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9、09 差错

　　09 差错
　　我本想去追那个女孩的，追曾经的那个自己。但是已经没了小莘萝的踪影。
　　我注意到自己手上沾染的那个白衣人的鲜血，于是赶往河边清洗，我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血迹像是刚刚杀了人似的，脸上带着的面纱也变红了。小莘萝竟然全然地相信我，相信我是去救那个白衣人的，而什么都没有问。
　　我不由地微笑起来，小莘萝怎么这么美丽又可爱呢？我无比地疼爱那个曾经的自己，那种感觉像是对待我的弟弟一样，但又有一些细小的不同。
　　糟糕的是，衣服上也满是血迹，因为是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所以全部都在胸口处，从里到外都被血给渗透了，除非全部脱下来，否则根本洗不了。
　　一股血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端，挥之不去。
　　毫无办法，我叹了口气，撕了裙子下摆没有被血碰到的一块，以代替那块淬血的面纱。至于胸前的血迹只能让它慢慢变干，干了以后血的味道就会消失，因为是喷洒状的血迹，所以别人可能会误以为是衣服上的红花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反正我无须注意自己的形象，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身份，无须在意他人眼光，更何况我会努力隐蔽，而且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所以这些其实完全不用在意了。
　　和在山上眺望的情景完全吻合，四周根本没有人走动，家家户户闭门，集市上没有交易，田地里没有人耕种，连个人影都很难找到。百晓生又不在，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往家里的方向走。
　　也有遇上村民出门倒垃圾的，但是他丝毫没有关注我，这样最好了。我看到了我家的老房子，在父亲死后，我被收养，那个老房子就被拆了。
　　我对那建筑的情感就像对一个生物、一个亲人一样，现在已经消逝了的、已经在脑海里模糊了的房子复又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亲爱的房子啊，你都不知道再过没几年，你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吧，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你了吧。
　　如果人真的有轮回，我希望是从终点到起点不断的循环，因为这样我就又能和老房子见面了，又能和那些人重逢、团圆。我不需要通过轮回获得全新的身份，因为现在的身份已经让我快乐和满足。至于缺憾嘛，人生总有缺憾的。
　　思路已经渐渐清晰了，我大概知道百晓生送我回的过去出了一点差错，我不是回到了十年前异兽大战的那一天，而是大概二十年前兰溪第二次□□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错，我完全不知道，只有返回时下见百晓生才行。
　　弟弟还在等我，我不可能呆在这个世界再重新过十年的时间等异兽大战发生的，我也从来没想提前改变些什么，十年的时间我根本毫无头绪去预估改变以后的发展状况，现在要立刻去到入口，返回时下。
　　“姐姐，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打开的门后现出我自己的模样，是小莘萝。她已经到家了。
　　“那个人是姐姐爱的人吧，他是不是救不活了。”小莘萝蹲下身子，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逗蚂蚁玩。
　　对于小莘萝说的话，我一愣，她完全误会了。但是我不用做什么解释，我为了亲近她也蹲下身来，点了点头，表示对她所说的认同。
　　“姐姐，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想到小莘萝会刨根问底，现在想想自己小时候确实是这个性子没错，但这可就难住了我，我才见了白衣人两面，压根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呢。
　　“事情太复杂了，莘萝你搞不懂的。”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你怎么知道我叫莘萝？”她瞪大眼睛瞧我。
　　“哦···刚刚你父亲不是喊你来着吗？”哎呀，差点露陷。
　　“小莘萝，你今年几岁？”
　　“十一。”
　　十一岁，是了，就是这一年第二次□□发生的，父亲在这一年去世，我被叔叔婶婶收养，明年，弟弟就会来到这个村子，然后我会和弟弟一起生活。知晓所有人的命运，这种感觉我不得不承认有点爽。
　　我在心里默默对小莘萝说：小莘萝，你马上要有一个弟弟了哦，你不要把他当成妖怪呀。
　　“莘萝，你父亲在家吗？”
　　她点了点头，“他躺在床上。”
　　“你和父亲刚刚是去干嘛呀？”老实说，二十多年前的事我大部分都忘记了，只有某些事件印在脑海里，极为重要的还有一些我选择性记忆的。
　　“我们想去看看田里会不会有庄稼番薯什么的剩下，正好经过百晓生家，看见白衣哥哥躺倒在地上，你叫着百晓生，我就过来帮忙了，不过很奇怪，我和父亲讲，我去扶地上受伤的哥哥，但是他却说哪有什么哥哥，父亲饿的神智有些不清了。”
　　原来白衣人说的是真的，人们看不到他的存在，那他自身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小莘萝一定没有在田地里找到吃的，就算找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父亲就是找不到东西吃所以学人家吃树皮吃撑死的。
　　现在我如果想救父亲，大概可以想出办法，但是痛苦的是，我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父亲活着，以他对母亲憎恨的程度，弟弟来找我，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弟弟一起生活，弟弟和父亲间会发生些什么我完全不能预计。
　　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否则我一定会采取措施改变父亲的命运的，我说过我会让事情按原有的进程发展的。而且我回到了错误的时间，这里面为什么会有差错我也没弄明白。
　　理智驱使我站了起来，连和小莘萝道声再见也没来得及，就径直往山上跑去。我来到入口，摸出遗珠，闭上双眼，听到了我因为急速狂奔而加快的心跳声。
　　然后我等了足够长的时间睁开眼睛，但是我慌了，因为洞口是高耸入云的树木，不是低矮的灌木，我还留在过去。我又跑到山脚下，依旧是破破的建筑，依旧没有人活动。怎么会这样？百晓生不是说，返回时下的方法和回到过去是一样的吗？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依旧不死心地反复尝试，当然结果如我预料的那样一点用都没有，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而我滞留在这个时空，一点办法也想不到。
　　我毫不迟疑地相信了百晓生所说的话，但是回来的时间不对，又返回不到时下，我不知道是百晓生无意地犯了什么错误造成的，还是他在骗我？
　　我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后面那个想法，可能这根本是异兽设下的圈套，百晓生也没能识破，我对百晓生应该有充分的信任。如果十日内我还没有返回过去，百晓生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回那个时空的。
　　而我也不该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应该去找二十年前的百晓生，今天他不在，也许明天就回来了，甚至现在他已经在家了。
　　这样，我的心情从无边黑暗里挣脱出来，世事总是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坏事使你差点崩溃，但是你还是要站起来一件一件地去解决。
　　在这个世界，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巫女这个身份，甚至面对的是兰溪村最困难的时候，所有人自身难保。我像一个孤独的游魂，足够自由又太过寂寞。
　　山上树木、野草间生长的可吃的果实早就没有了，我和那些村民一样地饿着，但是现在我还不想去找吃的，我急切地想去看二十年前的百晓生回来了没有。
　　我走了下山那条路，现在没必要走捷径了，又一次经过了我以前的家，但是我疾步走过，并未逗留。
　　靠近百晓生的院落，我失望地低下头，因为里面没有灯火，百晓生应该还没有回来。我轻轻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响了，吓了我一跳，因为我很怕看到白衣人的尸体横在百晓生的床上。我用灵力造了一点光点，绿色的幽光像萤火虫一样地飞散在屋子里，我不太敢点灯，因为害怕村民看到后会有人来找百晓生。
　　我慢慢靠近床边，绿色幽光照到那里，却空无一物，只留下浓浓淡淡的血迹。那个白衣人去哪里了？这么重的伤，他自己应该走不了。
　　不是一般人类的存在，肉眼看不见的存在，但不会是妖怪，我的记忆中小时候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难道这人跟我回到过去有着某种联系？
　　没有更多的线索前，我不该乱猜。
　　床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我衣服上的血早就干透，一抚摸床，困意就如潮水般袭来，我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躺倒在了床上，收起那些光点。在彻底的黑暗中，我来不及想些什么，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虽然今天十分糟糕，明天有许多问题待解决，但是明天将是新的一天，我也将是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