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22、旧事——终识霍景然

　　自那天后，李潇便住在顾明远的公寓里，每天上学下学只要十分钟就能回家，日子就这样不平不淡的过了起来。一周后，令人恐惧的考试来临，李潇愁眉苦脸的跟车洋洋抱怨自己的不满情绪，什么时候国家才可以将考试给免了，也给她们这些学奴一口气喘喘。车洋洋笑她简直异想天开，除非她自己当主席。李潇无奈的盯着天空发呆，真不明白这么努力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车东莞可没心思考虑那么多，反正他聪明，学习好，就算不看书，考试也是第一名，哪像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只能任劳任怨的当学奴。其实在很小的年龄里心里能够装下的也只有学习和喜欢的人了，其余的琐碎一点儿也不烦恼，所以当霍景然第一次出现在李潇的面前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佳期难遇这个真理，或者在她幼小的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这个词的真谛。在霍景然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忘记了她该要说些什么，呆呆的望着魂牵梦萦的面容心跳难平，那个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终于有了小女孩该有的所有小心思。
　　“你是不是顾潇？”霍景然在问这话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测，毕竟李潇的名气太盛，想不知道都太难。
　　“我是。”说话的时候李潇满是欣喜。
　　车洋洋站在一旁偷偷笑了，赶紧闪到一边以免打扰朋友的好事。
　　“霍景然。”他简单的介绍自己，并朝李潇伸出手，李潇的目光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漂移，目光终于停滞在他修长的素手上面，她同样伸出手与他相握，那掌心的温度快要灼伤了她的手心，虽烫却很温暖。
　　“我知道。”
　　“你知道？”霍景然有些惊讶的问道，但眼里尽是猜疑。
　　李潇赶忙解释：“就在刚刚知道的啊。”
　　“原来是这样。”面前的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李潇他们教室里“那个……你是你们班语文课代表吧，老师说让你把你们班同学的作业今后都抱到我们班方便她查阅。”说完不等李潇回复便匆匆离开，她那句来不及说的话生生闷在喉咙里，不过……来日方长，他应该躲不掉了，李潇被自己这突兀的想法下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丫的她在想什么，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可不想被她女朋友找上门来。转身回到教室，却跟车洋洋碰了个满怀，车东莞见两人撞在一起，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你们猪啊，这样也能撞一起。”车东莞幸灾乐祸的鄙夷，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李潇。
　　李潇没好气的把自己手上的书直直朝车东莞扔过去，却被他稳稳的接住，还拿着她的书在手中不停的乱转，李潇也不恼，朝着车东莞大吼：“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这小人一般见识。”说完气哄哄的走到讲桌旁抱起一沓作业走了出去。
　　“我靠，这什么情况？”车东菀给车洋洋丢了个询问的眼神。
　　车洋洋夺过他手中的书，得意扬扬的报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家潇潇这是去追她的霍景然了。”
　　车东莞原本嬉笑的面容忽而沉静异常，面色忽然暗沉。跳下桌子沉默的坐回位置，翻开书低头默看着，车洋洋扫兴的将李潇的书撇到位置上也跟着车东莞坐下来，班上的同学这时吵闹的紧，有个胆子小的女同学和别的同学玩脑间无意之中撞倒了车东莞摆放在桌子的书，瞬间班上死静一片，这班上有三种人不能惹，一是有钱的，二是有权的，三是长的好看的，车东莞属第三者，因为长的好看的车东莞脾气不好，班上谁人不知道，女同学见状赶紧蹲下身捡书就算挨骂也不至于挨打吧。然而，车东莞并没有责怪那个小女生，反而接过她手中的书自己整理，说了句以后小心点便就放过了那个女生。
　　车洋洋纳闷的盯着车东莞，心想今日的哥到底怎么了，这根本不是他的做派呀，以前别人撞了他的东西，他非得把那人指责的狗血淋头才肯罢休。今日的车东莞有些反常，奇怪哪奇怪。
　　恰巧李潇这时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书，她一进来班上立刻静悄悄的，车东莞抬起头目光落在李潇手上拿着的那本书上，良久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你哥怎么了？”李潇贴在车洋洋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触及到车东莞似乎要杀她的眼神吓得她一个机灵。
　　车洋洋瞪着眼珠子一脸的懵逼状，好像在说，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李潇正在为得到一本书而开心着，才没有心情去管情绪异常的车东莞，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本书是霍景然送给她的，她还记得霍景然告诉她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那是一本诗一般的小说，在未认识霍景然之前她从来不会看小说，因为她觉得小说里写的都是些不太现实的东西，在这匆匆慌乱的世界里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一贫如洗，也没有那种生死相随的爱恋。这本名为《夏秋》的小说深深打动了她的心，自那时起她迷恋上了长篇小说，每周都会去书店一次，出来时怀里总揣着厚厚的小说。
　　她要来霍景然的□□号码，没事的时候喜欢向他询问一些关于小说的知识，偶尔问到他喜欢哪类女生的时候她都会心跳不已，那时的李潇破天荒的乖巧，只因为霍景然轻轻的一句“我喜欢乖巧的女生。”。
　　车洋洋有时候会骂李潇脑残，为了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简直连命都不要了，车洋洋的话李潇那时哪听得进去，完全沉浸认识霍景然的喜悦里不可自拔，用车洋洋的话说就是鬼迷心窍了。
　　自认识霍景然以后，李潇开始文静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了，有时候撇下车洋洋他们就追霍景然了，或许是李潇的真诚打动了霍景然，没多久霍景然便和先前的女孩子分手了和李潇走到一起，为此李潇高兴的一夜睡不着觉，那段时光真是李潇这一生当中最美好的记忆。

　　周末，李潇回到公寓，一手拿着买的饭菜，一手将钥匙插进锁里，哼着小曲一脚踹开自家门，当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人时瞬间愣在了原地。她脑袋飞速的运转着，爷爷不是打电话说小叔去了国外吗，爷爷还说小叔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回来，怎么现在回来的这么早？这就瞬间尴尬了……
　　“小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顾明远幽远宁静的双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潇的身后，而后缓缓说道：“把门关了。”李潇这才想起自己踢门时太过用力，再加之看到顾明远这尊大佛时一时竟忘了身后的事情，难怪刚才她觉着阴风阵阵呢。依言关上门，这才亦步亦趋的走过去乖乖的站在顾夜白的身旁。顾明远懒懒的看了一眼李潇手中的食物，一目了然。
　　“听你们老师说你最近上课挺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语气虽平但难掩饰严厉。
　　李潇被问的心惊，忙说：“没有的事。”她想不通，她上课出神这么细微的神态也能被她们老师捕捉到，而且，顾明远还知道了，这让她情何以堪。要是被爷爷和顾明远知道她谈恋爱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她可没有那个胆儿顶撞顾明远。
　　顾明远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放下手中的报纸，抿了口茶，淡淡道：“这件事是你爷爷告诉我的，他让我向你确认一下。”
　　原来他这么急着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向她确认这件事，这……对她也太那个啥了吧，李潇懒得想。她以为离开爷爷就可以无忧无虑不受束缚。没想到她虽然脱离了爷爷的掌控，但到了顾明远这里依然不能为所欲为。她就像如来佛祖掌里的孙悟空再怎么翻腾也逃不出老爷子的手掌心。
　　“我爷爷……最近还好么？”忽然觉得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去看爷爷了。
　　“挺好，你不用担心。”
　　“小叔今天是周末我们不用去爷爷那边吗？”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老宅离这里远，她可不想搭公交车回去，再说她身上也没几块钱了，这周的钱全都用来请车洋洋吃饭花了个精光，根本就坐不起出租车。况且她还想给爷爷买点东西带回去，毕竟很久都没有见爷爷了，还真有点想念爷爷那看似生气实则有趣的慈祥面容。
　　看顾明远依旧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根本就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李潇不由的有些急躁，正准备说些什么，顾明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抬起眼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落在她身上，思寸良久后开口：“去收拾吧。”到底还是不忍心坏了她的心情。
　　得到回复，李潇小蹦小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她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顾明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无奈的叹了一声，不用三分钟的时间已经抱着自己的包包走了出来。顾明远俨然没有收拾好，只是换了个鞋，墨黑的西装外套敞开穿在身上，白色衬衫拢在西裤内，黑色皮带倒是扣的一丝不苟，衬衫的袖口随意挽着，领带也都是随意的整理了一下。他本来就很瘦，西装如此一穿更显得他帅气，倒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如果再配带个眼镜那就完美了，可惜他不近视。察觉到李潇望着自己发呆的目光，顾明远面色一僵，冷冷的唤了句“顾潇！”这才让李潇回过神来，顾明远不由的想教训她几句，但见她今天难得心情好，想了想还是算了，抬步走向李潇。李潇以为顾明远要对她做什么，害怕的闭起眼来，直到怀里落空她才明白过来顾明远是要替她拿包，她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喜欢乱猜测，看一下他又怎么了，看自己的小叔有什么不对？愣神间，某人已经率先走出门，在发现李潇没有跟上来又回过身不放心的喊了声顾潇，看着她平安的走出来，才松了口气。
　　“以后在出门的时候别发愣。”顾明远仔细的嘱咐，这让李潇惊讶良久，他连她刚才发愣都知道啊。看着走向电梯背对着自己的顾明远，李潇心里淌过一丝丝暖流，第一次有个人能够在这么微小的瞬间将她的一情一绪看的如此明了，像她的父亲一样，虽然严肃但偶尔透漏出的温暖令人如沐春风。
　　“小叔，你为什么不是我父亲呢？”
　　顾明远愣住，良久又恢复常态：“为什么这么说？”
　　“小叔，你是不是我的父亲？”在她小学五年级开家长会的时候她问过顾翔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偏偏她没有。那时的顾翔面色和蔼的告诉她，谁说你没有爸爸妈妈，你爸爸在外面做生意，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了。可是回来了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自外而归的顾明远，她的小叔叔。
　　顾明远微叹，沉默的盯着李潇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他清楚的记得三岁时她望着他的目光，纯真恐惧，在那么小的年纪里轻易的失去了她最亲的人，也就是在那时那张无助的面容便轻易印在他的脑海，成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卸去的责任。或者这个他与家人撒下来的谎言不会太长久，亦或许将来会成为她心里的一道疤，但至少能够让她快乐的成长，不受世人白眼。
　　“小叔……到一楼了！”李潇提醒到。
　　顾明远松开李潇，那双沉静的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出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车的方向。
　　“小叔，为什么你没谈女朋友？”
　　顾明远怔了怔：“没遇到合适的。”
　　“是不是两个人必须是两情相悦才可以在一起？”
　　“那也不一定，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潇尴尬的摆了摆手，说了声没事。顾明远懒得深思，继续向前悠悠走着。
　　李潇乖乖的跟在顾明远的后面不再多问一句，因为她发现不论她问什么他什么问题，他要么回答要么干脆沉默，闷的要死，可能是年龄的差距，他和她之间总有一道难以逾越的界限，这个界限生生束缚了她一生，令她无论生死都难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