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21、旧事——指尖的温暖

　　冬天很冷，尤其是太阳出生的时刻，街上车水马龙，那一道道红蓝交替的校服尤为的显眼，他们骑着单车冲刺在岁月的跑到上，那时的他们心里只有简单的早到和迟到，简单的喜欢和不喜欢，难过的日子并不会太久。那时的李潇虽然年纪小但有些事她看得很明白，比如她偷偷暗恋着一个有着女朋友的男孩子，那个时候的李潇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男孩子，但也清楚的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的。
　　　李潇六点多钟起床，整理好已经七点多钟，冬天即使穿的再厚也会有冷风灌进胸膛，冷嗖嗖的一点也不曼妙。冷风呼啸着拍打着四处景物，李潇最愁的是这样的清晨，没有温暖冷的令人发指的清晨。转过身准备再回去套件衣裳，却看见正往外走出的顾明远，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扣着西装的扣子，将白色的衬袖挽了起来，正好和墨色的西装相配，但和李潇不同的是顾明远外套了一个敞开的棕色休闲棉衣，白色的领带略微有些歪斜。那张清俊面容隐在暗色的天际间模糊不清，李潇看不清，即使靠的很近也还是看不清。
　　顾明远一抬眼便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李潇，那张充满困倦的脸因为冷的原因微微有些发紫，仅一眼已然明了。
　　“小叔，早上好！”李潇微微浅笑着说道，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和顾明远说什么了，为防尴尬突然想到了这么个法子。那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什么也没说便从她身旁走过，李潇不由的转过身去，却见顾明远停住了脚步也缓缓转过身来，两人不知怎么的相视一笑默契的有些意外。顾明远抬手看了看时间，而后道：“现在是七点十分，等你换完衣服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李潇傻了，他怎么知道她要换衣服啊：“小叔你怎么知道我要换衣服啊？”忍不住还是问了。
　　顾明远清澈的眸子忽而星光点点，那双眼在暗黑的清晨里显得那么温润，原来是笑了，但只是一瞬，片刻恢复严肃的模样：“快去！”
　　李潇“哦”了一声才挪开脚步，脑海里全是顾明远适才那抹不经意间的浅笑，回到房间给校服上套了件黑色的棉夹，不敢停留太久匆忙跑下去。到了门外顾明远已经坐在车上，车窗半开着，车内烟雾迷蒙，走近因为着急李潇猛吸了一口气。顾明远倾身推开副驾驶车门。李潇刚坐在副驾驶上便不由的咳嗽起来，顾明远眉头微蹙，快速将烟头掐灭，幽深的眼望向李潇，慵懒的靠在车垫上，冷不丁的问了句：“呛到你了，没事吧。”
　　李潇摆摆手：“没事。”
　　平复了一会儿，顾明远发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那时候的李潇才知道顾明远其实是一个性子寡淡的人，他，成熟睿智和李潇的生活截然不同，她永远找不到她们共同的话题，他说话基本很少只是偶尔几句便能概括所有的意思，而李潇恰恰反感这样的交流，那种没有共通的交流。下了车李潇头也不回的跑进学校，真是憋闷，她想。在上楼梯的时候她朝外望了望，学校门外依旧人流拥挤，只是唯一不见任何车辆。
　　刚上了楼梯远远就望见车洋洋站在楼道里捧着饼子，李潇白了车洋洋一眼，走近夺过她手里的豆浆猛吸了几口，满脸的怒气。车洋洋一脸的坏笑，凑近李潇：“快说，刚才那车是谁的？”
　　“你想什么呢你，那是我小叔的车！”吼完把豆浆还给车洋洋，豪迈的踏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李潇一出现班里突然变得沉静起来，不是因为崇拜她而是因为所有的都怕这个小魔头，一个不慎那可是要被揍得下场。车洋洋一进教室所有人都用求救的眼神盯着车洋洋。车洋洋脾气也暴躁，朝着下面吼了句：“丫丫的姐大心情不好都他妈看我干嘛。”吼完直接一屁股坐到位置上。
　　中午放学，车洋洋闹脾气不肯走，气哄哄的坐在位置上说着李潇的各种不是，李潇这辈子什么都不能忍，唯一能忍的就是车洋洋发脾气，谁让她们小时候从小就认识呢，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好了，今天是我的错，我道歉，恳请亲爱的大小姐回家吃饭好吗？”眼里真诚似金。
　　车洋洋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听了眉开眼笑，揪着李潇的校服领子傲娇的说道：“那……请我吃一周的饭。”
　　看她心情好了，李潇给了车洋洋一个不屑的眼神，拿下揪着她衣领的手：“你也就这点儿出息。”
　　“就这点儿出息了怎么了？”
　　两人从小掐到大，司空见惯的事。李潇在转眼的瞬间看到那个站在窗外的少年，顿时失了神，他今天似乎没有带女朋友，还是他在等女朋友。
　　车洋洋知道李潇所有的事，包括她喜欢的人，在看到霍景然的时候，李潇的眼里充满深情。车洋洋偷偷溜出去准备上去打个招呼可是人家却从她身边匆匆走过，不远处就站着他的女朋友。李潇恰巧也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眼神黯然，抓着车洋洋的手缓缓道：“以后别替我打扰他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那时候喜欢一个人是简单的，他存在在你的心里像棉絮又像针，让你温暖却又让你难过，因为我们都可惜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连你也没有办法。
　　车洋洋叹了一声，索性催着李潇赶快下楼，下楼，“李潇你觉得你真的喜欢霍景然？”车洋洋下了一个台阶回头盯着李潇。
　　李潇因站在高处看起来比车洋洋高了许多，由着惯性手臂搭在车洋洋的肩头，望着苍茫的天边，眼神漠然：“我不知道。”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为什么。
　　“算了，不说了，赶紧回家吧，估计我哥又得说我了。”
　　一想到车东莞教训车洋洋的画面，李潇不禁破涕而笑，这一抹纯真的笑姣好如春：“谁让你折腾那么久，该！”
　　“李潇！你……你……你……”
　　漫天的雪地间两个少女你追我赶，笑声回荡在校园内外，那时的李潇身体纤细，腿长，很快便把车洋洋甩在身后，回头望了望远处像乌龟一样奔跑着的车洋洋，顿时乐得哈哈大笑。在转身的时候，冷不丁的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笑意未散的李潇在抬眼的一瞬间恰巧对上顾明远幽深的目光，她自然而笑：“小叔，你怎么会来？”
　　顾明远拉开两人的距离，墨色的西装和洁白的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张不冷不淡的面容洁白如雪，李潇感叹，她小叔就是个标准的花瓶，不去娱乐圈真是亏了他了。
　　“来接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暖手袋放到李潇手中，“天气冷，先暖暖。”
　　顾明远不说李潇还真不觉得冷，接过暖手袋将手放进去，似乎这小小的暖手袋承载着他的温度，竟让李潇心生一暖。
　　这时，车洋洋跑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欲指责李潇，在看到站在李潇面前的顾明远时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礼貌的说道：“小叔你好我是李潇的同学车洋洋。”
　　“我知道。”顾明远淡淡道，听起来他似乎认识车洋洋，似乎是瞧出她们的疑惑，顾明远慢条斯理的解释，“顾车两家是世交，你很小的时候我去过你们家，那时你应该这么小。”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张苍白的手在空中生生映了在了李潇的脑海，似乎从那以后她便认真的记住了所有关于他的事情来，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没道理，在点一滴的琐碎间那人的一举一动便烙在心里挥之不去。
　　“小叔，那我没事的时候可以找李潇来玩吗？”
　　“当然。”
　　得到肯定车洋洋开心的欢呼起来，李潇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含笑看着顾明远：“小叔，我突然有些冷要不我们回家？”虽是反问，但那强硬的语气丝毫不容拒绝。
　　顾明远当然明白李潇是何用意，抿唇而笑，优雅不失风度：“我们可能该回家了车同学。”
　　车洋洋气的得差点吐血，但一想到李潇请她一个月的饭时，立马云开雾散，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剩下李潇尴尬了，顾明远收回笑意，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李潇也赶忙打开车门坐进去，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还真有些冷。李潇呵着暖气暖手，不时搓搓自己的耳朵，突然一股暖流袭来，从脚底窜至全身，也便没有那么冷了。
　　“还冷么？”顾明远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神淡然。
　　李潇微笑着回了一句不冷，车行驶过一个红灯处，顾明远忽然猛踩住刹车，在他们车的不远处一辆大货车和摩托车给撞了，被撞的那个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潇面色惨白的盯着那个人满脸是血的人，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如死尸一般站起来将尖利的指甲刺进她的胸膛，瞪着血红的双眼好像在说，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事实上，在车流如水的街道旁真的没有人下去救她，撞车的司机早已逃之夭夭。这时，一只冰凉得手覆在她的眼间，那只手带着握过方向盘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清冷的凉意，一点儿也不好闻，李潇自小讨厌这个味道，这个令人心慌找不到丝毫熟悉感的味道。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竟然莫名的有些心安。
　　很快，事故现场被清理干净，顾明远抽回手，立刻驱车离开，李潇仍旧惊魂未定，脑海里血腥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车稳稳停在一个公寓楼下，李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拽紧了顾明远的西装袖子，一颗纽扣悄无声息的被扯断。
　　“如果真的害怕就哭出来，我在这里。”听到这句话，李潇抬起恐惧的眸子，一头栽进顾明远怀里，双臂死死的搂着他的腰，那种害怕的感觉奇迹般的在减少。李潇很坚强，无论遇到什么害怕的事情她都不会哭，这点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顾明远没想到李潇反应这么大，虽然她看起来很瘦弱，但这么被搂着，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无奈，腾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就像小时候那般她哭了就把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哄着，直到她睡着为止。

　　　李潇并不觉得抱着顾明远有多尴尬，因为那时的她心里并没有对他产生贪念，那时的她只当他是她最亲近的亲人。过了许久李潇感觉好多了，这才下了车，顾明远带着李潇回到他的公寓，在知道要照顾她之前，他便已经差人将这里的摆设全部按照她在父亲那边的所居住的样子来装修，李潇进到公寓里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完全是把另一半顾家给她搬了过来。
　　　“小叔，其实我住的地方随意就好，您不用这么费心。”虽然他是她的小叔，可一想到自己这样麻烦，还是别再让别人为自己操劳了。
　　顾明远坐在沙发上，拈起一只烟，左手执着打火机，似乎想起了什么，点烟的动作顿住，抬起头看着李潇半晌，忽又垂下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你不用觉得会麻烦我。”言下之意就是你以后有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漂亮手指把玩着打火机盖子，清脆的开合声让李潇的心有些慌乱，原来他都知道，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坐在沙发上的那人捏了捏眉心，身体懒懒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时间不早了，休息吧！”看的出来，他的确是累了，今天为了接她在她们学校门口等了那么长时间，后来又遇到交通事故为了自己不受惊吓腾出不少时间陪着她，不累也说不过去，李潇道了句“午安”便回房睡觉去了，她清楚的记得下午还有一节令人讨厌的地理课，不由的拧着眉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她不知道，躺在沙发上有一双幽深的眸子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是那双眸子沉静如水，冰凉的有些温润，在这望不到尽头的冬季间轻易的闪过不留丝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