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也要当万人迷[修真]》花左

21、第 21 章

　　也不知那日晏盛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次日醒来，他又跟平日一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全然看不出青年潇洒剑客的影子。与身边的下人也是老样子，萦怀和寻安说什么劝什么他也会听，只是突然喜欢使唤起阿武来。

　　“武寐，爷渴了，想喝梅子茶，你去煮一杯来。”

　　“武寐，爷乏了，来给爷捶捶腿。”

　　“武寐，有点热，快给打扇。”

　　“武寐，那树上的蝉声聒噪的爷耳朵疼，去把它们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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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片刻，太师椅上的晏盛睁开眼睛，看向旁边一手捶腿一手打扇的阿武：“爷，那蝉儿的嘴，要怎么堵？”

　　“自己想办法。”

　　“……”阿武心里想起紫骨曾经说过，晏盛这人有时候也挺坏的。他当时没问是怎么个坏法，如今却是领略了。然而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他如今是晏盛的侍从，是不能忤逆他的命令的。

　　见阿武一双眼睛既委屈又可怜地望着自己，晏盛忽然笑起来，朝阿武勾了勾手指。阿武迟疑了一下，慢慢将脸凑过去。晏盛掰着他的肩膀，将他耳朵侧过来，低声道：“你去找萧寒，让他帮你。不过别说是我给你出的招，否则……”

　　说完这句话，晏盛便又躺到太师椅上去。阿武蹙眉看了看他，不知他搞什么鬼。但也没法子，只好起身走到门外。朝那湖心亭花树下立着站岗的青年男子喊道：“萧寒，萧寒。”

　　他喊了一声，萧寒看他一眼，没动，阿武便走到台阶下院子里来，又喊了一声。连着两声，声音大了些，带着催促。房角屋檐下的其他侍从侍者们纷纷探头，萧寒微微蹙眉，怕阿武再喊，便纵身飞了过来。

　　“何事？”

　　“二爷说蝉声聒噪，要堵它们的嘴。”阿武一脸无辜无助无奈地说道，今日日头有些大，晒的人眼前发白。阿武手上戴着纱布，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声音里带了些委屈，小声道：“我以前虽然也给人打工，可也没听过这种吩咐，不知该如何做。他是存心欺负我……”

　　萧寒拧着眉看了他两眼，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树木蝉声，拔出剑来，飞出去嗖嗖嗖在树间蹿了一阵，再落下来时，只见满地蝉壳。而那蝉声，竟真的乍然停歇了。

　　“院子里太阳大，有什么事站在台阶上叫我，我听得到。”说完这话，萧寒便转身，几个纵步，又到了湖心亭的花树下。

　　“……”阿武不知道萧寒的剑术也这么好这么快，一时都被震惊了。听了萧寒的话，他便回身走到台阶上，房檐遮住了太阳，一片阴凉。阿武回头看了一眼，见萧寒站在那花树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呢。

　　阿武眼里带了笑意，转身回屋，却见萦怀立在回廊尽头望着他。萦怀站在一片树荫里，面容看不清晰，只是一双眼睛在疏影日光下泛着点点幽怨冷光。

　　阿武怔愣了一下，不知萦怀站在那里做什么。正要喊他，却见萦怀扭头走了。

　　“哦哟哟，今晚上吃炒蝉子吗？”一道笑声传来，岳秋词绕过屏风进得院来，手里提了几个药包。

　　“岳先生。”阿武见了他，欢喜极了，跑着上去迎接他。岳秋词笑眯眯地捋着胡子打量他半晌，道：“阿武越发好看了，我看用不了多少日子，定然能寻个好主人。”

　　“岳先生。”阿武不满了喊了他一声，倒不是作假，他是真的不喜欢岳秋词总这么说他。也不跟他多说，拿了他手中的药包往回走。岳秋词忙喊住他，“阿武，那药是给你的。”

　　“我的？”阿武顿了顿，回过身来。岳秋词道：“可不是你的嘛。你没发觉，近来身子爽利？练功也无了阻碍么？”

　　他这么一说，阿武是有一些不同。但他自打当了晏盛的侍从，便没有机会修炼。要非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走路快些了，力气大些，眼睛也要看得远些。他原以为这些只是因为他吃的好身体好了的缘故，没曾往身上的草麻子想过。

　　岳秋词把着他的手腕半晌，道：“母虫取出也有些时日了，身体各部的创伤还在愈合，药得继续用着……”

　　“岳先生，你说什么？我身体里的母虫取出了？”阿武这回是惊讶极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岳秋词笑着道：“那日在冰火池，你还真当是在做梦啊。”

　　“可是……”

　　“原来不告诉你，是怕你害怕不进去。后来二爷说直接来硬的，折腾一天一夜，又是输送真气又是除蛊，累的够呛……没想到你却当是在做梦，哎。”

　　岳秋词来送了药，嘱咐了他用法用量后就去给晏盛谈事情了。阿武回到自己的住处，抱着那包药坐在床头，脸红着愣了好久。

　　那天不是梦？在冰火池里，他当真与晏盛……他当真……天呐……他都做了些什么……

　　阿武一直在屋子里不出去，晌午后寻安来寻人，说是二爷午睡醒了，要穿衣出去办事，让他过去伺候。

　　阿武得知了冰火池并非做梦，自己真对晏盛做了那样的举动，早就臊的恨不得永世不跟晏盛见面了。哪里敢过去伺候晏盛，又想晏盛自那日后看自己的眼神也似乎总带了嘲讽的笑意，还时时使坏欺负自己，定然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了。于是便语气不好地道：“萦怀不是在么？做什么一直让我伺候。”

　　谁知寻安听了，也阴阳怪气地道：“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迷魂汤，现在二爷谁都不让近身，就让你伺候，我们想干活也没得地方干去。”

　　近来因为晏盛总是叫阿武这事儿，已有许多仆从私下里对阿武不满了，总觉得他得了宠，时常聚在一起排挤他。想一想，这青莲居里对阿武稍微有点好眼色的，也就是萧寒跟新来的追云逐日了。

　　见寻安这般，阿武也就不说话了，起身出门。到了晏盛住处，果然见屋里立满了侍从，却都只是呆呆的站在外边，没人敢进里屋去。屋里隐隐传来晏盛匆忙起床气的声音：“武寐呢？他跑哪儿去了？……这小狐狸精，定然是去跟萧寒鬼混了，方才就见他俩在门口眉来眼去……”

　　阿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晏盛会说的话，急冲冲地进了里屋，却跟里面出来的人头对头的撞了个正着。这‘碰’的一下，空中响起了非常清晰的骨头相撞的声音。阿武捂着脑袋后退离好几步，眼冒金星，头晕眼花间，隐约瞧见萦怀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缓了好一会儿，阿武才站直了身体，揉了揉发麻的鼻子，掀开帘子，进了里屋。本以为里面会是一片狼藉，或者晏盛在床上躺尸等着他去伺候，却见晏盛自己已经穿好了衣服束好了头发，正在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手腕上带上护腕。见阿武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道：“走，陪我去送送明家姐弟。”

　　说着他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阿武没看清楚，赶忙两手接住了。低头一看，却是一顶斗笠。晏盛已经走出去了，阿武也只好戴上斗笠，抓了一把伞，跟着出门去。

　　到了外边，见晏盛已经在太阳底下站着，身后跟着萧寒以及追云逐日一众武侍。阿武连忙撑开伞，上前去给晏盛打着。平日里晏盛总是病怏怏地看不出来，但这时阿武明显的体会到晏盛竟是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阿武的身高在男子中已算是高挑，此时给晏盛撑伞，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晏盛见他来了，便在前面走路。步伐却是极快，阿武总是跟不上，伸着手给他撑伞，格外费尽。在好几次伞直接扣在晏盛脑门上之后，晏盛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两眼，道：“你给你自己撑伞就好了，不必管我。”

　　阿武哪里敢这么做，只仍旧一路小跑着跟在晏盛后面。到了南门外，只见除了明家的马车在那儿等着之外，另有十余匹马由仆从牵着等在那里，却只有明若寒一人骑在马上。晏盛走过去，直接翻身上了一匹马。他身后的萧寒与追云逐日等，也纷纷上马，最后独留了阿武一个人打着伞站在空地上焦急地转圈圈。

　　“你去那儿。”晏盛指了指马车，说道。

　　阿武看了一眼，只见那车帘子掀开，那里面分明坐着明家大小姐。“我……”

　　“会骑马吗？”晏盛问他。

　　阿武摇头，小声道：“要不我回去吧。”

　　这时马车里探出明家大小姐的半边身子，朝他喊道：“武寐，快过来。”

　　阿武看了看晏盛微微蹙着的眉头，没再说什么，低着头慢慢走向明家的马车。心里却是一点点往下沉了，他想那天晚上晏盛果然是喝醉了，拿话哄他的。说什么不会将他送给明家，但是现在……

　　“我可以叫你阿武吗？”

　　“听说你跟我家四妹认识？”

　　“你以前是炉鼎吗？黑市我也去过，去年为了打击炉鼎贩卖行为，我还假装被绑女子，去那边卧底过一段时间呢。你是哪个门派的？说不定咱们见过的。”

　　“听说你身上的草麻子母虫已经取出来了，四妹她一直惦记着你呢，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我看你现在脸上好像还是有疤，不过没关系，母虫取出来以后，慢慢这些都会消失的。我会驻颜术，我可以教你怎么美容养颜，以后你的皮肤会越变越好……”

　　自打上了明家的马车，阿武就坐在边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无论明玉珠怎么逗他说话，他始终不开口。刚开始还会点头摇头，到后面就怎么说都没动静了。明玉珠觉得有些没趣，便也不跟他说话了。

　　不多时到了地方，明玉珠自己先下了车，走到明若寒跟前一顿抱怨嘀咕。晏盛等人也下了马，见阿武下了马车走过去来，就对他道：“你先跟大小姐进去吧。”

　　说完后便跟萧寒他们去找拴马的地方，停完马回来之后发觉阿武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这半下午的，太阳还烈着，他就那么站在那儿，也不怕中暑。晏盛走过去，蹙眉：“你不跟着进去，站这儿做什么呢？”

　　阿武却是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动。晏盛觉得不对劲，掀开阿武的斗笠，慢慢弯下身子去看阿武的脸，果然见阿武眼眶红红的，眼泪水一滚一滚地往外流，面纱都湿透了。