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18、18局外人

　　18局外人
　　我反问他：“你值得我相信吗？”
　　他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往我眼睛深处凝视。隔了许久，他喉咙有些梗住似的道：“可能并不，你还是不要完全地相信我。我也许会像百晓生那样坑你。”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严肃的神情不见了，粲然微笑起来。
　　“百晓生？”
　　“对啊，如果不是他坑了你，你现在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百晓生的确坑了我，他可没说我不能回到时下，他还把我带到了错误的时空。
　　云将听了有些生气：“什么你自己做的选择，百晓生他压根就不该把珠子的事情说出来。”
　　“云将你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的确不理解，不过就我而言，有时候第一次见面的第一感觉就能知道这人是否值得信任了，我想我对你还是信任的。只是不知道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应该不是和我谈什么信任问题吧。”
　　他坐了下来，端出一种高傲的姿态，喝起茶来。“我是希望你不要管二公子的事，还有，尽快离开这个将军府。”
　　我听了他的话，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救二公子？二公子的事你知道就算了，可是我心里的打算你怎么也知道？”
　　“嗯，莘萝你似乎把我想得过于简单了些，我说过我是你无法理解的存在，你无法估计我拥有的能力，虽然这样说显得故弄玄虚，但是我能知道你心里所想的事，你要替二公子除掉蛊虫吧。”
　　他忽然放下茶杯，凑上前来，带着点怒气：“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就算一开始是无意进的将军府，但是现在明知道这府上的人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还不赶紧远离，你知道只要你做一件小小的事就可能造成到事情巨大的变化，你不是知道吗？”
　　“你说的这些话让我觉得这些日子，你一路在跟踪我？”
　　“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闲工夫，我还在为你打开入口想办法。”他一脸不屑，无心地玩弄起他身上的那块碧色玉佩，成色通透，确为上品。
　　“我不明白救一个二公子会对结果造成怎样的更改。”
　　他听了这问话以后，忽然很轻蔑地笑了一下，沉思了一会儿继而说：“我只问你简单的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会有机会去改变过去的事，那么他还会认真生活吗？···是，发生的悲剧，令人后悔的无法挽回的事让我们痛苦不堪，但是生命就是严肃的，这是我们必须承受的东西。”
　　我疑惑的凝望着他。这个人神秘得让人惊叹，他似乎完全地超脱于这个世界，才能说出这番局外人的言辞。
　　“我的说教似乎对你的作用并不大。那么，莘萝，不妨和你说点实际的吧，二公子不是安歌，你十分惊讶吧，你怀疑是不是自己触碰了什么致使历史发生了变化。这你倒无须担心，有我控制着局面，暂时一切不算太坏。但是如果你救了二公子，让他活下来，那么安歌就不会成为凌恒的弟弟，那么事情就完全变了样子，你也许见不到安歌，我是指那个现在生活在兰溪西的小莘萝。”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安歌是因为二公子死去才会进入将军府吗？”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一点不错。”他脸上复又现出懊恼的神情，好像有点后悔和我说这件事情似的。
　　“你知道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的能力再次超出了我的预计，我现在相信他所说的那句听似故弄玄虚的话实际上极有可能是真的，他是我不可理解的一种存在。
　　“所有的过去的事我都知道，但是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你倒是可以自己去发现过去的真相。”他说话间偶有些得意的轻佻。
　　“你在佩服我的能力。”他一下子读出了我心中所想，这种感觉好像我是个透明的人，糟糕透顶，他是荒谬的怪物，是幻像，我在心里咒骂。
　　这反而引得他大笑，因为他听得到我心里的每一句话。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朝他大声喊道，他被我这突然的怒吼吓着退到椅子的边缘，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我同他一起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巫女大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进来的是一脸恐慌的照顾我起居的婢女，她朝四下张望，我正愁她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子我该如何解释时，婢女却说：“我以为房间里面有人呢？刚刚在门外好像听到您和人交谈。”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说话声是我自言自语而已，不过是巫女进修的一种方法，同自己对话。”我胡诌着。
　　婢女于是放心地退了出去。
　　椅子上的人却捂着嘴憋笑：“你忘记之前我和你讲过的话啦！都说了常人是看不到我的，要不是你有灵力，你也根本看不见我。刚刚还一本正经地骗小姑娘呢。”
　　“那嫮呢？”
　　“她也看不见的，她的灵力和你差得远着呢，你可是经历了异兽大战的人。”
　　都是真的，我想这人和我说的话很可能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能知道过去发生的事？”
　　他的笑容渐渐隐去，变得端肃起来，如此的他好看得过分，瞬间变得清雅如同一个浊世佳公子了。
　　“我很想把关于我的一切告诉你，但是我不能说。
　　只能同你说些虚的，听过‘对比’这个词吧，可对比的事物叫做参照物，这世上到处都是参照物。
　　门外的树吧，你看它是静止的，岿然不动，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和你都在动，因为你们步伐一致，所以在你眼里，它不在动。
　　那么跳脱开这里，你从遥远的地方俯视，你就能发现两者都在运动的真相。事情纷繁复杂，只有局外人才看得清全部的面貌。而我，正是这个局外人。”
　　“听我的劝诫，不要去救二公子，离开将军府！”
　　眨眼之间，这个人就在我面前消失于无形，只余下一些轻微而细碎的声音，像是夜风拂过树梢：“你穿红衣服，洗完澡后的样子真好看。”
　　这样的消失方式真叫我无语，来无影去无踪，像是风，不，比风还要无形。
　　百晓生的话叫人回味无穷，现在我领略到比他更甚者了，这个白衣男子的话简直让人夜不能寐。
　　一边猜测他所说的话背后的意思，一边猜测他可能的身份，最后以毫无头绪为终。
　　不过他的话带着隐秘的力量，我决定遵从，这个陌生的世界叫我有些害怕，我相信他是帮助着我的人，是我可以抓住的一根稻草。
　　但是明知道如何救治二公子却不动手，我几乎可以看见二夫人的失望，甚至儿子死去时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要离开将军府，和这里的一切断开联系，做一个局外人，来看清这个府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日，我就特意找到了二夫人，向她扯谎说我对二公子的病也无能为力，二公子得的病是寻常的疾病，只有大夫能治，巫女毫无帮助。
　　并且向她提起我很快会向将军和夫人辞别离开这里。
　　二夫人倒没有我想象中情绪那么激动，但是失望是一眼能见到的，我不想看到那些负面的情绪，因此匆忙地逃离，跑到了将军府外，后来不自知地来到了连通兰溪西东的缁帷林。
　　缁帷林中几无人影，所以即使是细小的声音也很容易听见。一开始耳边是我双脚踩碎落叶的声音，而后就有故事溢入双耳了。是熟悉的孩童的声音。
　　“我有些嫉妒他，你知道吗？他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公子，什么都会，长得又那么好看。
　　可是你看我，我不过是他们家马夫的儿子，凌将军在郊外有一大块马场，我的父亲不过是其中一名马夫，父亲难得把我带进将军府，我才知道世上有这么好看的地方，还有像他这么出众的人。
　　我很嫉妒他，可是又这么喜欢他。
　　他们家亲戚的几个孩子一起玩，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坐在角落里的我，他们开始嘲笑我，他们欺负我，我又找不到别人帮我，因为我的父亲实在太卑微了。
　　他们说我是肮脏的马夫的孩子，哼，我还瞧不起他们呢。
　　但是大公子这时候经过看到了我们，他正直地开口，他质问他们马夫的孩子又怎么了。
　　那些亲戚家的小孩立刻收了声。
　　我真想和他做朋友，我也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我知道将来他一定会前程似锦，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我有点不甘心，真的。
　　····
　　哦，对了，上次在树林里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红衣服的女人，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从她的眼睛里居然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到她的命运，看不到最近未来将发生的事情，一件都看不到，一个画面也没有。
　　一开始，我以为她就是你呢，但是她和我并不亲切。后来我想到父亲和我说，这个世上有妖魔鬼怪，她是妖魔鬼怪吗？我居然看见了妖魔鬼怪！哈！”
　　我远远地看见那个少年在草地间高兴地旋转着。
　　“原来妖魔鬼怪长得这么好看，说话这么轻柔，父亲说的都是假的，妖魔鬼怪不是都披着头发，不是都是狰狞的面容，他们有十分美丽的。她就这么放我走了，看起来并不坏。喂，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的话音刚落，一向平静的山林，忽然刮起一股风，使得树木颤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在回答他的问题。
　　突然出现的风使我心下一惊，好像这个少年口中所说的“你”真的存在！他口中的“你”究竟指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