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15、谁的唯一——巧遇

　　“李潇！干嘛呢，大家都等着你呢！”车洋洋朝着李潇走过来，毫不客气的锤了她一拳。
　　李潇吃痛，转眼冷冷的瞪了一眼车洋洋，“你丫的牛魔王转世，劲儿这么大！”
　　　“我以前这么打你你也没说什么，今天你怎么了？”
　　“没怎么？”
　　“真的没事？”车洋洋显然不信，她刚才可看见哥哥和李潇在阳台上，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哥哥便离开了。
　　　“不说了，我们进去吧。”李潇说完率先走开，没有人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清亮的眼瞬间变得深沉黯然，像一朵冬夜里枯萎的花儿被稀释掉所有精华。
　　一夜狂欢，喧嚣退去，留下的只有疲惫，暖光下，她盯着暗色的手机，思绪飘摇，电脑上是一老旧的电影，是那部和楚留香一同看过的电影，画面正值地宫，凄美的音乐像送别的哀乐，她的泪薨然而落。她在悲伤什么，难过什么，窗外繁星点点，落雪飘飘，景美如画，却一点儿也映不进她日久荒凉的心里。
　　她拿起手机，拨出早就熟记于心的号码心不由的颤抖，止不住的哽咽，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接，有的只是冷漠的女声提示着手机已关机。他就那么讨厌她吗，便连她的电话也不愿意接。
　　　某高级饭店，顾明远吐完酒从卫生间出来回到饭桌，微晃着身体坐下，准备拿手机，发现桌上的手机被坐在一旁的女人拿着。女人被顾明远冷冷的眼神盯住，悻悻的撇嘴，把手机还给顾明远。
　　“顾兄，怎么这么不胜酒力啊？”对面一个神态臃肿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女孩戏谑道。
　　　“是啊，顾总，来，你再陪我们几个喝点。”
　　　顾明远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接通电话。
　　“喂？”语种是难以言说的倦怠。
　　　“你什么时候回来？”是楚留香。
　　　“马上，你先睡吧……嗯……就这样。”挂掉电话，顾明远起身，道了句抱歉，离开饭店。带着几分微醉走到车旁，用遥控钥匙开启车锁，在靠近一点的时候，愣住，楚留香顶着微隆的肚子面容阴沉的望着他。
　　　“吃饭，也要找女人陪你吗？”语言犀利毫不客气。
　　　“什么？”顾明远克制着酒劲儿，意识模模糊糊。
　　楚留香冷笑，“你看看你身后站着谁？”
　　此话一出，顾明远依言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露骨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顾明远醉意渐醒。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顾明远，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顾明远踢掉脚下的瓶子，扯了扯领带，指着那个穿着露骨的女孩冷冷道：“别让我说更难听的话，滚！”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人，楚留香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顾总，您刚才还说……”女人显然有些委屈，事实上顾明远被敬酒，醉意麻痹，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个女人只是想捞点钱罢了。
　　　顾明远从身上拿出一张卡直接摔在那女孩身上，轻轻扣住留香的手腕将她带进车里，自己走到另一旁打开车门进去，驱车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车速开的很快，上了高速车速才缓缓慢了下来，点了根烟噙在嘴边，眉头微皱，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忽而又想到楚留香怀着孕，将刚燃气的烟掐灭。
　　楚留香止不住的抽噎，化的妆都哭花了，要不是刚才有人给她发消息她还真的以为他在和客户吃饭，谁知道他竟跟一个女人在饭店门口，如果她今天没赶来估计今晚他们早就去开房了吧。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明远转着方向盘低声道，神情淡漠。
　　楚留香抬起眼认真看着顾明远，这个男人她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多少年的守候终于等到他来娶她，她以为她会幸福一辈子。结婚后她才发现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娶她。
　　“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娶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问？”眼底眉梢倦意明显。
　　“我们所谓的结婚只不过是一张废纸，你眼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家。”
　　“那要不以后你来给我管理公司怎么样？”顾明远冷沉的说道。
　　“你威胁我？”
　　“我很累了，可以不吵架吗？”一句话成功堵住楚留香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她知道，无论现在她说什么都不会令他有丝毫愤怒，他就是这样对什么都不闲不淡的，逼得人身不由己的发疯，然而，却引不起他任何情绪，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样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真是让人既讨厌却又不得不喜欢。
　　中午十二点钟，李潇被车洋洋塞进车里，“我们去游乐场玩玩，哦，我还要给我的男盆友说一声，你先等一会儿啊。”李潇无语的掏出手机玩手游，一场游戏结束后，李潇才看到坐在前座有个人，细看竟是车东莞，车东莞捧着一本杂志书看得津津有味。李潇郁闷了，到底应不应该上前去打招呼，但一想到昨晚车东莞对自己的告白，李潇打消了这个念头，埋下头继续玩着手游。不一会儿，穆子阳骑着单车从厚厚的积雪中驶了过来，看到车洋洋，宠溺的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车洋洋的头发，两人聊了不知道有多久，这才一起钻进车内。司机许魏一脸的懵逼，车洋洋什么时候有男盆友了，但很快拉回视线，开车离开车家。
　　一路上车洋洋喋喋不休说的没完没了，李潇用棉塞堵住耳朵，她想也就穆子阳受得了她，她要是男的非把这个吵闹的女人踢了不可。
　　车东莞盯着后视镜里李潇的目光，哀叹一声，被他看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看来她是中毒不浅。
　　“穆子阳，一会儿我们去滑雪，大雪天滑雪最曼妙。”车洋洋揽着穆子阳的胳膊豪迈的大吼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在谈恋爱。
　　李潇终于忍不住，拔掉耳塞，指着车洋洋的鼻子，忍无可忍道：“给我安静点儿！”
　　车洋洋早就习惯了，对着李潇做了个鬼脸，继续着她的话唠本事。
　　终于到了游乐场，李潇径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车洋洋众人紧随其后，下了车她便带着穆子阳走向远处，李潇想拉也拉不住，忍不住低骂。许魏倒车去，现在现场只剩下李潇和车东莞了，奇怪的是，车东莞并没有任何不自然，倒是李潇突然紧张的不得了。
　　“我不喜欢刺激的游戏，我们去那边坐坐吧。”车东莞提议道。
　　李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这个公园她小时候经常来，公园不大，大概有体育场那么大吧，不过比体育场还小那么一点点。听商业界的人说这个公园是顾明远投资的，包括李潇后方那栋几米高的公寓楼。
　　“昨天的事……”
　　“我都已经忘了。”李潇抢先一步打断车东莞。
　　“哦……”眼神落寞，看来她是真的不在乎呢。
　　时间过了好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如此没话说的两人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
　　“嗨，李潇，过来玩儿！”李潇抬眼，车洋洋正在不远处和穆子阳打着雪仗，小脸涨得通红。李潇终于得到解放，回了声，离开车东莞身旁，和车洋洋一同玩了起来。
　　“车洋洋，你是不是猪，没看见穆子阳在你身后。”李潇捂着肚子笑的开怀。
　　车洋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在穆子阳从身后抱住她的时候傻乎乎的笑了，车东莞这时也走了过来，看见自己的妹妹被别人搂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哎。这么光明正大的抱着我妹妹，当我这个当哥的不存在啊。”表情玩味。
　　穆子阳自然不肯，“我喜欢她，没办法，谁也拦不住，即便你是她哥。”
　　　“算了，我们要不去酒吧吧，这会儿天有些冷了。”李潇急忙赶出来救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救的，两个大男人已经拍手结盟了。
　　　“哼！”车洋洋又耍起小性子，结果被穆子阳一哄，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酒吧——
　　四个人包了个清净的场子，舞池里各种妩媚的姿势，这是李潇避之不及的喧嚣之地，她一直喜欢清净，可今日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来到这个令她讨厌的地方。这应该就是夜幕降临后人性的堕落，其实酒可以拿着瓶子直接来喝，人们为了美观为了所谓的礼仪制造了酒杯，规矩永远留存在大大小小的距离间，看不见摸不着，但不能不遵守。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是不是他便可以来到她的身边，仅一眼，便足够暖到她的心里。
　　“李潇，想什么呢，喝酒。”车洋洋递给李潇一杯酒来，李潇拉回思绪，非常不在状态的接过酒杯，身旁两个男孩子非常投缘的聊了起来。
　　　 穆子阳说高中毕业想考医学院，将来救死扶伤，因为他很小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奶奶撒手人寰，却无能为力。
　　车东莞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潇，温和一笑，“我没有什么理想，可是家里人硬把我塞进商学院，以后肯定得回家族接管生意，这点最令我头疼。”
　　“挺不错啊，只要有工作便成。”
　　“你这么认为？”车东莞非常不理解。
　　“对啊，现在中国市场人才济济，工作难找至极。”
　　“以后你大学毕业了，来我公司，我肯定重用你。”
　　穆子阳笑了，“我现在才高中啊，这么着急就挖我？”
　　“前提是你必须对我妹妹好。”
　　　穆子阳盯着那个活泼开朗又傻又笨的姑娘，宠溺的笑了，最后将杯中的酒饮完，坚定道：“此生此世，我只要她一个，谁也不能代替她。”
　　车东莞没想到穆子阳会如此情深义重，拿起酒杯，郑重的回敬他。
　　李潇喝的有些多，加之有些反胃，给车洋洋说了声，一个人捂着肚子走向卫生间，猝不及防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微醉的双眼，两双眸子交汇在一起，错愕之余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李潇总认为自己很肮脏，尤其是在面对顾明远的时候，那种感觉油然而生，明黄的灯光下，他的眸子灿若星辰，只是冰冷的可怕。顾明远扶直李潇微晃的躯体，带着怒气硬是把她从酒吧拖了出来。
　　李潇只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一出酒吧更甚，意识也有些模糊，有气无力的拉着顾明远冰凉的手，轻声道：“小叔，走慢点，我不舒服。”
　　顾明远转头正经八百的盯了李潇一会儿，察觉到她的确不舒服，打横抱起她直奔市医院。
　　李潇只觉得毕生的光景里似乎黑暗从来都没有远离过她，三岁那一年父母双双出车祸丢下她这个遗腹子撒手人寰，大伯，三伯将父亲的公司财产尽数分割完，法庭判定由大伯担任她的抚养权，仅仅一年时间她家破人亡，那时的她只有三岁，眼里却透露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愤恨。她的大伯对她并不好，闲她吵把她锁在小房间里关到天亮，不给她洗澡，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才回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有一天，她的大伯回家，这一次他没有喝酒，而是盯着李潇看了很久，突然计上心来，不如就把她卖了吧，他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做了。第二天，他带着哭闹的李潇去找买主，买主是个年轻的女子，看到李潇哭闹眉头紧皱：“你不是说这孩子挺乖巧的，怎么这般吵闹？”
　　大伯眼看生意微旋，灵机一动，“先前的价高，我给你低价，三三三怎么样。”
　　女子摘下墨镜一锤定音，“成交！”于是李潇跟了这个年轻女子，但女子并没有把她带回家，而是开着车来到一栋别墅门前，那里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年轻的男子似乎是要出门，在看到女子的一瞬间怔住，女子冷笑一声，将李潇从车上抱了下来，“顾明远，孩子我给你了。”
　　顾明远抿着唇不说话，面容阴沉着，“你这么做不怕父亲知道吗？”
　　女子冷哼，从包中掏出大把银行卡尽数扔在顾明远身上：“这些，你替我给那个混蛋！”
　　李潇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顾明远微弯腰把李潇抱起来，搂在怀里，低垂着眼睑：“你走吧！”
　　“谢谢！”说完毫不留情的开车离开。
　　顾明远看着怀里陌生的孩子眼里无限苍凉，温手轻拍着她的背：“我带你回家。”
　　李潇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幕，顾明远轻轻的对她说着，我带你回家，那句话轻易的把她带离黑暗。全世界被卖的儿童不计其数，而她幸运的被一个名叫顾明远的年轻男子收留，那是何等的殊荣。
　　主治医生办公室内——
　　“酒精中毒，虽及时送到，但因为她长期饮酒，导致胃缩小，如果再这么下去，难保她不会胃癌，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是这个院里的副院长，他的父亲是正院长，医术不容小觑。顾明远恰巧是男人的远亲兼好友，二人可以说是情同手足。
　　顾明远望着窗外，手指搭在扶椅上轻敲着，愁容满面，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出去一下。”
　　看着顾明远萧索的背影，李亚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