紧紧抓着权志龙的手腕，指间关节都发白，手也在微微颤抖，甚至连声音也不太沉稳——崔胜铉平日里可不是这幅样子。

　　“他是校尉你是副尉，他找你自然有千百个理由。若他为司阶，想必再见你就没那么简单了，你说对不对？”崔胜铉问他。

　　“殿下，恕我愚钝。东校……呃，永裴他又没有害我之心，如何还不能见我了？”

　　崔胜铉放开了他的手，权志龙白皙的手腕上印下了清晰地红印。他看着竟然低声笑了，“你果真是愚钝，该罚。”说着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待他亲如兄弟，可是他的龌蹉心思你竟毫无察觉。”

　　“殿下！永裴是真心实意待我，东将军对我也不薄，您何出此言？何为龌蹉——军营里成天操练，他哪里有那些想法？”

　　权志龙激动起来脸上也带了些红晕，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自己被冤枉了似的。

　　“那我问你，你在信中时常提起他，可还记得？”

　　权志龙点点头。

　　“信中你多次提起他与你同榻而眠？”

　　“我跟他同住一个营帐，自然每日夜都与他同塌而眠。”

　　崔胜铉闻言挑眉，将已经不烫嘴的茶一饮而尽，“那你好好回忆，他的手脚可都安分？”

　　他清清楚楚记得权志龙提起东永裴的每一个细节，信中说到东永裴会为他在寒夜里暖脚，在操练强度加大时替他揉捏腰肩，甚至在三伏天跑到几十里外的冰泉边儿替他摘野莓……这样大事小事不胜枚举，在崔胜铉眼里这些远远超过了袍泽之情。

　　东永裴心思比权志龙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权志龙之后，每天夜里都借着各种理由搂搂抱抱。权志龙刚开始也是觉得别扭，后来东永裴一句你我同为男子有何芥蒂将他所有的疑虑堵在了心中。或是说怕他累了给他揉揉腰，揉着揉着两人就迷糊了；亦或是说怕他冷着，将他的脚包在腹前直至他熟睡……

　　想到这儿权志龙有些脸红，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我跟永裴都是男子，怎么谈得上安不安分？若我是姑娘家，倒还说是他轻薄了我。殿下这话问的叫我如何回答。”

　　“听你这么一说想必是不安分了。”崔胜铉站起身，走近他，“还有今日他为何邀你一起骑马？”

　　“这……他突然邀我同骑我也很诧异，想来是喜欢‘白昼’喜欢得紧。”权志龙声音减弱，说到这里他也觉得事情不对了，早就没了先前底气十足的模样。

　　“喜欢白昼？好，你自己去问问他，究竟他喜欢的是那匹马还是马的主人。若是当真喜欢‘白昼’你就将‘乌云’一块儿送与他便是，我再向父皇讨两匹上好的马儿来。”

　　权志龙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崔胜铉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心里那不对劲儿的感觉终于有了答案。

　　刚开始他觉得东永裴与自己过分亲昵，可在军营里只有他与自己年龄相仿。两人情同手足，看着东永裴开心的样子那些拒绝的话又显得过于残忍，有时在众人面前更是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时间一长竟也习惯了那些看似亲密的举动，现在想来两个男子那般胡闹许是有些不正常。

　　权志龙煞白着脸，甚至连嘴唇都微微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崔胜铉心疼极了，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柔声说道：“你若愿意同他一起，我便随了你的愿。”

　　权志龙只是一言不发，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你若不愿意，就继续陪着我。”崔胜铉拍拍他的背让他尽量放松，“好了，不是还有我吗？”

　　约莫过了半刻，权志龙才压着嗓子问道：“殿下，您——您对我可有那种心思……”说完紧紧闭上眼。

　　崔胜铉的手停在半空，睫毛颤抖的厉害，权志龙的反应为什么会跟自己所预料的不一样。

　　“殿下……”权志龙发了力推开他，低垂着头，双拳依然紧握，只是起伏不止的肩出卖了主人，他忍着呜咽道：“我想告假去田州看看兄长。”

　　崔胜铉喉头滑动却没吐出半个字，转过身负手而立，努力平复了情绪才开口：“准。”

　　权志龙没有向往常一般转身离开，而是倒退着出了崔胜铉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