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8、08 白衣人

　　第二章过去
　　08 白衣人
　　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景致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仍然在那个山洞口，但是山洞口植物茂盛，都是高大的树木，这表明异兽战争还没发生，因为这活了千百年的大树是在异兽战争时被麟羽的火焰损毁的。
　　等等，异兽战争那一天，这三只异兽应该都在这山洞里，朝廷定下的策略就是趁着异兽的休眠期进行攻击。我朝洞里张望了一眼，并不能看出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并不在异兽，而是我要找到安歌。为了完全不破坏事情原有的进程，我必须把自己设计成这个世界以外的人，我拿出了提早准备好的面纱。
　　在兰溪西边，几乎所有人都认得我，三十岁的我和二十岁的我除了皮肤变差有了几根白头发以外，在相貌上几乎完全一样，如果遇上村民看到两个长的一样的人，那这事情就彻底乱了。只有保持几乎所有事情按原样发生，我才能赶快回去见弟弟。
　　异兽战争前，我和安歌吵架的地方是那条河边，所以现在我得下山去。
　　因为异兽栖息在缁帷林，即使在休眠期，山下的村民一个也不敢上山来。我下山的路轻松了许多，无须躲躲藏藏，害怕被人认出来。
　　正因为放松了戒心，所以当迎面走来一个白衣青年时，我紧张到吓了一跳。这个人是谁？不是兰溪的人。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白衣青年衣袂飘飘，如风中竹、池中鹤，姿态娴雅，容貌精致，宛若神仙中人。
　　兰溪如果有这种人出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这人在这种时候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山林里，极有可能是妖。但十年前的我可能判断不出妖力强大的妖怪，而三十岁的我凭着经历异兽战争后陡增的灵力可以清楚地判断这是一个人，绝不是妖。
　　紧张渐渐止息，心中怀着疑惑，我继续我朝前的脚步，那白衣人也如常地往前行进，我们几乎要擦肩般地相向而行，这么大的山林，这么遇上也真是巧合了。
　　与他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假装无意地，我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还是惊叹于他的风姿。与此同时，这人做得比我大胆多了，我们对彼此似乎都富有兴趣，我只是自然地端详了他一番，但是白衣人在走到与我咫尺的距离时，忽然间停下脚步，刻意得看着我，像是在审视犯人那样认真。
　　最没有礼貌的是，他居然在审视我一番后，皱起了眉头，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巨大的麻烦似的。
　　搞什么鬼啊，我又不认识你，怎么好像天生对我怀揣着恶意呢？我在心里想道。
　　我无视他的无礼，径直走过他的身边，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偷偷地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我看。我心里感到莫名其妙，要不是时间宝贵，我还有任务要完成，我非得弄明白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快走到山脚下时，我极目远眺山下的村子，察觉了一丝怪异。虽说是十年前，虽说兰溪西比不上兰溪东，但是十年前的房子有这么破吗？
　　更奇怪的事，村里几乎看不到人活动，平时集市上应该是熙熙攘攘的才是，异兽战争这一天人们更加忙碌，忙着支援朝廷的军队、忙着制作防御的工具，忙着讨论怎么应对异兽。
　　但是村子平静得好像没有人住，田地里一片荒芜，无人耕作。
　　我如果贸然这样下山去，在无人的空道路上行进，如果村民都在屋子里的话，那么我就成为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了。
　　不不，不该这样下山去，一切都如此奇怪，我又要隐蔽自己的身份···我认真思考着对策，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人。
　　对了，我可以先去找百晓生啊，十年前这里也有百晓生。
　　而且去百晓生家，据我所知，除了下山后经过小河的那条路，还有一条捷径可走，这捷径可以避开村民的视线，因为这条路是在这山林之间穿梭，不过荆棘丛生，脚上容易刮出血来。
　　之前我一次都没走过这条捷径，印象中这条捷径只有百晓生一个人知道，他有时会一个人离开村子跑进山林里消失一个月左右时间。
　　如果在村里经过，指不定会有人跟踪他，为了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也好，或为了挖掘他长生的秘密。
　　百晓生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所以会走这条捷径，我也忘记他什么时候向我透露过这条捷径了。他走这条荆棘丛生的捷径总会做好准备，但是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荆棘对腿部的损伤，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途中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还好这条路果然是捷径，比下山那条路要短了许多，疼痛中我也就到了百晓生屋后的竹林了。虽然灵力不该这么用，但我还是损耗了些，把腿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给弄愈合了，损伤的皮肤瞬间新生。
　　从屋后绕过去，就能看见百晓生在家门口院子里种的各色繁花，数量上比十年后还是少了点的。
　　屋门打开着，我刚想向屋里窥看百晓生的踪影，视线因为一声□□而转向繁花之间，那里躺着一个人。我上前查看，发现就是刚才在山林里见到的那个奇怪的白衣人，他身上的白衣被血迹淬染。
　　我一瞬间忘记刚才他在树林里不礼貌的举动，立刻想要救他。我一边朝屋子喊着“百晓生！”，一边想要扶他起来，他似乎已经无力动弹，面色苍白，我将他身子扶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溅在我的衣服上、脖子上和脸上。
　　我并没有责怪他的想法，那时候看着他苍白的嘴唇边流出的鲜血，我一晃神想起了临死前的安歌，当然事实上我并没有看见安歌死去的样子。
　　那一刻，我看着他鲜血喷涌，即使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让我的心疼有些痛，我知道是因为我把个人情感带了进来。
　　喊了百晓生，但屋内无人应答，他又突然喷出血来，我在心里不由地想：这人流了这么多血，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何况在这兰溪西边十年前哪里有什么医术高超的医者呢？还不如不要搬动他的好。问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也许还能替他报仇。
　　那人却忽然开口道：“我血多，死不了的，把我扶到百晓生屋里去。”虽然面色苍白，但吐字清晰，最奇怪的是他说的这话，对应着我之前心里想的，似乎是对我所想的回答。
　　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遵从他的意思，我一个人扶不动他，这时正好有村民经过百晓生的院门口，我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有可能会暴露，就喊了出来：“麻烦帮一帮忙，有人出事了！”
　　他的血还在不断流着，我好像能感到他生命的流逝。
　　“他们···看不见的，不用喊了。”
　　看不见，他是说自己是看不见的吗？只有没有成形，还是气团的妖怪才是常人看不见的，但他不是妖怪啊。
　　我在一片混乱疑惑中，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朝我跑来，她扶起白衣人的另一只手，和我一起把白衣人搀扶往百晓生的屋里，我看到门口的台阶，于是提醒她说：“小心。”这时女孩抬起头来，和我四目相对，一种奇怪的感觉穿过了我的整个身体，那是——
　　小时候的我。
　　我差点连自己都没有认出来。我朝窗外看，在外面等她的那个村民是我的父亲没错，一瞬间眼泪有些控制不住。
　　我和小时候的我相对站着，一起救助一个陌生的男子，这真是奇妙的体验。
　　“我要走了，父亲在等我。”她的眼睛充满奇异的色彩，虽然衣衫破旧，但是我觉得比现在的我美丽很多。
　　她一溜烟就跑掉了，我也想追出去，但眼前的白衣人我不能扔下不管。
　　“那小姑娘竟然看得到我。”他嘴里嘟哝着，然后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
　　我没工夫理会这些，只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吗？”
　　“你是巫女吧，渡我一点你的灵力就行。”说完这话，我还没来得及继续问些什么，他就晕了过去，我一度觉得他应该是死了。但摸了摸脉搏，跳倒是还在跳的。
　　渡你灵力有什么用啊，你这么重的伤，血都快流干了，就算我把灵力全渡给你，你也活不了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还是听从了他的话，略微给了他一些灵力，但我知道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祈祷百晓生能回来救他了，但百晓生不是神仙，我想应该也救不了他。
　　我轻轻把门掩上走了出去，虽然白衣人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秘密，但是他并不是我要关注的重点，他和我的计划没有丝毫联系，因此我现在要忘了他，我要搞清楚我到底来到了怎样的一个世界，为什么遇上了小时候的我，安歌又会在哪里呢？
　　时节是初春，二三月份的样子，阳光温柔得让人迷醉，是个非常好的天气呢。不久之前我还在一个熟悉平静的世界，转瞬间就到了这个令人奇怪疑惑的时空来。
　　衣服上全是白衣男子血的腥气，如果不是因为判定这个男子活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任务在身，我也许会拼尽全力去救他。
　　但是现在不行，等到返回时下，我会打听一下这个男子，去给他送上一束菊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