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仙四龙之一梦》木非难

20、聆夜奚仲

　　“恭迎主上!”
　　我回到幻螟界，第一件事就是传聆夜来见。
　　很快，一身红色劲装的聆夜到了。
　　“跪下！”
　　聆夜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
　　“聆夜，你可知罪！”我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声音冷若寒冰，千年以来，这是我第一对聆夜动怒。
　　“聆夜欺瞒主上，罪该万死！”聆夜重重叩首在地。
　　“抬起头来！”我声音中不带半点温度，“说！你昨晚与龙儿都说了什么？”
　　聆夜抬起头，明亮的双眼已然含着点点泪光，颤声道：“主上，不论您爱慕男子抑或是女子，聆夜都誓死相随，永远守护在主上身旁。但凡人只有区区几十年寿命，我们梦貘却是千载万寿。”
　　说到这里，聆夜忽然涨红了脸，低下头去，“聆夜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情之一物，从来半点不由人。聆夜深知主上对龙姑娘用情至深，只怕龙姑娘阳寿终了之后，主人孤身一人，只影常在，无人相伴。与其这样，聆夜斗胆，恳求主人不如就此放手，长痛不如短痛，也免了日后的千年寂寞，万载孤独。”
　　我曾想过聆夜有无数种理由来反对我与龙儿在一起，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
　　自我来到幻瞑界的第一天，聆夜就一直随护在我身旁，那时她还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年纪小小却像个小大人一般，不苟言笑，进退有度，总是在我身边默默相随，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总能看到那道熟悉的红色身影...当了长老后，更是尽心尽力辅佐我。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聆夜，但现在我不确定了，也许我从没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去看一看。
　　我心中一时感慨良多，怒气渐消，语气也缓和了些。
　　“这些话你都对龙儿说了？”
　　“是...”聆夜面露愧色，道，“聆夜知道自己伤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之心。原以为龙姑娘听后一定大哭一场，或者大惊失色，但是龙姑娘听后既不哭闹也不惧怕，只是来回抚摸着桌上那件未做完的衣衫，说了句‘你说的不错，我会离开她的。’”
　　我能想象出龙儿说这话时，心中何其悲闷痛苦，哀伤无望。
　　她说舍不得我，我又怎会舍得她。她怕我寂寞，就不怕我伤心么？我既知她无可奈何，又怎么不知她心如刀割？
　　“聆夜，你的心意我已明白，”我长长叹了口气，“龙儿是我此生唯一所爱，她若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主上，你！”聆夜听完这句话，陡然变色，大声道，“就算龙姑娘不在了，您还有聆夜...还有奚仲，还有族人...”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温柔的声音中透着如稳如磐石的坚定：“我已立下誓言，要生生世世爱她，她死了，我便进入轮回，与她再约来世，生生世世永远不分。”
　　“主上！”聆夜声音哽咽起来，双肩微颤，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我起身走向聆夜，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聆夜，你起来吧，我不怪你。”我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走之后，幻瞑界上下就交给你了。你，不要学我，我不是一个好族长。”
　　“不，主上，在聆夜心里，您一直都是个好族长，好主上，是聆夜最...”聆夜忽地抱住我，泪水奔涌而出。
　　聆夜她一向稳重自持，在我面前总是恪守礼节，从无半点逾矩。我被她紧紧抱着，微觉诧异，可是见她神色凄苦，满脸泪痕，心中极是不忍，想要安慰她，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由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肩，叹道：“我要走了...”
　　“主上是要去找龙姑娘？”
　　我点点头，又道：“我一定会找到紫母晶，这也是我能为幻螟界做的最后一件事。”
　　“主上请三思！”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大殿门外传来，奚仲走了进来，向我一拜，朗声道：“奚仲受老主人栽培之恩，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上胡来！”
　　我眉头一皱，盯着奚仲，他面色肃然，凛然道：“主上应以幻瞑界为重，兴复梦貘一族，万不能再去人间找那龙姓女子！”
　　“奚仲！”我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奚仲岿然不动，犹高山屹立，他本是幻瞑界护国将军，三长老之一，骁勇无比，此刻昂首站于殿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只听见他沉声道：“若主上一意孤行，就先过了奚仲这关再说。”
　　他话音刚落，我身影一晃，衣角飘动，左手轻挥，右手二指直探他双目，奚仲未曾料到我立时动手，只得本能举手相格，趁这间隙，我已使出古墓派精妙卓绝的轻身功夫，身形一闪，从他身旁飞过，飘然立于殿门之外。
　　奚仲忠心耿耿，乃幻瞑界中流砥柱，我万万不能伤他，可是我势要去找寻龙儿，只有当机立断，先出手抢攻。
　　“主上！”奚仲大喝一声，左手反手来抓我背心。
　　就在这时红影一闪，聆夜双手驾住奚仲的攻势。
　　“聆夜，你干什么！”奚仲怒道，说着一拳向聆夜挥去。
　　“主人，你快走吧，快去找龙姑娘，她一定在等你。”聆夜一边说，一边与奚仲缠斗在一处。
　　奚仲听了，怒气大盛，出手再不留情。聆夜也不敢怠慢，全力迎击。
　　幻螟界两大长老登时混战在一起，真气纵横交错，震得大殿上瓦砾纷纷掉落。
　　我气运丹田，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有开山裂石之威，奚仲聆夜双双都停了手，各自跳开一步。
　　我望着奚仲，神色肃然，声音极是威严，喝道：“奚仲，今天我是一定要去找她的，若你还当我是主上，就给我让开！”
　　奚仲一怔，紧紧握着双拳，全身骨骼咯咯直响，终于退开一步。
　　我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主上！”聆夜忍不住喊了一声，“你一切珍重！”
　　奚仲忽道：“主上，你去了也是枉然！我已经取走了那凡人的记忆，所有关于主上的记忆，她现在根本就不认得你。”
　　什么！他的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我心头！
　　“大胆奚仲！”我猛地转过身来，怒道，“她的记忆呢？拿来！”
　　“奚仲，你怎能随便夺走龙姑娘的记忆！我们明明说好了，只要说服龙姑娘离开主上便好。”聆夜质问道。
　　奚仲看了她一样，冷哼一声，道：“人类都是不可信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出尔反尔，不守信诺！”说完，他跨出一步，一脸视死如归，大声道：“我已经将她的记忆丢进前尘河里，以绝后患！”
　　前尘河，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梦境，一旦丢进前尘河里便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随波而逝。
　　“你！”我气极怒极恨极，体内的无尘剑似是感应到主人的杀气，浑身急颤，似要飞天而出。
　　“啪”地一声，我狠狠地拍出一掌。这一掌凝结了我全身的真气，用了十成十的内劲，凌厉无比，气势惊人，排山倒海般地向奚仲击去，铺天盖地的掌风吹得地上飞沙走石，疾风中，聆夜与奚仲的衣衫鼓起，发丝乱飞。
　　奚仲不避不挡，毫无惧色。
　　聆夜大惊失色地喊了声：“主上，请收下留情！”
　　就在那石破天惊的一掌要拍到奚仲胸前时，我微微将手掌挪开方向，那一掌贴着奚仲的肋下而过。“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山摇地动，巍峨雄伟的大殿在这巨响中轰然崩塌，成了一堆瓦砾废墟。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在这漫天的尘土中，奚仲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兀自站立不动。
　　我收回掌，立身站定，看了眼奚仲，又看了眼聆夜，什么话也不说，转身便飞也似地向着幻瞑界出口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叹息一声，有点心疼聆夜~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